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元英在天香閣茶樓,還沒睡醒,就被宮裡來的人叫走了。
心裡滿是忐忑是上官元英,來到龍榻前跪了。
「免禮,起來回話。」
氣色比方才好了許多的大昌皇帝,示意宮女扶他起來。
在靠窗的軟椅上坐定後,大昌皇帝又向侍奉在一旁的太監道:「給上官侍衛賜座!」
一把椅子被太監搬了過來,放在大昌皇帝對面不遠處,一杯茶也隨後就被擺在上官元英眼前。
「謝聖上!」
上官元英慌忙起身,又要跪下謝恩。
「免禮!」
大昌皇帝擺擺手,緩聲說道:「陪朕隨便聊聊!」
隨後,大昌皇帝仔細地問了一些邊關的情況,從移民安置,到墾田播種,又到永康這次視察農墾區,出使北涼的一系列細節。
當說到在永陽城王宮裡的驚險一幕時,大昌皇帝不由得張大了嘴,驚道:「火器?是如何一種兵器?」
大炮和長槍的出現,真把大昌皇帝給震驚得半天回不過神來。
當上官元英連說帶比劃,就像說評書一樣,大致講了一下火器的外形和威力時,大昌皇帝這才明白了個大致。
「天意啊!」
大昌皇帝緩緩抬頭,望著窗外的天空,感嘆道:「他真的是為朕建的神機營嗎?」
「是!」
上官元英點點頭,又道:「當初,九殿下說了,聖上已經裁撤了當初的二十六衛,就連鐵血衛都解散了,九殿下說要重新建立二十六衛,不過名字改為神機營。」
「朕老了!」
大昌皇帝一臉欣慰,搖頭道:「神機營就留在邊城吧!朕在皇城,用處不大,眼下小九雖然掌管了北涼盟部,但潛在的兇險必定是少不了的,對北涼人的改造,不是幾年就能辦到的。」
「行了!」
大昌皇帝擺擺手,又道:「今天到此為止,你也回去歇著吧!」
鬆了一口氣的上官元英,趕快磕頭謝恩,躬身退下後,又回了天香閣茶樓待命。
待上官元英走後,大昌皇帝召來了大內密探,又揮退了身邊所有的宮女和太監。
大內密探進來後,在軟椅前垂手而立!
「都看到了?」
大昌皇帝表情嚴肅,目光看向大內密探。
「是!」
大內密探肯定道:「散朝後,李輔國回了府,不大時候,管家從後門出來,帶著兩名下人急急出城,在外城被我們的人秘密扣押了。」
「太子沒有出太子府一步,可看到皇后娘娘乘小轎去了太子府。」
「二殿下和其他殿下,一起去了二殿下府邸,至今沒見其他殿下出來。」
「內外城,以東大街為首的幾條區,有典當行,玉器行和綢緞行,幾乎在同一時刻關門打烊……」
「城南駐軍無異動,東大營也無異常,西山獵場駐軍也無異象……」
「吏部、兵部、戶部和禮部,有人焚燒公文……」
大昌皇帝眉頭越皺越緊,眼裡已是殺機涌動。
「下去吧!」
大昌皇帝擺擺手,盯著大內密探的後背,沉聲又道:「加大對城外各路駐軍動靜的準確掌握!」
……
晌午時分,董慶堂和劉安,還有張庸帶著十皇子永昱到了皇帝寢殿。
「啟稟聖上!」
董慶堂面色凝重,手裡捧著一摞查抄清單立在軟椅上躺著的大昌皇帝面前,道:「夏士誠府邸,已經查抄完畢,玉器、金銀物件、歷朝名人字畫、青銅鑄件、上等絲綢……抄沒四十六大車,其中白銀兩千一百七十萬兩,黃金九十五萬兩,城外田產一千七百四十畝,內外城店鋪二十六家,房產別院七處……」
「如此巨貪,這就是朕的肱骨之臣?」
大昌皇帝一骨碌從軟椅上坐了起來,哆嗦著手指著董慶堂手裡捧著的抄沒清單,漲紅著臉不知說什麼好了?
「聖上!」
劉安一躬身,道:「夏士誠書房的密室,老奴翻出一些書信和雜記,整理了一部分帶了回來!」
「密室?」
大昌皇帝雙目暴睜,臉頰又是一陣急抖。
「是的聖上!」
劉安點點頭,繼續稟道:「在夏士誠書房的一排書架後面,老奴發現一道暗門……其中有些內容,疑似是有關於前太子……」
「你是說永焱?」
大昌皇帝不淡定了,指著劉安的那隻手,就像通了電一樣抖動起來。
「是的聖上!」
劉安說著,從手裡捧著的一些信件里,抽出幾頁遞向大昌皇帝,道:「從這些看來,大殿下是被冤枉的,他的死,疑似被人謀殺,而且聖上所中之毒……」
「住口!」
額頭青筋暴起的大昌皇帝,怒吼著打斷了劉安的後邊要說的話。
胸口一陣劇烈起伏後,大昌皇帝極力讓自己平靜下來。
片刻後,在劉安的惴惴不安中,大昌皇帝把目光,又緩緩投向張庸臉上,道:「你也別念了,眼下這些,全部入庫。」
正準備稟報一番的張庸,面上一怔後,上前兩步,把手裡捧著的帳冊,緩緩擱在大昌皇帝身邊的矮桌上。
大昌皇帝沉思良久,緩緩抬起頭來看向董慶堂,「老東西,還得你出馬朕才放心,帶上剛才的人馬,順便把李嵩家也梳理一下!」
梳理一下?
這不是抄家嗎?
帝王心術啊!
你要查就查,要抄就抄!
這梳理是幾個意思?
難道?
讓他帶著人,去輔國大臣府上,幫人家規整一番家資和擺設不成?
「聖上,這?」
董慶堂一臉哭相,兩手一攤。
「這什麼這?」
大昌皇帝面色一沉,怒道:「沒用的老東西,還不如個焦家那三小子,白活這麼大歲數了,腦子都讓酒蟲掏吃完了?」
一頓臭罵,讓董慶堂哭笑不得。
倒是十皇子永昱,像是悟出了什麼?
焦家三小子?
不就是指焦仁的老三兒子嗎?
那貨不但鬼精,而且機靈無比,滿肚子都是餿主意。
「啟稟父皇!」
十皇子永昱,從張庸身邊往前一站,道:「讓兒臣跟董大人去李府吧!」
「你?」
大昌皇帝不可置信地看向永昱,厲聲斥道:「讓你在張尚書手下記記帳,這已經夠放任你了,別不知天高地厚!」
「父皇!」
十皇子永昱面不改色,挺著胸膛道:「兒臣去了一次邊關,明悟不少事理,九哥的一席話,讓兒臣永生難忘。」
「什麼話?」
大昌皇帝盛怒之下,居然好奇了起來。
這小九,教小十這混帳小子什麼了?
「不爭,不搶,替父皇看好國門,替百姓守住家園。」
說完,永昱往後一退,低著頭不再言語。
「完了?」
意猶未盡的大昌皇帝,還眼巴巴看著永昱。
「回父皇話,完了!」
大昌皇帝面上一陣失望,怒吼道:「念你護送糧種有功,而且主動幫助石河軍資署分流災民維持秩序,那就朕給你一次機會,跟著董大人好好學學,滾!」
一聲滾!
董慶堂心頭一凜!
這哪是罵兒子啊?
這不是在轟他去辦差嗎?
「微臣告退,這就去李嵩府上!」
董慶堂老臉一紅,拱手一禮後,帶著永昱就出宮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