辦公室門打開又關上。
趙主任緩緩放下手,卻總覺得哪裡不對勁兒。
「張建東……怎麼聽著這麼耳熟呢?」
突然,趙主任想起來什麼,雙目圓睜。
張建東不就是李懷德特意讓他好好關照、搶了他遠房親戚位子的那個新員工麼?
細細一想,趙主任瞬間就發現不對勁。
之前他先入為主,以為來的是上面調查他的領導,焦急之下也就沒多想。
可現在看回去,如果真是上面要調查他,李懷德絕對會提前跟他通氣。
而不是跟一個不認識的人求情。
很明顯,他被騙了。
趙主任臉色蒼白,不是害怕,而是氣的。
此時他的心中充滿怒火。
自打成了主任之後,工作生活他都是順風順水,走到哪兒都有人上趕著巴結。
這次被一個外來的壞了好事,他就已經夠惱火的了。
結果這個人竟如此膽大包天,敢假裝領導騙他!
趙主任幾個大步衝出辦公室,四下打量。
只見辦公室里稀稀拉拉坐著幾個員工,哪裡還有張建東的身影。
「那人呢?剛剛來的那個年輕人呢?」
眾人看出趙主任臉色不對,都是有些疑惑。
剛剛張建東大搖大擺出來的時候,還跟他們打招呼來著,也不像是撕破臉皮的樣子。
怎麼這會兒趙主任看著不太高興的樣子呢?
「我問你們他人呢,都啞巴了?」
趙主任一聲猛喝,眾人不知他發的哪門子火,紛紛低下頭,不願意做出頭鳥。
而這時候,鄭建鋼氣喘吁吁面帶笑容地跑了進來。
一進門鄭建鋼便正面對上趙主任的死亡凝視,心裡咯噔一下子。
不過很快他又反應過來。
這回他又沒犯什麼錯,他是代替趙主任送一送貴客。
那人可不能怠慢了,不見趙主任都畢恭畢敬的麼,他都是為領導著想。
本想著直接跟趙主任匯報,可轉念一想這樣做,多少有點邀功的意思。
這點功勞太小,這麼急切的邀功得不到多少好處,還容易惡了趙主任。
想到這,鄭建鋼諂媚笑道:「趙主任,你要出去啊?」
趙主任惡狠狠地盯著,說道:「鄭建鋼,你剛才幹什麼去了?」
鄭建鋼心中一喜,一副不在意的樣子說道:「趙主任,我剛才替您送一送那位領導。
嗨喲,您別說,領導不愧是領導,連個自行車也不騎一輛,說是要以身作則,搞廉政!」
看著鄭建鋼浮誇的講述,話里話外都是對張建東的推崇,趙主任更是火冒三丈。
最開始就是鄭建鋼對那小子畢恭畢敬,弄得他也產生了誤會。
這下不僅丟了臉,還把自個兒的老底給掀了。
可是他又不能直說什麼,畢竟不是什麼長臉的事,更何況這事要是被領導們知道,他也吃不了兜著走。
那邊鄭建鋼還在喋喋不休說個不停。
趙主任頓時黑了臉,罵道:「鄭建鋼,你是不是沒事幹了!啊?誰允許你在工作時間擅自離開崗位的?
你還能不能認真干點實事?能幹干不能幹滾蛋!」
趙主任罵完一臉陰沉地走出採購科,留下鄭建鋼一個人站在那,摸不著頭腦。
與此同時,張建東神清氣爽地回了四合院。
這次去報到,絕對算是一個意外之喜。
直接抓住了趙主任的把柄。
有了今天這檔子事,趙主任以後對他就得掂量著點了。
就趙主任說的那些事,真要宣揚出去,下半輩子就不愁吃喝了。
孰輕孰重,趙主任最清楚不過了。
不過現在那傢伙正在氣頭上,要是立刻就逼宮,可能會逼得他狗急跳牆。
張建東扭頭就走,給趙主任留足了反應的時間。
等趙主任生完了氣,找完了人,走完了關係,知道自己搞不定了,才是他提要求的時候。
才是早上八九點鐘,大家都是剛去上班,四合院裡只有些老頭老太太。
一大媽正在家裡收拾。
見張建東回來了,連忙上來問。
和易中海一樣,一大媽心心念念的,也是讓張建東在軋鋼廠里找個穩定的工作,結婚,生子。
之前一直拗不過張建東,又加上一時之間找不到門路安排,所以也沒辦法。
一聽張建東自己弄了個工作,一大媽興奮得半晚上沒睡著覺。
張建東只說自己已經報到完成,明天就開始正常上班。
一大媽這才放下心,還說晚上要做點好吃的慶祝慶祝。
沒說一大媽多久便帶著針線活去找院裡的大媽,這是從街道辦領來的活。
掙的錢不多,也就夠一個人的吃用。
但在這個年代,關鍵時候是能救命的。
可以說很多人家都是這樣,一個人去上班,閒著的就在照看家的同時,找點零活干。
只要手底下勤快,就算再苦,總能找到活下去的辦法。
一個人有些無聊,張建東便想著出門轉轉,還沒出四合院,就先看見了秦京茹。
秦京茹正在水池邊上,埋頭洗衣服。
自打秦京茹來了四合院,便偶爾幫秦淮茹干點活。
痛痛快快玩了兩三天之後,更是直接搬去了賈家住,就為了能貼身照顧秦淮茹。
不過這才多長時間,就沒精打采的了?
張建東悄咪咪摸到秦京茹身後,在她肩頭輕輕拍了一下。
結果秦京茹只是回頭一看,接著便轉回去,搓洗著衣服。
這可讓張建東十分意外,之前他要這麼幹,秦京茹非得追他老半天不可。
「秦京茹,見到債主也不打聲招呼,有點沒禮貌啊。」
秦京茹話還沒說,先打了個哈欠,眯著眼睛說道:「我現在沒力氣和你較勁,還有一大堆活要干呢。」
張建東笑道:「至於嗎,這才剛一天,生孩子至少要一個月,坐月子又是一個月。
現在就這副樣子,接下來的五十九天你準備怎麼過?」
一聽這話,秦京茹長嘆一聲,對著張建東就是一陣訴苦。
跟張建東想的一樣,賈家找秦京茹完全就是當老媽子使的。
兩個孩子的衣食住行,秦淮茹的行動起居,還有賈張氏的髒衣服,全都得秦京茹來干。
這也就算了,關鍵賈張氏一點不覺得不好意思。
吃完飯不是去曬太陽,就是往床上一躺。
至於碗當然只有秦京茹來洗了。
白天忙活一整天,晚上也不得安生。
賈家兩間房,地方小,秦淮茹和賈東旭住一間,賈張氏帶著兩孩子住一間。
現在多了個秦京茹,就只能跟賈張氏擠在一塊。
倆孩子倒還罷了,賈張氏胖得跟頭死肥豬似的,一躺下呼嚕就打得震天響。
倆孩子年紀小,躺上床早早地就睡著了,啥也不知道。
秦京茹就慘了。
在秦家村她也是一個人睡一個房子,哪裡見過這陣仗,那是整宿整宿的睡不著覺。
好不容易眯上一會兒,兩孩子要起夜,天太黑不敢一個人上廁所,得她陪著。
一晚上折騰個一兩回,再上床還沒躺一會兒,天亮了。
賈張氏休息了一個晚上,精神飽滿,拿這個掃帚在屋子裡轉來轉去。
也不見幹活,就在那一個勁兒地說風涼話。
又是「花這麼多糧食請來是幹活的,不是睡懶覺的」,又是「這鄉下姑娘都是一個樣,沒點眼力見兒」。
好傢夥,一分鐘轉好幾趟,秦京茹哪還睡得著。
一起來,剛洗漱完,就被催著做飯。
按照賈張氏的說法,不能耽擱了賈東旭上班、孩子上學。
等她把飯做好,賈張氏才把賈東旭和倆孩子叫起來吃飯。
吃完飯,賈東旭拍拍屁股上班,賈張氏拿上鞋底子串門,秦京茹得先把碗筷拿水泡上,送兩孩子上學。
送完孩子回來,得先洗碗。
洗完碗之後,收拾屋子。
收拾完屋子,洗髒衣裳,幹完這些,又得準備中午飯。
過程中還得顧著秦淮茹。
賈家不把秦淮茹當回事,她這個堂妹真是不忍心,那麼大個肚子,要是摔著了可不是說著玩的。
就這樣,一天到頭就沒個歇著的時候。
就這麼一天多時間,秦京茹就已經受不了了。
「本來以為來城裡能輕鬆點,誰能想到比在家裡還累。」
秦京茹說著,賭氣般用力搓了幾下衣服。
張建東聽的又是心疼又是好笑:「我說什麼來著,讓你別把賈家想得太好,人家可不是來請你享福的。」
秦京茹不服氣地說道:「那也不能全扔我一個人身上啊,賈張氏身體那麼好,整天啥也不做。
還有賈東旭,一回來就知道跟我姐吵架,吵完就睡覺,也不知道幫著干點活。
我能怎麼辦,總不能讓我姐跟我做吧?」
張建東不客氣地說道:「這只能怪你自己,誰讓你願意來呢,你要是當不知道,賈家還能找到秦家村抓你回來嗎?
你在秦淮茹身上吃虧也不是一次兩次了,還不長記性,能怪得了誰?」
秦京茹回想起秦家村里,自己上趕著要來幫秦淮茹的場景,頗有些搬起石頭砸自己腳的感覺。
她本來想著照顧一個孕婦沒有多累,還跟張建東離得近,可以是不是出去玩。
結果到了地方才發現,這活一幹起來就沒完沒了。
別說出去玩了,連個休息的時間也找不出來。
其中的小心思秦京茹也不好說出來,只能咬碎了牙齒往肚子裡咽了。
可就跟張建東說的一樣,兩個月啊,這兩個月要怎麼過呢?
一想起慘澹的未來,秦京茹又長長地嘆了口氣。
好傢夥,秦家村里無法無天的孫悟空,被賈家這座五指山壓得反抗的精神都沒有了。
張建東覺得,他應該做點什麼。
秦京茹說到底是他張建東的人,之前他還特意陪著一起去賈家,還以為這樣賈家能收斂一點。
結果人家根本沒把他放在眼裡。
這就不能怪他不講情面了。
張建東想了想,有了主意,對秦京茹說道:「你想不想接下來的日子輕鬆一點?」
秦京茹想也不想地點頭:「當然想了,再這麼下去,我肯定受不了。」
「行,那我教你個招……」
秦京茹側著耳朵,聽了好一會兒,最終卻遲疑地說道:「這……這樣做,我姐她會不會……」
張建東無語地說道:「你是想著你姐,你姐卻不見得想著你。你真以為這裡頭沒有你姐的事?
你去賈家的前一天,你姐還屋裡屋外地忙活,你一去,她立刻床都下不了,她倒是聰明得很。
我就不信,沒有你姐的支持,賈張氏敢這麼肆無忌憚地拿你當驢使喚。」
秦京茹驚訝道:「不會吧,我姐她不是這種人吧?」
張建東實在不想在這個問題上糾纏,直截了當的說道:「總之,辦法我都交給你了。
用不用全看你,你要是不用,那就乖乖地給賈家當牛做馬。
你要是想輕鬆一點,那就心狠一點,人家自己人都還沒怎麼,輪得到你心疼?」
秦京茹想了一會兒,點點頭說道:「好,我聽你的。」
孺子可教也。
這時候的人大都是這樣,為了幫親戚朋友,寧願自己吃虧,活脫脫的一個又一個傻柱!
秦京茹雖然在對待秦淮茹的事上,有些任勞任怨的狗樣。
不過能聽進去自己的建議,那還算是有救。
要真是跟原著里的何雨柱一樣,喊也喊不醒,那他就是再想幫也幫不了。
說通了秦京茹,張建東便想著怎麼讓賈家吃一個大虧。
不把賈家這些毛病改了,這四合院住著總是不踏實。
思索片刻,張建東有了想法。
「我教你的辦法,回去不要馬上用,先跟他們耍耍。」
「耍耍?」
「沒錯,讓賈張氏志得意滿,讓秦淮茹放鬆警惕,讓他們覺得你好欺負。」
「這是為啥?」
「讓子彈飛一會……不是,讓他們囂張一會兒。」
「可這樣我不是還要受好幾天的苦?」
「這是沒辦法的事,做錯事情本來就要接受懲罰,你答應了不該答應的事,只受這麼幾天的苦,已經很不錯了。
再說了,你別這麼實誠啊,別人要你幹啥你就幹啥?平時也不見你有這麼聽話。
摸魚會不會啊,偷懶會不會啊,你姐讓你幹活也就算了,賈張氏讓你幹活,你就當沒聽見。
又不給你工錢,你這麼上心幹嘛,面上過得去就行了。」
秦京茹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眼神懵懂之中又帶著一股沒被世俗污染過的清澈。
張建東嘆了口氣,總結道:「一句話,你想乾的就干,不想干就不干,賈張氏的話,就當她是在放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