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0章 我分身的分身還是我的分身嗎？
蘇岩的神識，一路跟著她到了西境。
雖然如此，卻也不是特別擔心。
在他眼中，朱九外表，雖然看似一朵不甚風吹的嬌花。
但內心，卻是持慧劍的大丈夫，非小兒女。
相比起來，外在剛強的朱穗，卻是與她，正好相反，平日裡，反而更讓他操心些。
只是當看到，那道紫色劍光，一刻不停的往妖界去時。
他的臉色也終於徹底變了。
幾乎沒有任何耽擱，在察覺到不對勁的一剎那，便有一道劍光，從神山上沖天而起，以著平生最快的速度西去。
那畢竟是他教了幾十年的崽啊！
縱使犯了錯，將她逐出了家門去，又怎會忍心眼睜睜地看著她去跳虎穴。
只是，就算蘇岩的速度比之朱九要快出許多，卻也沒到瞬移的地步，遠隔數萬里，已不可能在她入妖界前，將她攔下。
蘇岩咬牙，看樣子，他這一回，也是不得不闖一回妖界了。
現在，只能是希望，不要驚動那隻血麒麟。
「小兔崽子，這次逮回來之後，必須要吊起來狠狠的抽一頓了！」
那邊，蘇岩才離開神山沒多久，朱九已經是到了兩界交匯處。
所謂的妖界入口，指的其實是血祭通道。
實際上是妖界那邊，用血祭強行維持的一個兩界裂隙。
只因隨著時間推移，在兩界相撞時，碰撞出的那些缺口，漸漸被世界本源修復。
且，原本在碰撞中，變得稀薄脆弱的世界屏障，也在逐漸增厚。
三年後的現在，一般的三境妖王，已經很難直接撕開縫隙了。
妖界那邊為了維持兩界相通，不得不用大規模的血祭為代價，維持住這些血祭通道。
畢竟他們也不會開發儀式，就只能用這種野蠻的笨辦法了。
在兩界交匯處，這樣的血祭通道，有著數十個之多。
每月，妖界那邊都要為此，祭祀掉數十萬的生靈。
朱九斬殺掉看守入口的一隻四境大妖，沒有多看那條長著美人臉的蛇妖一眼，化成一道紫色遁光，毫不猶豫地投入到了眼前的血光之中。
一晃眼，眼前已換了天地，目之所及是堆積如山的白骨和一群愕然抬頭的妖魔。
……
「九兒！」
而遠在萬里外，用神識，見到這一幕的蘇岩，一顆心也是徹底的沉入了谷底。
當蘇岩駕馭著劍光，以最快速度趕到西境時，卻也已經是許久之後了。
他到了朱九所消失的那個血祭入口前，當即也準備進去，儘快將她逮回來。
然而，讓他沒想到的是，仿佛就是為了等他般，此時的血祭入口前，已經等了一個人，攔住了去路。
「什麼！」當蘇岩看到她時，原本急如電掣的劍光，頓時就在瞬間靜止了。
他在空中，現出身形，盯著入口前的蒙面女子。
過度的震驚之下，甚至連朱九，都被他忘到了腦後。
為何他會如此？
首先，這絕對是一個人。且，還是一個修仙者。
再且，從她身上泄露的一絲氣息，這還是一個境界不亞於他的元嬰期修仙者。
這個世界系，除我之外，怎會還有元嬰期的修仙者？
按上回那個夢境之中的彩衣女子所言，修仙，不該是從未出現在此世的修行法嗎？
……
與此同時，通過血祭通道，進入到血色世界泡之中的朱九，卻是沒有去細看周圍環境，外表嬌小柔弱的她，闖入這片妖魔統治的國土，卻似猛虎入羊群。
她的飛劍法術，都是此世第一流。
在小崑崙，早已有人推測，紫月仙子不僅是，道祖之下，修為第一。且，同境界下，除道祖外，恐怕也無人配做她對手。
當下，她心如死灰，徹底的將生死拋之肚外後，讓她那本就恐怖的戰力，又翻了一番。
此時的她，深入妖界數千里，竟都沒有一隻妖，能稍阻其腳步。
「吼！」
一座四境大妖統治的山頭上。
朱九一劍斬落了一顆帶角的金色虎頭。
此時，她的一頭白毛，早已被各種顏色的妖血染的一片污穢。
絲履踏過處，從山腳一路向上布滿了屍體。
今日，仙子一怒，伏屍萬里，血染層雲。
如此，朱九方覺，心中籠罩的鬱氣散去了些，頭腦之中，也恢復了一絲清明。
只是，她環顧了一圈四周，卻還是不知，自己該去哪。
師尊要她去的指月峰，她不想回。
神山，她不能回。
既然如此，那便，繼續殺吧！
她在原地服下一枚丹藥，稍做調吸，當即便是又駕起遁光，準備繼續往妖界腹地深入。
只是，這一回，尚未曾飛出多遠，
便見前方，原本瓦藍的天空，竟是出現了一大片的黑雲。
不，那並不是什麼烏雲。
朱九一雙紫羅蘭色的美眸微微收縮。
那是一群各色各樣會飛的妖魔。
數量太多了，翅膀投下的陰影，足以遮住一座大城。
因為，神識不及蘇岩，為免神識枯竭，朱九並不會時時將神識放在外面，此時發現妖物群時，已經晚了，在她看到那邊的同時，那邊也已經看到了她。
隨著妖群後方，傳來一聲不知是什麼怪鳥的啼鳴，原本前進的妖群驀地頓住。
緊接著，那些奇形怪狀、長相各異的妖物，竟是頗有秩序的向兩邊分開。從中，飛出了一駕由九頭黑色報喪鳥拉動的玉攆。
珠簾掀動，隨著一抹血色裙角翩飛，朱九便是看見，從玉攆上，走出一個顛倒眾生的女人。
當她抬眸望來時，仿佛一橫秋水動長天，便是同為女子的朱九，也不由的神為之奪。
便是她對自己的容顏如何自信，此刻也是生出了自慚形穢的感覺。
甚至，曾經驚鴻一瞥的神霄天女，朱九都是感覺，不及她的美。
這也罷了，更讓朱九覺得異樣的是，不知何故，明明倆人的模樣，完全不似，但在見到她時，朱九的心中，竟生出了一種血脈相連般的悸動。
便似是遇到了血脈相系的胞姐。
然而，朱九此刻的驚駭，卻是遠遠不及後世那倆個窺視者的萬一。
因這是模擬器的夢境，而非記憶碎片，視角並不鎖定蘇岩。
此時，在模擬器的安排下，沈宵雪她們的視角，全都在朱九這一邊。也跟朱九在同一時間，看到了血裙女子那張臉。
」小乞兒！「
「娘，娘親？」
一剎那，無論將她認做了誰，沈宵雪和蘇雪的心中，都是同一個疑問。
怎麼會是她？
只因，那個血衣女子，赫然長著顧楠依的臉！
唯一情緒沒出現巨大波動的便是柳珍珍了。
在上一條時光長河中，她雖然見過以顧楠依外貌示現的魔君，且，那個無象魔君，還將那個她的心象記憶，以一場雪的形式，送來給了這裡的她。
但是，那場雪中，有的只是，她與蘇岩在心象中輪迴的那五百萬年，當中並沒有魔君的形象。
因此，此世的柳珍珍，算是第一次見她。也只是在心中，讚嘆了一句：真美呀！
「這樣的排場，你就是血色世界泡中，那頭血麒麟吧!」
「你，為什麼會以這種姿態，出現在這裡？」
「你到底有何所圖？」
「……」
儘管，此刻是用著旁觀者的視角，旁觀著夢境。沈宵雪卻還是禁不住渾身顫抖。
就像一隻黑暗中，嗅聞到毒蛇氣息的獵物。
雖然，她猜不到這個魔女究竟想幹什麼，但卻可以肯定，那一定與之她和蘇岩有關！
蘇岩一直所擔憂的，那隻布置一切的手，很有可能便是她。
難道說，前世的自己，能穿越，能發現那株不老藥，也都是她的劇本嗎？
「是娘親，但又，不是娘親！」
同一時間，蘇雪望著長著顧楠依面容的妖皇，心中也是巨大的疑團。
雖然長著同一張臉，但作為最親近之人，蘇雪還是能察覺到，眼前的妖皇眼神中所透露的氣息，與之娘親，卻是截然不同。
「小乖乖，跟我回家吧。」
妖皇顧楠依，看到朱九，原本默然的臉上，卻是露出了一抹傾國傾城的微笑。
一笑，便讓原本冰冷的妖界，春回大地。
她就像自家姐姐般，朝著妹妹招了招手，示意她跟著自己，一塊兒登上玉攆。
朱九：「？？？」
那種仿若是血脈相系的感覺再一次的出現了。她下意識的便是想要聽話的跟她走。
甚至，紫色的劍光都不自覺的往前飛了幾丈。
但終還是頓在了半途。
「伱到底是誰？」
朱九盯著「顧楠依」，便好似一隻應激的刺蝟般，豎起了渾身的尖刺。
雙手之中，已各掐了一道雷訣。
實踐中證明，對付這些妖魔，威力強大的雷法是最管用的。
「我是會心疼你的人。」
「顧楠依」輕笑一聲，絲毫不在意眼前白毛少女眼中所透露出的威脅之意，一步踏出，腳下驀地綻放開一朵血蓮，身影已經出現在朱九的身前。
未等朱九做出任何反應，一隻玉手已然是按在了她那一頭白毛上。
朱九的意識，頓時便是陷入了一片黑暗中。
「顧楠依」抱起搖搖欲墜的朱九，身形一閃，當即便是帶著她，回到了玉攆之中。
隨著拉動玉攆的報喪鳥一聲嗩吶似的鳴啼，妖皇玉駕頓時轉了個彎，往回折返。
妖界，君凌山。
在這座妖界最高的峰頂，擺放著大妖敬獻給妖皇的，由七寶鑄成的巨大王座。
但是，回到這裡的「顧楠依」，卻沒有坐在上頭，反而將昏迷不醒的朱九放在了王座上。
嬌小的她，在巨大的王座中央，便似一隻小貓似的。
一身血色長裙的「顧楠依」，身為妖皇，自己卻跟個鄉野村婦似的，盤腿坐在旁邊一根扭曲詭異的黑色樹樁上。
那樹也不知被砍斷多久了，此時，竟還有靈般，不住的震動，不時的還會通體淌下暗紅色的液體。
而另一半，倒伏的上身就在旁邊。
大約有五、六米高，像一頭龍的屍體，有小半已經徹底的化為了灰土，剩下的部分，卻還猶自不時地抽搐一下。
然而，「顧楠依」坐在骯髒噁心的樹樁上，卻如安坐於華美寶座一般怡然自得。
那些暗紅色的不明物質，絲毫也不能沾染她。她手托著下巴，秋眸微眯，玩味地打量著對面王座上的白毛少女。
口中喃喃：「王的臣子，不是皇帝的臣子，那麼，我分身的分身，算是我的分身嗎？」
這個問題，另她也有些煩惱。
一雙兒龍顏眉蹙緊了又鬆開，如是三回，終於，決定不再考慮。
只是，看著少女的那一頭白毛，她還是覺著有些礙眼了，很不和眼球。
心道：那個蘇岩喜歡白毛，你便要為他整一頭白毛出來嗎？
何必如此卑微？
看那沈宵雪，一頭青絲，他還不是舔的不行。
「顧楠依」又等了小半個時辰，終於看到，王座上的少女，悠悠醒轉。
朱九剛一醒來，便覺身下有些硌應，一抬頭，見到坐在詭異樹樁上的「顧楠依」，心道：那不是更難受嗎？
「乖乖，過來。」
那邊，「顧楠依」見朱九醒轉，笑著拍了拍手。
朱九聽到她的拍手聲，腦袋一個恍惚，真的聽話地跳下王座，來到了她跟前。
「跪下！」
「顧楠依」換了個姿勢，坐在樹樁上，一對未著寸縷的玉足伸出血色長裙，在空中輕晃。
這次，朱九愣了數息，終還是「砰」的一聲，雙膝落地。
「顧楠依」再次張口……
「哼，魔頭當真便是魔頭，不可以人視之！」沈宵雪下意識的偏開了視線。
「這一定不是娘親，娘親絕不會，絕不會如此！」蘇雪也是閉上眼，心中喃喃。
但，墜在心頭的巨石，卻未曾消失。
她不願細想，倆個毫無關係的人，真的會長得一模一樣嗎？
「看樣子，我分身的分身，依舊是我的分身。」
「顧楠依」在樹樁上，重新恢復了盤坐的姿勢。
感覺，剛剛的問題，已經有了答案。
於是，她道：「乖乖，將你師尊教給你的修仙功法給我吧。」
「哼，做夢！」
跪在地上的朱九抬起頭，那雙紫色的美眸中，充滿了屈辱。
她不記得，自己是怎麼從王座上下來的，也不記得自己是何時，跪在了這個妖女面前。
那段時間的記憶一片空白。
她覺得，自己應當是被這個妖女，用不知道什麼控制心靈的妖術操縱了，心中不由得一陣羞慚。
她此時不猶自主回憶起的，是師尊曾經對她的誇讚。
汝心汝念，澄如明鏡，照徹世間一切心魔。
可當下，她卻是無知無覺，便被妖女操控，喪盡尊嚴的跪在了她面前。
實在有愧於師門。
然而，當下俯視著她的「顧楠依」，美眸之中，卻也是一片錯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