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2章 時間線中的神祗

2024-08-15 14:19:29 作者: 奔跑的椅子
  早先說過這片荒地之所以稱之為荒地的原因,就在於它從百花齊放的盛景,一下子凋敝為如今這副模樣,枯敗的枝葉凌亂倒伏著,竟是連雜草都沒有長出一根來。💣ඏ 69Şђu乂.𝓬𝓞M 🔥♦

  這本就是一件怪事。

  因為這個『神明的領域』中無論是氣候還是光照什麼的都是極為適合植株生長的寶地,就算不能叫神明有意栽下的花草重新盛放,也不至於連雜草都吝嗇地不長一根。

  不過這種怪事,對比起這個『神明領域』的存在本身也就稱不上是什麼怪事了。

  玉余依盯著那些荒地許久,才上前一步,俯身將一株倒伏後只能看見能量線進入而沒有看見其出來的植株扶正,並用手頭勉強能用的工具將其折斷的根莖都一併修修補補,期待其能帶給她預想的結果。

  沒過一會兒,那株原本只進不出能量的植株,在其身被扶正,其根莖被修補後,從其根莖匯入的能量開始自其上的枝條頂端向外釋放、延伸著新生的能量線。

  得到沒有超出預料答案的玉余依,下一秒便動作極快地將一些倒下能救的植株一併用魂力鬆動了它們立足的土地,而後有序且小心翼翼地將它們排列至原位。

  一株株植株在以尋常人肉眼不可見的速度迅速立正,其上端也開始恢復能量的循環和供給。

  可玉余依卻沒有停止手上的動作,她精神力仍在不間斷地被防護罩中心點所牽引,得益於此,高高懸浮這處『神明領域』內的意識也清晰將下方的一切變化納入眼底。

  第一株被玉余依扶起的植株,發出的能量線是白色的。

  後續的那些接連被扶起的,釋放出來的能量皆是非黑即白。

  隨著荒地雜亂植株根系的清理,玉余依越發對這些有著強烈的既視感。

  一格格被田埂分離開的恰似棋盤上的罫(圍棋中小方格的術語),而那些被扶起的植株無一例外的被栽種於這些田埂的交叉點上,再配著它們散發出來非黑即白的能量線,這不正是一盤別開生面現實版的棋局嗎?

  而正是依託於這個現實的棋局,這個『神明領域』內的防護罩才能維持至今。

  可如今防護罩還在索取她的精神力到底是為什麼,難道要她去完成這局棋局嗎?

  完全沒有涉獵過圍棋,純小白的玉余依面露苦色。

  好在事情到底不是她想得那般艱難,棋局完全復原並重新恢復供給防護罩能量不久後,玉余依便察覺到她識海當中的精神力沒有再被瘋狂地索取,而是逐漸開始回攏,重新聚成一處湖泊的大小。

  想來再休息一會兒就可以恢復到原有的水平了。

  早就在一旁看見玉余依舉措的薩卡,不知為何從剛剛開始便一言不發,甚至連阻止的舉動都沒有,這反常的反應足夠騰出一點精力的玉余依留意到那邊。

  她回首,看見的並非是曾經領路人一點點帶進來,儲備起來作為安全點補給的帳篷和其他比較接近這個時代的東西,而是……

  一抹虛幻的銀白色身影。

  祂仿佛從很久開始就站在那裡,又仿佛是將將出現一般。

  氣息完全融於天地,叫人分辨不清站在那裡的到底是不是,或者說算不算得上是人。

  「你是誰?」玉余依冷著眉眼問身後那人。


  沒有敵意,不清楚是什麼時候站在這裡的。

  是人嗎?

  不像。

  那麼會是她要找的那個神嗎?

  那抹虛幻的身影沒有說話,祂甚至沒有睜眼,原就叫人看不清的面容與此時此刻匯聚到一同處顯得格外明亮的防護罩中心點相對比,並沒有弱太多。

  只是那周身的氣息依舊淡淡的,像是被什麼東西牢牢的困在裡面。

  祂張口,似法則又似命運的音調從中傳出,「您來了。」

  祂如此說著,好像玉余依本就是同祂相識許久的友人,此刻的問話不過是和友人久別重逢的寒暄。

  「您瞧這裡的景色如何?」

  伴隨著祂話音的落下,原本還枯敗毫無生機的荒地,仿佛在那一瞬間被注入了什麼,又被抽離了什麼,所有的時間在這些事物上倒流。

  那些已死的,不再盛開的植株也重新回歸了生機最艷的時候,然後迅速退回至沒有生根發芽的狀態。

  除此之外,荒地內的景致也變了。

  本來是倒扣在雪山之上的奇蹟,而如今,荒地的四周大變了模樣。

  並非在山頂又或者什麼山底,它僅僅是在半山腰,左側是陡峭的,卻被白雪點綴地分外無害的崖壁,鬱鬱蔥蔥的山林偏又生長在這堪稱冷極的懸崖邊上。積雪融後的雪水,順著地勢而下,匯入溪流中,又在下一秒仿佛折了翼的飛鳥一般,呼嘯而下,那是——瀑布。

  多種堪稱可共存和不可共存的景致都如同奇蹟一般匯聚於此,而在棋盤式的植株前面是幾個石墩,石墩立於溪流之上,沒有著力點仿佛本就長於此。

  過了石墩沒多遠,才是玉余依之前看到並打量過的石桌和四個石凳子。

  不同於之前看到的那樣只有茶盞、茶壺存在,而沒有人存在。

  現在那處,可真是熱鬧極了。

  四個服飾各異、姿態各異,卻無端讓人感受到祂們各自神韻及其美感的神明端坐其上,手裡或者面前的桌子上擺著祂們獨有的茶盞。

  除此之外,那石桌正中還擺著一個棋局,和植株地完全一致的棋局。

  此時這兩個相同的棋局上不過幾個落子,比起玉余依在先前稍稍留意過一眼花開極艷時的場景,此時的這裡,稍顯寂寥。

  不過想來這份寂寞也不會持續太久。

  石桌兩端,兩個個人色彩極為鮮明的神祗正在手談。

  一動一靜,一生機一死寂。

  兩個看似相生相剋的神祗,偏又如同雙生一般無比融洽,融洽到祂們的思維都無比的統一。

  雪色的不摻雜一點雜色的衣袍者,手執黑子,輕輕點在棋盤的兩線交匯之處。

  在祂落子之後,同樣的位置上驀地長出一株顫巍巍的,僅在冬日綻放的玉蘭花,幼苗。

  小幼苗剛破土而出,細細弱弱的,叫人不由得擔心它下一秒就會倒下。可就是這樣的細瘦干枝,卻硬生生頂著土開始向下深埋著根莖,向上肆意生長,不過幾息那株幼苗無視了時間的積累,長成一棵健壯的小樹,那含苞的玉蘭也在眨眼之間乍然出現,而後徐徐綻開。

  與祂手談的『人』自然也不甘落後,祂繡著蒼青色的衣袍之上,艷極的百花爭相開著,而那『人』不過頑劣把玩著手中白色的子,隨意落了一處,堵死了黑子的出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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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順著祂動作落下,團團簇簇的藍紫色繡球花便抱團擁簇在玉蘭樹的左右。

  手談的兩人張口好似說了什麼,可礙於距離,玉余依什麼也沒聽見。

  她只能站在那裡,看著周圍的景色一點點變成她所熟悉的模樣。

  玉余依又再次聽見身側的『人』問她:「初次見面,您覺得這裡的景色如何?」

  這一次,玉余依沒有沉默,她只是收回視線,專注地回看向身側那『人』緊閉的雙眼,「很美,可惜你看不見。」

  「不,我看見過。」那『人』勾唇淺笑,仿佛想起什麼。

  遲遲才道:「應該是說,我預見過。」

  「在這裡,我會與您第一次相逢。」

  風聲愈烈,揚起了花團錦簇中的落花,翩翩落至溪流之上。

  同樣也捲起了這存在又不存在的虛影的衣袍,叫玉余依的視線無意識跟隨著那身刻錄這時間法則的衣袍一同偏遠了意識。

  就在玉余依即將意識散去之際,她又問了一次:

  「你是誰?」

  那虛幻的人影朝著她不作聲,只抬起一指輕輕豎在唇前,淺笑不語。

  風聲落下,周遭一片寂靜。

  玉余依環顧四下,發現自己並未回到現實,又是處於某個時候的幻境,便也不再大費周章去找破局的點。

  直覺告訴她,等一切結束她便可以知道那人究竟是誰。

  而現在便是順著故事繼續看下去。

  比之剛剛的白日青天,風和日暄的處處生機,此時的『神明領域』像是步入了冬眠的夜,沒有了太陽的光輝,也沒有高懸於天的月亮,可這裡的夜晚並不暗沉。

  星斗落滿天空藍黑色的幕簾,璀璨卻不奪目,叫人足矣直視,也叫這夜色不再寒寂。

  明明知曉那些發著光的星辰距離自己很遠,可在這個時候,這個環境中,那些星辰都像是觸手可及的東西。

  當然下一秒,有個人就用實際行動告訴了玉余依那的確是觸手可及的。

  分離不過幾秒的那道虛幻剪影再度出現在玉余依身側,祂此刻倒不是站著,而是直接懸浮坐在空中,眉目依舊叫人看不清楚,只能依稀感知到祂的眼依舊是閉著的。

  祂不過一抬手,那夜色簾幕中最為璀璨的星辰便少了一顆。

  「您瞧,我們又重逢了。」

  「重逢?」玉余依不清楚這個人的措辭緣何如此,但她仍不可避免地被祂手中的形成所吸引,「這是什麼?」

  祂說:「這是命運。」

  「命運?」玉余依迷茫地低聲喃喃。

  伴隨著玉余依的疑問,漫天的星辰開始斗轉,而後又接連墜落,在一切歸於完全的黑暗之前,她又聽到了祂說:「我們終將重逢。」

  再一次出現在陌生又熟悉的荒地時,玉余依已經沒有什麼感覺了,因為此時此刻她的大腦一片空白。

  熟悉是因為這裡還是那處『神明的領域』沒有改變,陌生則是因為,她現在所坐的位置……

  正是一開始被她判斷為連遠觀都算是一種褻瀆的,精心修築而成,尊貴無比的兩把座位之一。


  依·麻木·依:…………?事發突然,萬一有人找她麻煩可不可以聽她狡辯一句。

  像是感知到玉余依心中無力吐槽的話,那抹愈發凝實的身影輕笑出聲。

  「別在意,這位置本就是為您,你們所打造的。」

  玉余依已經放棄去追問這個人究竟是誰了,她只是歪著腦袋疑惑問道:「為我們?」

  「是的,為你們。」那人第一次明確說出什麼,「您,還有那位孤獨的神明。」

  「你是……!」玉余依猛地意識到面前這人是誰,下意識就想抓著祂問斗羅的協議以及其他的事情,可惜在這個幻象中她無法捉住這個存在本身。

  祂不躲也不閃,只是默默看著玉余依抓向她的手憑空抓了個空,眉眼依舊好心情的彎著,眼睛依舊是緊閉著。

  「我是您所想的那位,但是現在還不行,現在還沒有結束。」

  「要想對抗一切,您必須成神,也……」

  「終將成神。」

  玉余依:「可是我……」即便時至今日,她依舊覺得迷茫,明明只是想護好身邊在意的人,卻不知為何一直被推著要去成為神明。

  她不想要那樣的身份,寧願當個因為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而開心、而沮喪的人,因為生命有著盡頭,所以她可以坦然接受餘下活著的時候。

  雖然對她來說,模仿正常人的生活本就是一個妄念。

  可,先是斗羅改變了她。

  她將與這個世界同壽,不過這也沒有關係,玉余依願意耗費餘下的時間去陪伴她的半身,畢竟她也看出這個世界有缺,存在不了太久。

  然後是現在,為了斗羅現在的局限她必須成神,而面前這人也是如此說著……

  可是成神又意味著什麼?

  送別所有在意的之後,迎來的又是什麼?

  玉余依有些害怕那樣的變化,那樣什麼都不存在,什麼都沒剩下的未來。

  「不要害怕。」

  祂俯身,虛幻的身影和玉余依重迭,明明不能感知到祂的存在和觸感,卻莫名覺得額頭的確有相觸碰的錯覺。

  那雙從最開始一直緊閉著的雙眼於此時緩緩睜開。

  那是一雙怎樣的眼啊?

  無法形容,好像將萬物都包羅其中,宇宙的真理和法則也一併在其中流轉,命運的洪流更是洶湧澎湃。

  不經意間,便窺見了那曾經的歷史以及未來的一隅。

  那並不是什麼痛苦的未來,與之正相反,它美好的虛幻,好似完全不存在一般。

  和曾經幼時的歲月別無二致,依舊是幾個熟識的人探頭說笑打鬧著什麼,比起還顯稚嫩的曾經和現在,未來里的他們好像變得更成熟也更從容了,但再看過去,又好像什麼都沒有變。

  一切都是如此的心安。

  叫玉余依都忍不住凝視那雙眼,直到眼前被一雙手擋去了視線。

  這個神明怎麼說呢,按照現在揭露的『預見』,就當祂預見了那些未來,一直心中默默雲養依崽,現在難得見到了,就男媽媽上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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