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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夢瀠洄(一)

2024-08-15 14:09:52 作者: 上輩子我見過你
  魏意聞言,不作回答。反而指著巷子裡,說道:「這裡看到的太過狹隘,只能辯個大概。我想過去看看。」

  她緩緩抬起手,食指翹起,其餘手指攥著。話罷,她就看著宋知玄,指著巷子。

  「嗯?」宋知玄尾音微揚,疑惑地看向魏意指尖的方向。

  魏意耐心解釋道:「站在這裡看,我也只能想起昨夜事發時的情況,沒有可以發揮的空間。所以我想過去看看,興許可以和我猜測的對的上號。」

  宋知玄有些不解,他還是頭一回聽到有人看一看就能和現實對上號的。不過轉念一想,之前秦頌的案子她也只是到現場轉了一圈就就猜測出大概了,對於這一點,他不一定相信別人,可眼前這個人他還是信的。

  他看著亂七八糟,黑漆漆的街道,轉頭問道:「街道過於長,是否需要我助你過去?」

  往往這種情況下越慢,越能發現想要的東西。反而太快就沒那麼好運了。她搖搖頭,說:「等我過不去再煩請公子相助吧。」

  宋知玄點頭,隨即走在她身側。魏意看哪裡他就看哪裡,不過他毫無收穫。

  不多時長街已被二人艱難走了大半。準確來說,是只有魏意一人走的艱難,宋知玄每每想伸手去扶,除了覺得不妥外,也因為魏意沒有喊他。正在他再一次猶豫時,就聽見有人在叫他。

  宋知玄尋聲望去,只見宋知逸正踏過廢墟朝他們這邊走來。他腳下停住。魏意還在走著,不過被他拉了一下,這才停下腳步疑惑回頭。

  「這裡過去拐了彎,就過不去了。要想過去廣場,得需繞行。」宋知玄只一眼就猜到了他們此行目的,他繼續道:「你不在府上休息,到這地方做什麼?」

  話罷,深邃的眸斜睨一眼魏意,瞥見她不沾地的腳,心下瞭然。

  宋知玄搖頭,「昨日答應陳煜要提供線索,所以今日就來了。兄長可有什麼發現?」

  宋知逸目視前方,說:「先說說你們的線索。」

  語氣不容置疑。魏意抿了抿嘴唇,轉過頭去看了一眼宋知玄,而恰恰宋知玄又在看自己。也罷,她也不是沒想過宋知玄的確一無所知。

  宋知逸一手背在身後,拇指與食指互相捻著,看起來似乎耐心十足。實則是在想,眼前這兩人到底能提供怎樣得消息。不過他不指望自己弟弟能說出什麼,主要是想聽聽另一個人說什麼。

  他低頭看著她,目光凜冽萬分。這時他似乎想起來,昨夜她好像受了傷,隨即問道:「她耳朵可好了?」

  宋知玄回神,說:「昨夜已經找大夫看過了,今日有所好轉,應當是可以聽見的。」

  宋知逸自覺忽略『應當』二字,看著魏意的眼神灼灼。

  魏意的確聽的見,只是不太清楚。她想了想說:「有些地方還不太確定,奴婢想再四處看看,所以……」

  宋知逸不說話。不過他心裡還是冷笑了一下,可能是因為秦頌的案子,被她無意提醒才攻破,所以才讓他對她有了例外的期待。可是,剛才她不自信的模樣,當真是讓他有些失望。

  他無所謂的轉身離去。魏意默默嘆了口氣,之前那個案子也是她運氣好,這次的話,實在是有些困難。

  可要是想讓宋知逸幫她,她必須得有讓他幫她得資本才行,不然誰會無緣無故幫一個逃犯。


  「我們走吧,從另一條路過去。」魏意已經轉身走開。

  宋知玄不語,抬腳跟上。

  過去廣場,距離最近的也只有從普青坊處的巷子直穿而過,再左拐。平常走這條路的腳程約摸一炷香的時間,可魏意受傷,二人走走停停用了一刻鐘才到。

  抬眼看去,黑壓壓的雲層看不出是動是靜。寒風撫過屋檐間的縫隙,似是有一把利刃從臉頰划過。

  魏意稍轉身體,側對寒風。

  「不曾想此地今日如此荒涼。」宋知玄負手而立,目光流轉於空蕩的場地上。半晌後又道:「你可有看出什麼。」

  「我看出的公子也能看出。好比昨夜事發時,在此地看表演的人群也毫不知情。又好比這些無人收拾的攤位。」魏意說。說到這她稍做停留,最後目光停留在表演火樹銀花的木架上。

  宋知玄跟隨她的目光看去,問道:「這木架可有什麼不對的地方?」

  「不知道。」魏意搖頭,繼續說著廢話,「我並未見過事發前它的樣子。所以,不知道有什麼不對。」

  宋知玄不語。魏意已經轉身道:「我去看看爆炸點。公子請便。」

  話罷,她就朝著不遠處人最多的地方去了。

  她個子不高,站在一群男子身後往裡看頗為費力,再一個她腿有傷,只能待在邊緣。

  最里圈的幾人中,除了宋知逸外,其餘人魏意便認不得了。不過大抵都是刑部和大理寺的人。

  她仔細聽著他們的對話。身著刑部官服的一人說:」此次爆炸傷亡人數已經盡數統計出。哎,死去的就有九十八人,傷了的更不下百人。如此重大的傷亡乃我朝開國之最啊!不知二位大人可有什麼發現,好儘快查出兇手,給百姓一個交代!給陛下一個交代!」

  場上一度靜默無聲。

  那位大人更是有些羞憤。只恨自己能力有限,不能儘快查出真兇。隨後就兩袖一甩將手背在身後,皺著眉頭低頭去看廢墟去了。

  魏意無意看了宋知逸一眼,從她這個角度看去,恰好看見他微側的左臉。那輕蔑的一勾嘴角闖入眼帘。

  宋知逸暗自嘲笑那位大人的表情被她盡收眼底。

  原來他是誰都看不慣。

  大理寺那位倒是沒急著說話,目光投向了宋知逸。

  良久後,宋知逸踢了一腳腳下的碎瓦片,勾起的嘴角已經收了回去,輕緩地說:「張大人,此事非同小可,可不是三兩日就能查清楚的。你也看見了,眼前除了斷木碎瓦便一無所有,要想找到證據和兇手,可謂是大海撈針。」

  刑部張大人回頭看了宋知逸一眼,又很快轉了過去,可總感覺自己背後有許多雙眼睛盯著他,身體周遭冷了又冷。

  隨即不情不願地說:「鎮撫使說得十分在理,看來對這場不知是天災人禍的事,想必大人已經有了想法了。」

  「不對。」宋知逸緩緩搖頭,「想法倒是沒有,不過我確信這件事只能是人禍。不能是天災。」

  張大人背著眾人冷哼一聲,「那就有勞鎮撫使多費費心了。」

  話罷人已經踏著大步離去。魏意看周圍其他人面上不露怪異之色,想必這二人也不是頭一回因為案子的事鬥嘴挑釁了。

  那張大人看起來約摸四十多歲模樣,留著短鬍鬚,有些胖。不說話看起來倒是極其溫柔的人,一說話就變了味兒。

  有種『案子查出來了喊我』的架勢。

  刑部的人跟隨張大人離去,場上的人便少了一半。

  她一個矮小的姑娘家在餘下的人中,盡顯怪異。

  宋知逸兩手輕握在身後,一側眸就看見了不遠處的人。他如同看張大人一樣,眼中似有不屑。

  魏意抿了抿嘴,仿佛方才那一眼就是在嘲笑她一樣。她低下頭,深深呼出一口氣,白霧被盡數吐出,最後凝結在長長的睫毛上。

  當她再度抬頭想要鼓足勇氣證明自己時,那人早已不見了蹤影。

  「怎樣,有何發現?」宋知玄不知何時已經站在她身側。見她看地面很出神,覺得應該有線索。

  魏意聞聲扭頭看了他一眼,眸中閃爍,隨即看著地面說:「這些碎瓦片滾燙如碳火,公子當心些。」

  這突如其來的提醒讓宋知玄有些恍惚,似是關心,可語氣又那麼的無所謂。

  他面上不變,只點點頭嗯了一聲,說:「你也是。」

  魏意回是。對於這件事他已經問了她很多次是否有發現,這次她不想再搖頭說沒有了。

  兩人各有所思。魏意杵著拐站在廢墟中央,環顧四周斷壁殘垣,有那麼一瞬間,眼前移動的人群漸漸放慢了腳步,原本聽不太清的耳朵霎時變得靜默無聲。

  宋知玄悄然立在魏意身後半步,照著她的模樣環顧四周,入眼的廢墟,只讓他濃眉輕扣。他想從中探尋出些什麼,破碎的瓦葉、漆黑的梁木、縷縷不絕的煙霧,只要讓他感受到幾分當時的壯烈,其餘一無所獲。

  他們盤桓許久。等到此地人聲銷匿,寒風比先前刺骨,天邊黑壓壓的雲遮住了頭頂,魏意這才深吁出滯留的氣息,「公子,咱們回去吧。」

  純淨的聲音入耳,宋知玄恍然從思緒中脫離,「走吧。」

  他凝望著眼前單薄的背影,足下微頓,嘴唇輕碰一下,又沒說出什麼來,眼落在魏意受傷的腿,心下不忍,「我扶你。」

  「不用!」魏意感受到右手臂忽然貼上來的觸感,趕忙回身一避,「身份有別,公子自重。」

  她面上無任何波瀾,毅然轉身,將怔住的宋知玄隔絕在身後,不去看他面上尷尬的情緒。昨夜已著宋夫人提醒,雖看不透全部,可她能猜出些什麼,至少是不要帶著宋知玄涉險。既是如此,她應當與宋知玄有個屏障。

  宋知玄頷首掃一眼落在半空的手掌,無聲收回,負在身後。須臾,這才邁著大步跟上魏意。

  原從事發場地出來,是要去尋宋知逸,誰料出來的太晚,人早已離去。

  兩人照原來的樣子,落座於馬車內。魏意斜靠著車壁,腦袋歪靠著,隨著馬車來回晃動。宋知玄背靠馬車端正坐著,眼卻始終落在那張滿是倦意的面上,目光如炬,似要看透她心中所想。

  他欲問,可有發現些什麼,可礙於自己不是管這些事的人,便就此作罷。想至此處,腦袋空空地隨手掀起窗欞,猛地一股冷風灌入,使他頓時醒悟,瞥見瘦小的身軀打了個冷顫,趕忙鬆了手。

  車身晃著,噠噠的馬蹄聲脆響著。黑雲遮住了月,顯得原就空曠的夜黑漆漆一片。不多時一片碩大的雪花墜下,隨風跌進冰涼的青石長街,漸漸地,洋洋灑灑地雪白隨風翻飛,好似一場災難正欲降臨。


  天一泛白,便被雪倒映出她不該有的明亮。魏意眨著剛剛甦醒的雙眸,轉向被映的發白的窗。

  這場雪,似乎許久未見。她腦海中恍惚片刻,才驚覺時間已過去半年之久。

  她緩緩拉開木門,抬眼一瞬,對上兩雙灼灼目光,呆愣片刻,屈膝行禮,「大公子,二公子。」

  兄弟二人正立在廊下,齊齊回首。宋知玄瞧魏意上身晃著,先行開口,「腿傷未好,便先不用行禮。」

  如此,魏意豈敢。若單單只有他一人,這禮他說免了便免了,如今又不止他一個,這禮數自然還得遵循。

  見魏意保持著動作絲毫不動,宋知玄只能道:「起來吧。」

  他無須再多言什麼,眼從魏意那方收回,又落在宋知逸身上,「兄長,若問不出什麼,便罷了。」

  宋知逸哼笑著嘴角一勾,「只是問幾句話而已。」話間,眼從未離開過魏意,深邃的眸似深不見底的靜湖,無一絲波瀾,「既然腿腳不便,就不要杵著當門神。」

  他面上未動,如這寒冬里的風,冷得刮面。不等他人作何反應,腳下一折便轉身大步去往涼亭,身上暗玉紫蒲紋狐皮大氅被風掀地衣角翻飛。

  魏意心下一嘆,她有些後悔參與此事了。若是再見不到宋大人,她興許得另尋他法,至於宋知逸,她的確不太敢去冒險。

  積雪沒過小腿,每邁出一步,都好似在進入深淵。她艱難地到達涼亭,掃了一眼石凳,凳面上結著厚厚的冰霜,她瞟一眼負負手而立、遙望峰巒的宋知逸,心下瞭然。

  「聞聽昨日你待了許久?」宋知逸聲音清冷,不曾回頭,「可有什麼發現,說來聽聽。」

  其實當時在場人證居多,少她一個也無妨。只是陳煜無意提起與宋知玄一起的小斯未提供線索,他知道指的是她,便自己來了。

  魏意眼皮一抬,瞄一眼墨色背影,頷首細語,「回大公子,奴婢並未發現明顯人為作案痕跡,可以說,沒有線索。」

  宋知逸聞言不驚,如此回答在他意料之內,須臾片刻,他右眉一挑,回眸瞥了一眼,嗤笑出聲,「哦?待了一整日,竟什麼都沒發現?呵!」

  魏意月眉一扣,抬眸落在那寬闊的肩上,她的確看不太懂這個人,明知道她在秦頌的案子上,能猜出七八分,單單是因為她知曉磷粉,並非她生來就有破案天賦,更無需特地來聽她的發現。

  不過目下,宋知逸的確是在試探。她能破案,是因為天賦異稟,還是因為機緣巧合,恰巧說到點子上。若不是,他便會毫不吝嗇,肆無忌憚地嘲諷她。

  她定定心神,心下倒是想駁一駁他,「雖無明顯紕漏,卻有幾分不合理之處,若您願意屈尊一聽,奴婢便知無不盡。」

  陣陣微風掠過臘梅梢,將白雪寸寸掃落,璞璞簌簌落向地面,消失的無影無蹤。宋知逸回首時,那風正拂過魏意的肩頭,掀起她額前一縷碎發。他看過去,那雙眼也正不閃躲地望向他。

  只一眼,他便又回過身去,唇角不自覺一揚,「不合理之處,興許就是突破口。」話罷,笑意欲深,須臾片刻,似是調侃,「若你的消息有用,你猜這案子,是錦衣衛先破,還是刑部先破?」

  言罷,魏意的眼便不自覺投向一旁不說話的宋知玄。她雖未開口,不過宋知玄大體也知曉她要說什麼。

  她思忖半晌,不似上回隨意哄騙,溫聲道:「若奴婢的消息真有用,誰先得,誰先破!」


  此話一出,不說話的宋知玄都驀地將眼一圓。眼從魏意面上挪開,又立刻落在對面那張冷冰冰的臉上。想幫魏意圓說一番,又無從下嘴,只得話鋒一轉,「聽聞刑部許多人都不擅查這種案子,即便得到消息,恐怕也難。」

  宋知逸仿佛並未聽見宋知玄話,他的眼,一直在魏意身上。不消琢磨,方才那句的意思,無非是在告知他,她已掌握關鍵線索。如此狂悖之論,使他臉色微變。他就那樣瞧著她,「拿紙筆來。」

  柔軟的宣紙鋪開在石桌上,被風撫的有些顫抖。魏意攥著筆的手被凍的通紅,落筆顫顫巍巍快速勾完幾筆,就將手縮在了袖中。

  宋知逸拾起一瞧,眉一皺,迅速掃完折好,「將線索交於刑部張大人手中。」

  不知何處落下的人將紙團接過,快步踩著厚厚的積雪,穿過走廊,直至消失在朱門外,宋知逸與魏意才收回目光。

  魏意的眼只收一半,落在涼亭外積雪上。宋知逸卻直直看著魏意,「消息已送出,不如瞧瞧,是誰先破案。」

  話落人已勾起唇角,邁著大步從魏意身旁而過,路過時的風掀起魏意的裙擺,卻未掀起魏意心中任何波瀾。

  魏意回眸,盯著宋知逸快要消失的背影,心下盤算一番。也許,一開始她便尋錯了人。

  寒風凜冽,灰暗的天洋洋灑灑又落下了雪。宋知玄的目光從朱門落在魏意側臉,唇輕抿著,半晌才道:「近幾日母親因我受傷,不許讓我出門,藉此,你也好好將養著。」

  話說到後半句魏意才稍微回神,她腳下折半步,朝對面行了禮,「謝公子。」

  宋知玄靜看她半晌,無聲頷首,拔步離去。

  鵝毛大雪傾瀉而下,不多時,積雪又厚了半寸。景笙踏著風雪入亭,挽起魏意的手,也仰頭看向黑的搖搖欲墜的天。她不知她在看什麼,卻端詳的比魏意都仔細。

  大雪連綿,隨風散落。長街除了那一方地界,也恢復了往日景象。

  刑部接到線索的字條,便帶著人浩浩蕩蕩地去往廣場。為首的張大人滿面春風,他聽聞是宋知逸要與他賭一賭,自然來了興趣。也不管這線索是否真的有用,總之心下莫名升起一番勢在必得的念頭。

  宋知逸剪著手來時,瞧見刑部的人,行如熱鍋上的螞蟻,嘴角微勾,輕嘆一聲,「瞧張大人這般陣仗,想必對破案勢在必得!」

  張大人背對著宋知逸,待人聲入耳,才回過身來,「大人說笑。論破案,還需錦衣衛。」

  聞言,宋知玄面上露出幾分笑,「不敢當,只是錦衣衛手段比刑部略勝一籌罷了。」

  他拔腳向前幾步,落在張大人幾步之遙的廢墟前,見張大人嘴角抽搐一下,面上的笑比方才更甚,「先與大人告別。畢竟是打賭的事,宋某也當盡力而為。」

  大雪在兩人間散落。宋知玄雪白的狐裘與天地融為一體,挺拔的身姿立在人群中,周身威嚴的氣息不禁使張大人有些退縮。

  待人離開,張大人才鬆開緊握著的手,掌心慍出細汗,被風一刮,竟連心也忽的一涼。

  「大人!您來看!」陳煜在不遠處焦黑的亂梁處正向這邊望來。

  他聲音不小,惹的周圍所有刑部的人都朝他投來目光。要說刑部比錦衣衛來的早,卻是錦衣衛先尋到字條上指的線索,張大人手在身後緊握一陣,才豁然鬆開,對著刑部的人一通數落。

  風雪太大,將張大人的數落盡數吹散,落進宋知逸耳中的,只剩下幾句謾罵。

  「有何發現?」

  陳煜頷首,面上除了嚴肅些無其餘表情,「您看。」他遞上字條,「字條上說此地有重物壓過的痕跡,屬下方才一探,確是如此。」

  言罷,他腳下一側,將路讓開。宋知逸向前幾步,蹲下|身仔細端詳一番腳下因雪顯得明顯的印子,「可有問過,這裡先前擱的是什麼東西。」

  陳煜環顧片刻,「范琛方才遞來消息,此地是一間布匹成衣鋪子,叫裁煙閣。與之相鄰的這間,是一間官營糧鋪。」

  說話間,他的目光便落在了那間面目全非的糧鋪上。宋知逸站起身,兩手剪在身後,「裁煙閣無人傷亡,必定有貓膩。告訴范琛,晌後將人盡數尋出帶回詔獄。」

  「是。」

  此時雪已經比來時小了許多,宋知逸微微仰頭,眼眸划過對街有些殘破的屋檐,厚厚的黑雲壓著斷破的梁,一寸一寸往前飄著。

  他亮如寒星的眼靜靜地看一陣,便落要落向別處,恰好刑部張大人正回望著他,視線相撞,不得已,只勉強勾一勾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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