首頁> 現代都市> 替嫁寵妃> 番外(2)

番外(2)

2024-08-15 14:07:39 作者: 歸去閒人
  宴席散後,眾人在周遭閒遊觀雪。

  太液池占地極廣,廊廡殿宇繞著湖岸星羅棋布,這會兒碧苑連闕,瑤池映空,放目望去頗能騁懷。

  武氏在魏州時腿上就有寒濕之症,阿嫣剛嫁去時,想起徐家祖母亦有同樣的病症,曾讓徐秉均將藥方寫出來,連藥材都抓好了,回去後做成藥膏,當作生辰賀禮送給了婆母。那藥膏確乎管用,武氏每嘗覺得不適,貼上幾劑便能壓住,這兩年都沒怎麼受困擾。

  不過畢竟未曾治本。

  今日恰好徐家老夫人和曾媚筠都在,遂趁機請教,想著能否將這病根都治了。

  阿嫣和徐元娥則沿湖散步。

  晴日雪輝,兩人俱當妙齡之年,阿嫣如雲堆疊的髮髻間步搖輕晃,一身銀紅灑金的披風勾勒出修長身段,舉手投足之間添了為人婦的嫵媚風姿,亦不失宮裝襯出的端麗。

  徐元娥比她年長些許,雖待字閨中尚未出閣,卻因自幼跟徐太傅見慣名儒大家,披了身翠紋織錦的羽緞斗篷,自有一份沉靜磊落。

  並肩走在軒峻宮廊,甚是惹眼。

  而謝奕和楚宸年紀尚弱,聽太妃和女眷們調養身體等事時覺得無趣,相約跑去湖畔打雪仗。男孩子調皮些,初時還頗收斂,後來玩瘋了不管不顧,雪球橫飛,不慎砸到徐元娥和阿嫣的身上,連同宮人女官都中了招,令雪沫四濺。

  宮人不敢吱聲避讓,只縮著腦袋小心翼翼。

  這未免玩過頭失於分寸。

  阿嫣假作怒色,喊了楚宸過來。

  楚宸固然在謝珽跟前大膽,在阿嫣和徐家大姐姐跟前卻頗老實,如同當年的徐秉均一般。見姐姐們生氣了,趕緊拿小手幫著擦拭賠禮,又悄悄給謝奕遞眼色,讓他賣乖討好,免得招罵。

  小謝奕頗聽他的話,聲音軟糯地賠罪。

  謝珽登基後封賞眾人,蕭烈、裴緹等領軍之將和賈恂等股肱之人各得官職封號,謝巍尊為王叔,謝琤封王,謝淑破例封長公主,對外只說巡守邊關尚未回京。謝家早就出過巾幗不讓鬚眉的靖寧郡主,這理由也無人懷疑。謝瑁畏罪而死,不予追封,謝奕則封小郡王。

  不過他年紀尚幼,武氏怕他恃寵生驕,雖延請名儒教導,亦有封地封號,平常卻甚少殊遇,與尋常孩子無異。

  此刻糯聲給女官賠禮,也頗認真。

  阿嫣瞧他知錯了,又看向弟弟。

  楚宸素來乖覺,垂著腦袋認了錯,只說方才玩瘋了,往後必定克己復禮,修己以敬,不在旁人身上胡鬧。

  只等姐姐們怒色消去,才與謝奕上前撒嬌討好,一個牽住阿嫣的手,一個扯著徐元娥的衣袖,邀她們去堆雪人。

  姐妹倆欣然前往。

  隔著幾重廊宇,謝珽與謝巍臨湖而立,正自商量前線軍情。

  風拂過遊廊捲起堆雪,兩人雖是叔侄,實則年歲相差不大,又都身姿峻拔、久經沙場,這會兒浴著陽光站在那裡,直入玉山峨峨而立,軒軒韶舉。笑鬧聲從遠處斷續傳來,最初只是兩個孩子的稚嫩童聲,後來卻添了女子的清越聲音,望過去時,是姐妹倆在跟孩子們鬧。

  浮花堆繡的披風搖曳生姿,髮髻間金釵輝彩,輕晃奪目。

  雪色天光里,最美的卻是那抹麗色。

  謝珽的目光不自覺黏住。

  旁邊謝巍迎風而立,視線亦不時瞟向那邊,落在徐元娥身上。等軍中之事說完了,見謝珽沒旁的事吩咐,忽而話鋒一轉,問道:「今日徐公來賀皇后芳辰,瞧著精神矍鑠,不過朝中並無動靜,他是不願再入仕麼?」

  「他仍不願意。」謝珽搖了搖頭。

  徐太傅雖是憑著書畫的才能得了一品尊位,但能跟先太師結為摯友,教出滿門成器兒孫的人,又有不少門生的人,胸中豈會只有書畫音律?不過是永徽帝無心政事,又有吉甫當道弄權,故而退居茅廬,修書為事而已。

  謝珽曾有意請他入仕。

  徐太傅卻頗堅決,覺得他曾任舊朝太傅,教出那麼個昏君難辭其咎,不願再沾朝堂政事,只想閉門修書。

  看他近來情形,倒似樂在其中。

  謝巍聽他解釋過緣故,心裡有了數,又問道:「皇上呢,芥蒂消了麼?」

  這芥蒂指什麼,不言自明。

  謝珽從前確實深恨皇家,甚至遷怒於京城裡所有親近皇帝的人,楚家、徐家概莫能外。如今魏津、永徽帝、吉甫等人都已喪命,足以告慰亡父,少年時割在心頭的傷疤亦漸漸被阿嫣撫平,再瞧見徐家人,已不復先前的戾氣憎厭。


  更何況,徐秉均在軍中出生入死,徐太傅在登基前為他奔波,都是深明大義。

  謝珽望向遠處出神的老者,道:「他做太傅時有許多難處,師徒情分名存實亡,心中卻仍有仁義,不曾為虎作倀。阿嫣敬他愛他,當親祖父來待,三叔覺得,我會如何?」

  他側頭笑覷,唇角竟添溫柔。

  謝巍忍不住也笑了,頷首道:「這樣很好。」

  徐家原就是很好的人家,有情有義。

  謝珽不再芥蒂,他就放心了。

  ……

  是日宴席散後,各自出宮回府,謝珽和阿嫣卻沒回鳳陽宮,而是去了上林苑最北邊的驪清池。

  因那裡有個溫泉。

  比起京城外有名的溫泉池子,驪清池並不算多大,甚至比起魏州的西禺山都顯得頗為窄仄。但皇宮周圍就只此處溫泉離得最近,圈起來後修了宮廊殿宇,乘著軟轎半日即到,若騎馬而來就更快了,比百餘里外的溫泉行宮方便了太多。

  是以皇宮修成後沒多久,驪清池就被圈為皇家宮苑,不許旁人踏足。

  到如今,一代代帝王修繕營建,宮室規模和園林景致可想而知。

  阿嫣抵達時,已是傍晚日暮。

  她在京城裡長大,從前也曾聽過驪清池的名字,據說琪花瑤草,修得恍若仙境。不過這地方唯有得寵的后妃能踏足,別說她和外頭的命婦們,哪怕是尋常的宮妃都可望而不可及,是以從未見過。

  如今真的來了,果真殿宇富麗堂皇,遍植名貴花木,依著節氣時序,圍繞那座底氣暖熱的溫泉,幾乎四時不敗。

  兩人就地用過晚飯,先在周遭閒侃。

  平素漆黑安靜的遊廊屋舍,今晚都掌了燈,昏黃璀璨的光芒映照甬道,亦在暗夜裡勾出一副蜿蜒昏黃的圖畫。

  登高望去,連謝珽都有點看呆了。

  畢竟,魏州雖十分富庶,賦稅卻多用在兵馬錢糧、百姓安居的事,府邸都是頭一位老王爺修建的,這些年除了翻新修繕,沒往外拓地半寸,更不會閒得沒事將銀錢耗在這種華而不實的事情上。謝珽金尊玉貴的養大,還真沒見過這般富麗的別苑。

  但不得不說,景致確實極美。

  哪怕謝珽登基後裁撤宮人,將此處的人手盡數放出宮以節省用度,以至花木疏於照看,此刻仍有名花恣意盛開。

  清寒夜風裡,別有盛美景色。

  夫妻倆站了片刻,還是謝珽先開口了。

  「比我預想的奢侈。」

  「也遠遠超乎我的想像。」阿嫣裙裾搖動,幾乎瞠目結舌。

  被震驚的呆傻模樣倒是難得一見。

  仲冬夜色溫柔,天幕中星斗燦爛,月光如銀。燈燭與月光交錯著籠罩在她身上,襯得臉頰秀致柔膩,含笑的眉眼溫柔妙麗,婉媚勾人。謝珽心頭痒痒的,忽而躬身將她打橫抱起來,徑直朝著當中的那一方溫泉走了過去。

  衣衫散落,溫泉水滑。

  原先在驪清池伺候的宮人都已遣散,今晚帶來的都是貼身隨從,這會兒都遙遙候命,無人攪擾。

  水珠漫過肌膚,如雪似霜。

  鴉色青絲被水打濕後貼在秀背,襯得她肌膚凝脂般柔軟白嫩,纖細的腰肢不盈一握,折騰累了懶懶的趴在池邊,連眼底都懵了霧氣。

  謝珽在朝堂上姿態威儀巋然,白日裡又被諸多政務所困,不好懈怠半分。唯有在她的身邊,在這一方溫柔鄉里,能暫且將諸事拋去,只剩溫柔糾纏。

  今夜還是她的生辰,添了一歲的女人如姿容愈盛,艷麗柔旖,比及笄初嫁時添了太多韻致。

  水波激盪,周遭琪花綻出淡淡的香。

  他掐著她的腰,近乎瘋狂。

  從驪清池裡出來的時候已是後半夜,燈燭陸續熄滅了,也沒人敢來攪擾掌燈,就那么半昏半殘的照著,令寬敞的寢殿頗為昏暗。阿嫣身上只披了件謝珽的外裳,累極了掛在他的肩頭,眼皮都快睜不開了,唯有髮絲水珠未乾,滴滴答答的落在地磚。

  謝珽抱著她,輕輕放在榻上。

  而後取了柔軟的櫛巾,幫她擦乾身上水珠,連同柔軟的腳丫和濕透的青絲,盡數擦乾。

  彼時天光漸亮,阿嫣已然睡熟。

  謝珽也累了,將她擁在懷裡,扯了錦被蓋著,饜足的睡去。

  宮人輕手輕腳的走到殿外,將周遭的簾帳盡數放落,遮斷可能擾人清眠的日光。待得翌日朝陽初升,照遍滿山積雪和池畔繁花時,寢殿裡卻仍昏暗安靜,玉鼎上淡淡的甜香散開,極適宜賴床安眠。

  阿嫣醒後覺得疲憊,貼著他繼續睡。

  謝珽在生辰宴之前就已將手頭的事都處置過了,特地為她騰出這兩日的清閒,更不急著起床。

  只等她睡足了,才起身盥洗。

  也無需宮人伺候,他輕易便能將嬌弱無力的人抱起來,隨便尋個寬鬆的衣裳披著,在盥洗後喚人傳飯。

  飯畢,阿嫣犯困懶倦。

  遂軟軟的趴伏在謝珽胸前,任由滿頭青絲披散,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著話。待身體歇得好些了,也懶得挽發梳弄,只由謝珽抱在懷裡,到外頭賞玩,一整趟逛下來都腳不沾地。

  回來時覺得抱久了不舒服,又讓謝珽背了一路。


關閉
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