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長，這些人太過分了，根本就是摘桃子啊！」
馮市長家中，郝灃幾乎是要哭出來的樣子。
看他那副悲憤的模樣，不知道的還以為遭受了多大的委屈。
「這項目從一開始就是我接的，小半年的經歷，沒有功勞也有苦勞。」
「沒錯，中途我是犯了一些錯誤，但是能保證永遠不犯錯誤。」
「那牛貴林憑什麼直接把我的名字踢出名單了！」
「他這完全就是搞山頭主義，搞派系傾軋。」
馮前進坐在書房的軟椅上，倒是顯得悠閒十足。
一邊聽著郝灃那悲憤的哭訴，一邊很是淡然的品著一杯香茗。
郝灃一口氣抱怨了10多分鐘才發現馮市長連句話都沒說。
知道自己再怎麼下去也是白費力氣。
微微彎著腰過去，幫馮前進買了一杯茶。
「市長，我知道你愛喝茶，這是我老家一些土特產，您幫我也品一品。」
說著一個包裝吐氣的茶包就遞了過來。
馮前進用手託了一下，那沉甸甸的重量明顯不是普通茶葉。
這才從進屋以來，第1次正眼看郝灃。
「跟你說了多少遍了，以大局為重。」
「但凡你能把徐陽留下來，兩人同力合作，也不至於搞成現在的樣子。」
「如今你的事情辦砸了，這些破事放在市委會上，我也沒法說出口。」
眼看著馮前進接受了土特產，郝灃心裡還高興呢。
誰能料到，說出來的是這樣一番讓人絕望的話。
「市長您可不能不管啊。」
「現在市委里就4個我們的人了，照這樣下去，用不了多久，牛貴林就會一手遮天的。」
「等到那個時候，他還不狠狠的報復咱們？」
眼看著正理說不上，郝灃開始旁敲側擊。
馮前進的終究是長長的，嘆了一口氣。
他突然覺得自己好累，恍惚間似乎還能記起自己30來歲時意氣風發的模樣。
想當年王書記還是十堰市的市委常委，他跟在旁做秘書。
那段時間王書記有多麼的意氣風發，自己也跟著如魚得水。
可惜短短10年，王書記失勢，自己的仕途也跟著走到了頭。
20來年輾轉了七八個職位，如今已經是滿頭白髮。
好不容易在安山落腳，本以為在有生之年還能拼一把。
靠著多年的官場經驗，經營著人脈拉攏起了一個小團體。
卻沒料到空間而來的一個年輕書記，就把自己這經營多年的小派系打壓的步步敗退。
如今自己已經到了快退休的年紀，回頭望去，竟然發現後繼無人。
重點培養的魏德夢被一招打入二線，次之培養的郝灃卻又如此的讓人失望。
可派系的接班人不是大白菜，不可能遍地撒網，多個培養。
這些年來接班人真的就只有這麼兩個了。
魏德夢已經廢了，好風雖然年輕，但自己就只剩下兩年了。
這兩年如果不能全力把他推進常委，自己退休之後他也就斷了那個念想吧。
回過頭來想一想自己做這些又是何苦呢？
和牛貴林鬥了這麼多年，也被他壓了這麼多年。
他真的有點累了。
轉頭看了看郝灃，馮前進的眼中難以隱藏的一股嫌棄之色。
然而目光輕輕歪斜落在了桌旁那包裝粗糙的盒子上面。
哦，對了。
這些年修身養性都快把自己給騙了。
自己不是什麼剛正不阿清廉如水的好人啊。
搞派系做這一切不就是為了現在那優渥的生活嗎？
有很多次自己都想過，停下來就這樣算了。
可自己是派系首領，很多時候根本不是自己想停就能停的。
那麼大一個利益集團，在後面看著自己。
就如同一輛加速到極限的火車。
這時候急剎車，只會車毀人亡。
「馮書記，貴公子那家礦業公司，我看已經又幫忙安排了一處礦井啊。」
郝灃發現馮前進沉默不語，目光落在他送的禮物上。
立刻又上前小聲的提醒了一下。
「這次的事情你犯的錯太嚴重了，無論如何，也別指望能夠沾光進常委了。」
馮前進輕輕的搖了搖頭，仿佛從他給自己編織的那幻想之夢中清醒了過來。
「這——」
郝灃一聽頓時急了，剛想要說什麼卻又被馮前進打斷。
「不過你放心，我還有兩年，舍了我這張老臉，也一定在下去之前把你推進了常委。」
馮前進這一席話，總算是讓郝灃轉悠為喜。
「馮市長，我就知道您不會不管我的。」
「您孫子今年上初中了吧，正好我和咱們市那個私立實驗中學有些交情保證幫他安排上。」
「行了行了，你在工作上少犯錯，比做其他的事情更重要。」
「你怎麼就不能學學那個徐陽呢。」
一聽到這個名字，郝灃的臉色頓時又難看了起來。
他恨徐陽，更甚於恨牛貴林。
在郝灃眼中根本就沒有什麼是非對錯，只是單純的覺得徐陽簡直就像是自己的災星一般。
什麼事情只要和他沾上邊，自己就絕對會倒霉。
只可惜這種憤恨不敢在馮前進面前暴露出來，只能強壓在心裡。
人的悲喜不是相通的，和這邊愁雲慘澹，形成鮮明對比的，就是牛貴林家中。
「小徐啊，你是真的沒讓我失望啊。」
書房當中牛貴林少見的開懷大笑。
「其實郝峰第1次把你踢出招商辦的時候，我就一直在等著你來找我求援。」
「沒想到你還真能沉得住氣。」
「既然是考驗吧，哪能隨便找場外援助呢。」
徐陽也是同樣帶著放鬆的笑意。
「能有今天這個結果，倒不是我有多厲害，實在是郝灃能力不足啊。」
「哎，你這就是太謙虛了。」
牛貴林擺了擺手，
「郝灃的確是個廢物，但前後兩個談判階段，你出的力我也是看在眼裡的。」
「這不是靠著誰的提拔，都是你實實在在的功勞，誰都不能抹殺。」
「我也算是你半個長輩了，第1次算是考驗，看著你被人欺負也就算了。」
「既然你也算是通過了考驗實實在在的做出了成績，那我就絕對不會讓這些成績被埋沒。」
「下周一就是表彰大會了，市委辦公室擬定擬作為青年幹部發言。」
「到時候湯省長也會來，上次你錯過了，這次可要把握好機會。」
牛貴林笑眯眯的提醒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