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7章 朝廷的反應
「紅日初升,其道大光;河出伏流,一瀉汪洋;
潛龍騰淵,鱗爪飛揚;乳虎嘯谷,百獸震惶;
鷹隼試翼,風塵翕張;奇花初胎,矞矞皇皇;
干將發硎,有作其芒;天戴其蒼,地履其黃;」
歷史的車輪滾滾向前,誰也無法阻擋,人民的力量如同山崩地,亦如同決堤的黃河,一瀉千里。🐠😳 🐸🐨
光和七年(公元184年)正月,爆發了歷史上著名的黃巾起義。
在張角的帶領下,伴隨著一聲聲,「蒼天已死,黃天當立,歲在甲子,天下大吉」,起義軍焚燒官府,殺戮官吏,占領城池,僅僅10天之內,天下響應,九州不寧,京師震動。
這一下可把漢靈帝嚇壞了,他顫抖著被宦官扶坐在皇位上,大將軍何進連忙進宮,他算是靈帝的大舅哥。
何進本身出身屠戶家庭,由於其妹選入皇宮得寵於靈帝,被任為郎中,再遷虎賁中郎將,又出任穎川(今河南禹縣)太守。
後其妹立為皇后,召何進入朝任為侍中、將作大匠、河南尹。
前幾日,得知張角意圖謀反,漢靈帝拜其為大將軍,率左、右羽林兵鎮守京師,鎮壓了在洛陽起兵的馬元義,以功封為慎侯。
東漢的皇帝就是靠著外戚和宦官執掌天下的,他也只能相信這個大舅哥了,他們是一體的。
何進30多歲,一長得人高馬大的,看著胖,但模樣一點都不醜,反而有些俊秀,他妹子更是難得的美人,不然怎麼會成為皇后?
他跪著說:「陛下,如今黃巾勢大,大朝廷兵少,應詔令各州自己募兵防備。」
「就依大將軍。」漢靈帝劉宏指著何進,說話有些微微顫抖,主要是這次反叛太猛烈了,他也沒有料到。
這要是打進京城,他第一個被殺。
當年項羽一進咸陽,就把子嬰,還有秦始皇的那些子孫後代殺光。
劉家人其他人當皇帝也許會留他一命,畢竟當初劉秀當皇帝,也饒了劉盆子,人家劉盆子也算是當過皇帝的,但是反賊如果真推翻了他,一定會把他弄死的。
「陛下,還需派大將統兵征剿呀。」
何進到底是殺過豬,見過生死,也許豬殺多了,殺人也一樣,人可能比豬還好殺,不用去毛,不用開膛破肚,不用內部分割,不用洗惡臭的大腸……
可能在他們眼中,這普通百姓呀,連豬狗都不如的。
「朕知道了,朕立刻召集大臣商議!」
「諾!」
三月,戊申(初三),漢靈帝劉宏讓大將軍何進統率左、右羽林軍以及屯騎、步兵、越騎、長水、射聲等五營將士,駐紮在都亭,整修軍械,守衛京城洛陽。
與此同時,還設置了函谷關、太谷關、廣成關、伊闕關、轅關、旋門關、孟津關、小平津關等八關都尉。
當日,漢靈帝召集群臣商議對策。
「諸位愛卿,如今黃巾賊寇謀反,你們有何對策呀?」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麼。
這個時候,一個40歲左右的漢子站出來,此人為北地郡太守皇甫嵩。
「陛下,臣認為應該解除禁止黨人作官的禁令,並拿出您私人所有的中藏府錢財以及西園驥廄中的良馬,賞賜給出征的將士,激勵將士,上下一心,再以大將為先鋒,如此才能剿滅黃巾賊寇……」
皇甫嵩可不簡單,這是個牛人,他是皇甫規哥哥的兒子,也就是皇甫規的侄子,算是出生將門世家了。
皇甫規也了不得,出身將門世家,頗有見識,熟習兵法。
早年曾任郡功曹、上計掾、郎中等職,又調泰山太守,成功平定叔孫無忌起義。歷任中郎將、度遼將軍等職,官至護羌校尉,多次擊破和降服羌人,緩和漢羌矛盾。
熹平三年(174年),皇甫規逝世,年七十一,獲贈大司農,與張奐、段熲合稱「涼州三明」。
漢靈帝不傻,知道皇甫嵩的叔叔是個忠臣,也知道皇甫嵩出生將門世家,也能力,但一時間拿不定注意,畢竟當年黨錮的命令可是他親自下的。
當年,山陽郡督郵張儉彈劾中常侍侯覽回鄉為母親掃墓時鋪張擾民,並拆毀了侯覽的房屋甚至祖墳。因而惹怒侯覽,指使同鄉人朱並上書彈劾張儉等二十四位山陽名士結黨,圖謀不軌。
漢靈帝劉宏見到奏章後,問計於宦官曹節,曹節借題發揮,解釋說黨人危害社稷,要求擴大到全國範圍清剿黨人,劉宏准奏。
最終這場政治災難造成大量士人逃亡,被迫害致死的達六、七百人。史稱「第二次黨錮之禍」。
熹平五年(176年),永昌太守曹鸞上書為黨人鳴冤,要求朝廷予以平反。劉宏大怒,將曹鸞在獄中拷打致死,並更大規模的禁錮黨人及其親友。
現在又要他解除黨錮,重用黨人,有點打臉自己的嫌疑呀,人都不喜歡被打臉,劉宏環顧四周,大舅哥何進保衛京城,皇甫嵩應該能用,還有人嗎?
有,還不少,朝廷官員多的是,但都是花錢買的,還是他自己親自讓人賣給他們的,他算是把賣官鬻爵發揮到極致了。
他們什麼本事,他劉宏能不知道?貪錢一個比一個強,能力估計比他還差。
剩下的,全是宦官了,指望他們打仗,平叛,還不如投降得了。
靈帝無奈,在人群中忽然看見一個人,眼神一亮,「呂常侍,伱認為是否應當解除黨錮呀?」
那是一個45歲左右的宦官,是中常侍,站得離劉宏比較遠,此人叫呂強,算是宦官中的另類。
正所謂出淤泥而不染說的便是這種人了,別的宦官忙著貪財,他忙著進言。
提起宦官,大家往往都沒什麼好印象,要不就是陰陽怪氣、不男不女,要不就是霍亂朝政、殘害忠良。
可歷史上還是有許多宦官是忠心國家,一腔熱血的,身殘志堅。
呂強算是一個縮影和代表了,他字漢盛,為河南成皋(今滎陽)人。年輕時候就入宮當了小黃門,後來擔任中常侍,這幾乎是宦官的頂點了,特別是東漢末年的中常侍,權力極大,幾乎能夠左右朝廷的政局。
當年,漢高祖劉邦當年曾經立下規矩——非功臣不侯,意思是沒有軍功等重大功勞不能被封為列侯。
然而漢桓帝當年為了除掉外戚粱冀,與宦官歃血為盟,借用了宦官的力量,除掉粱冀後,五個宦官被封為列侯。
自此,中常侍封侯幾乎成了一個慣例。
於是,在呂強擔任中常侍,漢靈帝依照慣例封他為都鄉侯,呂強堅決推辭不肯接受,靈帝無可奈何聽之任之。
呂強不封侯也就罷了,還上書漢靈帝提出建議:「臣聞諸侯上象四七,下裂王土,高祖重約非功臣不侯,所以重天爵明勸戒也……」
上書內容主要有三條,大概意思是;「第一,當年高祖約定非功者不候,現在宦官都被封為列侯,權傾朝野,他們的子孫親族在地方為非作歹,蒙蔽皇上,希望陛下能夠改掉這種慣例,不然可能會有禍端。
第二,我聽說現在後宮宮女有好幾千人,每天花費錢財非常多。而民間很多百姓都食不果腹,面有飢色。希望陛下能夠施行仁政,輕徭薄賦,讓老百姓能夠過上好日子。
第三,陛下您雖然是從河間國登上帝位,現在在河間大興土木,建造宮室,實在是勞民傷財。而且現在外戚干政,互相爭鬥,導致朝廷混亂,希望陛下能夠加以約束……」
可以說,呂強的這些建議可謂是金玉良言,治國安邦之策,劉宏如果真的採納,認真執行,估計沒有黃巾起義了,大漢可能再延續幾十年也說不一定。
可是歷史沒有如果,漢靈帝就是個爛泥扶不上牆的主。
「朕就是玩,朕死後,那管他洪水滔天呀。」
人家喜歡的是聲色犬馬,吃喝玩樂。
他看到呂強的上書後,自然知道這是個忠臣,又不接受封侯,也厭煩他的勸解,自此開始疏遠呂強,不再信用他。
後來呂強再上書,都被其他中常侍扣下了,乾脆不讓漢靈帝看見。
現在又到了危機時刻,漢靈帝自然知道身邊的的人不抵用,便詢問中常侍呂強的意見。
呂強聽到漢靈帝的詢問,一喜,不慌不忙的站出來說:「陛下,皇甫大人所言極其有道理,您對黨人的禁令時間已經很長了,人心怨恨憤怒,若不予以赦免,他們將輕舉妄動,一旦與張角聯合起來,叛亂之勢便會更趨擴大,到那時,後悔就來不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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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請先將陛下左右貪贓枉法的官員處死,大赦所有的黨人,並考察各地刺史、郡守的能力。如果這樣做,叛亂就不會不平息了。」
靈帝對黃巾軍的勢力感到害怕,一個張角就使得天下震動,要是黨人再反叛,那更不得了。
「愛卿所言有道理!傳朕命令,赦免天下黨人。」
看著劉宏接受了呂強的建議,四周的宦官,比如張讓、趙忠、夏惲、郭勝、孫璋、畢嵐、栗嵩、段珪、高望、張恭、韓悝、宋典這些人看向呂強,眼神有憤怒。
他們不想赦免黨人,但沒有辦法,更可怕的是呂強建議劉宏將左右貪贓枉法的官員處死,並考察各地刺史、郡守的能力。
這就可怕了,左右貪贓枉法的不就是他們嗎?
還有各地刺史、郡守,好些都是和他們沾親帶故的,有的是他們的乾兒子呢。
當然,劉宏也不是全都聽,三月,壬子(初七),劉宏下令大赦天下黨人,已經被流放到邊疆地區的黨人及其家屬都可以重返故鄉。
與此同時,徵調全國各地的精兵,派遣北中郎將盧植征討張角,左中郎將皇甫嵩、右中郎將朱俊征討在潁川地區活動的黃巾軍。
大軍沒有出發多久,劉宏就把十常侍召集起來。
他斥責諸位常侍說:「你們常說黨人圖謀不軌,將他們全都禁錮起來,有人甚至遭到誅殺。
現在黨人倒是在為國家出力,你們中有人,比如至封、徐奉反與張角勾結,該不該處斬?」
他是真的憤怒了,幸虧提前發現了張角的陰謀,京城沒有亂,一旦京城都爆發起義,那弄不好,自己已經被推翻了。
這一下,宦官們人都嚇傻了,他們臉色發白,無論權力多大,都是漢靈帝給的呀,漢靈帝真要殺他們,就一句話。
他們都叩頭說:「這些都是至封、徐奉乾的,我們絲毫不知情呀,我們對陛下一片忠心,求陛下明鑑呀。」
「咚咚咚!」
他們不停的磕頭,有的人甚至把頭都磕出血了。
「罷了,起身吧,朕相信你們。」劉宏心軟了。
「謝陛下,我們若是有一旦不忠,萬箭穿心,不得好死!」他們發著毒誓。
漢靈帝對這些宦官是真的寵幸,他面前的中常侍趙忠、張讓、夏惲、郭勝、段、宋典等都被封為侯爵,身份貴寵。
靈帝更是常說:「張常侍是我父親,趙常侍是我母親。」
以前,這些宦官無所忌憚,甚至大興土木,仿照皇宮的式樣修建宅第。
一次,漢靈帝曾想登上永安宮的望台,觀看皇宮周圍的景致。宦官們生怕靈帝看到自己的宅第,便讓中大人尚但勸阻靈帝說:「天子不應當登高,登高則會使人民流散。」
靈帝從此不再敢登較高的樓台亭榭。
但黃巾一起義,加上漢靈帝的訓斥,他們都收斂退避,立刻各自將他們在外擔任州、郡官員的親屬及子弟召回。
這天,幾個宦官聚集在一起,他們雖然有所收斂,但睚眥必報。
「你們的弟子和乾兒子都召回來了吧?」
「叫回來了。」
「這呂強和我們不是一路人呀,說不定那天又攛掇陛下殺我們。」
「這就茅坑裡的石頭,又臭又硬,你說他和那些士族混在一起幹什麼?」
「他還想著青史留名?他一個宦官,不跟我們一樣,什麼青史留名都是虛假的,他能留下什麼?他死後連個上香祭拜的都沒有,我們還有乾兒子呢,像是曹騰現在好是曹操的爺爺,享受香火呢。」
「對,還有錢是實實在在的。」
「趙大人說得是呀。」夏惲拿出金燦燦的金子,反覆掂量起來,一臉的痴迷。
「看來,如今只能想辦法除掉他了。」
「嗯。」
於是,趙忠、夏惲等人一合計,一同向靈帝誣告呂強,說:「呂強與黨人一起議論朝廷,經常閱讀《霍光傳》,他的兄弟全都在官位上貪髒枉法。」
靈帝聽後,有些憤怒,他一直以為呂強是忠臣。
「看來朕看錯他的,來人給朕好好的查查,帶他來見朕。」
「諾!」
漢靈帝令中黃門帶著兵器召呂強入宮。
呂強得知靈帝召他的用意後,有些憤恨地說:「我死之後,必有大亂。大丈夫要為報國盡忠,怎能去面對獄吏呢!」
「啊!」
隨即,他拔劍自殺了,鮮血直流,噴灑在抓他的人身上,那些人感覺似乎有什麼流入心裡,但只是一閃而逝。
趙忠、夏惲等人得知消息,再次誣陷說:「呂強被召,還不知道要問他什麼事,就在外自殺了,這說明他確實有罪。」
好傢夥,反正嘴長在你自己身上,人家已經死了,你們想怎麼說就怎麼說唄。
「這個逆賊,看來果然心口不一,還裝作忠臣,實在可惡,」
漢靈帝大怒,下令逮捕呂強的親屬,將財產沒收。
這一下,十常侍自然心裡開心極了。
大漢忠臣還是有的,侍中、河內人向栩向靈帝上書,抨擊宦官。
張讓等人得知後,異常憤怒,「才除去一個呂強,又來一個向栩,這些人當真不怕死嗎?」
「怕什麼,他既然想死,咱們就送他。」趙忠冷冷一笑。
他們照貓畫虎,誣告向栩與張角同心,要做張角的內應。
漢靈帝自然相信他們,於是向栩被捕,送交黃門北寺監獄處死。
這還不算完,郎中、中山人張鈞也不怕死,上書說:「臣認為張角所以能夠興兵作亂,百姓所以樂于歸附張角,原因都在於十常侍多放任自己的父兄、子弟、親戚及其投靠者充任州郡長官,搜刮財富,掠奪百姓。
百姓有冤無處申訴,這才打算與朝廷對抗,聚集起來成為盜賊。應該斬殺十常侍,將他們的頭懸掛在京城南郊,向百姓謝罪,並派使者向全國宣布此事。
這樣,可以不出動軍隊鎮壓,龐大的寇盜集團就會自行解散。」
漢靈帝將張鈞的奏章交諸常侍看,這些人全都嚇得立刻摘下帽子,除去鞋襪,下跪叩頭。
「咚咚咚!」
「求陛下饒命。」
「我們對陛下一片忠心呀,天地可鑑!」
「求陛下允許我們到洛陽專門審理皇帝親自交辦案件的詔獄去投案自首,我們願意將家產獻出,用以補助軍費。」
「你們都起來,朕知道你們的忠心。」
靈帝下詔,令諸常侍全都穿戴起表示官位的衣帽鞋襪,繼續擔任原職。
他對張鈞上奏一事發怒說:「這真是個狂人!難道十常侍中本不該有一個好人?」
御史順承靈帝的心意,又在十常侍的攛掇下誣奏張鈞信奉黃巾道,漢靈帝大怒,命人將張鈞逮捕入獄,拷打致死
……
種種做法,大漢亡之不遠了!
《後漢書呂強傳》:
呂強字漢盛,河南成皋人也。少以宦者為小黃門,再遷中常侍。為人清忠奉公。靈帝時,例封宦者,以強為都鄉侯。強辭讓懇惻,固不敢當,帝乃聽之。因上疏陳事曰:
「臣聞諸侯上象四七,下裂王土,高祖重約非功臣不侯,所以重天爵明勸戒也。伏聞中常侍曹節、王甫、張讓等,及侍中許相,並為列侯。節等宦官祐薄,品卑人賤,讒諂媚主,佞邪徼寵,放毒人物,疾妒忠良,有趙高之禍,未被轘裂之誅,掩朝廷之明,成私樹之黨。而陛下不悟,妄授茅土,開國承家,小人是用。又並及家人,重金兼紫,相繼為蕃輔。受國重恩,不念爾祖,述修厥德,而交結邪黨,下比群佞。陛下或其瑣才,特蒙恩澤。又授位乖越,賢才不升,素餐私幸,必加榮擢。陰陽乖剌,稼穡荒蔬,人用不康,罔不由茲。臣誠知封事已行,言之無逮,所以冒死干觸陳愚忠者,實願陛下損改既謬,從此一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