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續日常三十七
提問：如果你變成了一隻會動會說話的玩偶，然後被你的女朋友撿到，會發生什麼？
嗯，首先，你會驚慌失措。閱讀
其次，她也會驚慌失措。
你們兩個一起驚慌失措的結果就是。
她會把你狠狠拋開，丟進餐桌底下、或者衣櫃下面，然後抱頭下蹲，在角落裡放聲尖叫——膽子小點的女生甚至可能以為出現了鬼怪，找個道士來拿桃木劍敲你頭封印你也是很可能發生的。
但一切的前提是，你和你的女朋友，都必須是不會魔法，沒見過超自然事件的純種人類。
作為一隻精通各種魔法，只怕恐怖片的魅魔，惡魔小姐感到手裡的玩偶動了動，抬起一張能秒殺所有雌性的娃娃臉，並眨了眨自己鈷藍色的大眼睛，歪頭。
「treasure，是我，冷靜。」
惡魔小姐：遭到暴擊，hp—10000。
……可惡！可惡可惡可惡！
用這麼精緻的小臉做出冷漠的神情是犯規的啊啊啊！
「竟然連配備的功能語音都有……」
遭到暴擊的小惡魔覺得自己快昏厥過去了，她幾乎花了畢生的矜持，才壓抑著自己，沒做出捧著玩偶原地轉圈蹦跳的動作，「大聖堂是什麼神仙公司，這個語氣完全就是一模一樣……果然耶和華是個偉大的創世神……啊啊啊我受不了了！這個好可愛！好可愛！好可愛！」
作為惡魔，激動得誇讚耶和華是偉大的創世神……她竟然開心到快失去理智嗎。
天使先生困惑地皺起眉，注意到這個動作的惡魔小姐險些被擊中心臟。
——神態和動作都太還原了！簡直就是她男朋友變成玩偶後的本體！
不行！她忍不住了！面對玩偶是不需要矜持的！她要放開rua！
「treasure，不……」你聽我解釋，我就是……
下一秒，天使先生的解釋就被興奮過頭的女朋友所打斷。
惡魔小姐直接用手把七英寸的小天使捻起來，戳戳他的小翅膀，戳戳他的小臉，又把他直接貼在自己的胸口上，低頭用嘴唇rua了好一會兒玩偶柔軟順滑的白色頭髮，反覆蹭蹭蹭。
「這個柔軟度……太厲害了……」
惡魔小姐激動地rua著自己的新玩偶，眼睛發亮：「是什麼材質呢，好逼真，根本就不是棉或絲綢能達到的境界……」
天使先生：……這個柔軟度，的確很厲害。
——當你變小之後，有些東西就會相應變大。
這是世界的真理。
嘶。
猝不及防，就被女朋友主動按頭，完全被埋入有些東西的天使先生面無表情地斟酌了十秒種，幾乎是立刻就決定保持沉默，暫時當一隻七英寸的小玩偶。
我沒有對treasure說謊的打算，但她打斷了我的解釋。
我也沒有隱瞞她的打算，但她似乎認定我只是一隻玩偶。
我……我不打算再解釋一遍，嗯。
機不可失，時不再來。
「你真的好可愛啊……嗯，給你取什麼名字好呢……」
就像每一個網購後接到快遞，發現自己的確淘到漂亮耐看小裙子的女生，惡魔小姐開心地抱著自己的新玩偶左晃右晃，反覆揉搓，根本不捨得把它放下來。
被反覆揉搓的天使先生開始嚴肅地思考，天使這個種族所謂的「神之寵兒」「世界頂端」壓根就是扯淡……哪有玩偶這個種族幸福。
交往這麼久，女朋友對他主動猛蹭的情節只存在於暗搓搓的幻想，而今日，玩偶這個頂端偉大的種族卻實現了幻想（？
）。
請讓暴風雨來得更猛烈一點，謝謝。
「對了，既然有語音，就應該有相應的語音設置系統吧？」
惡魔小姐再次戳了戳玩偶的臉，心情愉快地抱著它去翻找快遞盒：「讓我看看，包裹里有沒有保養的說明書？」
天使先生猛地意識到盲點，對了，他不是玩偶，沒有說明書，treasure一定會覺得奇怪，從而識破。
「找到了！哇，好厚的一本……維修說明？
真高級。
自公元前3世紀開始編譯……不愧是大聖堂的玩偶啊，麻煩又高級。」
……耶和華，你等著。
惡魔小姐拿起那本厚厚的說明書，抱著面無表情的小玩偶走進書房，並且在書桌上攤開了紙頁。
作為一個學神，她準備開始閱讀時是很專注的，翻開幾頁後發現了密密麻麻的「注意事項」章節，便隨手將玩偶放在了書頁的一角，用手指點著，逐字逐字將內容記憶進腦海。
而猝然離開柔軟的地方，被當做紙鎮的天使先生：……
他默默動了一下，自覺壓住了翹起的頁角。
「可自動調節語音系統……調節方法……將玩偶放在正前方，用手指點擊心臟位置，直接用語音設置台詞即可……嗯？
這麼簡單？
是用了傳音魔法嗎？
或者什麼仿生的法陣……有意思……」
惡魔小姐抬頭看了看坐在頁角上的玩偶，試探著伸出手指，點了點他心臟的位置。
「開機口令……最喜歡你？」
天使先生眨眨眼睛：「最喜歡你。」
哇，真的有效！不愧是創世神的玩偶嗎，這麼高級！
惡魔小姐又點點他：「你最可愛？」
「你最可愛。」
「……我能和你在一起是最幸運的事情？」
「我能和你在一起是最幸運的事情。」
……完完全全的男友語氣！太還原了！簡直像聽到他本人這麼說一樣，羞恥感爆表啊！
惡魔小姐是真的上頭了，她覺得自己能對著這隻小玩偶「嘿嘿嘿」傻笑一下午。
咳，先好好看說明書，不能玩了不能玩了，就試最後一句……
她打量了一下四周，緊緊拉好窗簾，將門反鎖，又設下了隔音結界，再回到書桌前。
惡魔小姐紅著臉戳了戳玩偶的心臟位置：「你是世界上最性感的魅魔，前凸又後翹，罩杯36E，身材超級棒！」
天使先生：「……」
天使先生的原則是不能說謊，所以他陷入了詭異的沉默。
惡魔小姐不由得催促地點著他的心臟位置：「壞了嗎？
快說，快說！」
玩偶面無表情：「壞了嗎。
快說。
快說。」
……可惡！不是這一句！
惡魔小姐覺得可能是因為剛才的句子有點長，對方沒能接收到。
她耐下心來，慢慢教導：「你是世界上最性感的魅魔！」
「你是世界上最性感的魅魔。」
「前凸又後翹！」
「……前凸又後翹。」
「身材超級棒！」
「身材超級棒。」
「罩杯36E！」
「罩杯……嘶啦，嘶啦，嘶啦，想吃布丁。」
……你是故意的嗎！為什麼就這句說不出來啊！
氣急敗壞的惡魔小姐敲了敲小玩偶的頭，對方露出了委屈的表情。
「……要不是看在你又小又可愛的份上，我、我就打你啊！」
惡魔小姐暗自唾棄自己面對玩偶都無法下手的不爭氣，也鄙視了一下和一個玩具較真的自己（肯定是零件出了問題，沒錯，就是這樣）。
她「哼」了一聲，重新將注意力放回了說明書上。
「這一頁讀完了……唔，我看看下一頁是……」
她正打算繼續往後翻，紙鎮天使先生又動了動，主動跳起，扯過頁角，拉過來，寬大的書頁被他成功翻動。
翻頁完成後，他再重新坐下，壓好頁角。
期間女朋友抬頭看了這只會動的高級玩偶一眼，又忍不住露出姨母笑，用手指戳了戳他的翅膀：「你還有自動翻頁功能嗎？
你真棒呀，麼麼噠。」
得到口頭「麼麼噠」的天使先生：……
做一個玩偶真好，為什麼我一開始誕生時不是玩偶呢。
他嚴肅地思考了一會兒，趁惡魔小姐在低頭閱讀新的東西，又重新站起來，走到頁角旁邊，抓住紙張，拉。
剛好看完這一頁內容的惡魔小姐：「哦……謝謝你？」
這個自動翻頁功能是不是速度設置有點問題？
雖然她看書的速度的確挺快的……
惡魔小姐有點疑惑，但看著對方七英寸的小個頭與嚴肅的五官，還是給了一個「真可愛」的微笑。
她低下頭，剛準備閱讀第一行字，卻感到手下又是一陣拉動。
七英寸的新玩偶又在拉著說明書的頁角翻頁，一臉嚴肅。
惡魔小姐：……？
她茫然地點點頭：「謝……謝謝？」
對方一愣，這次並沒有老實坐下，而是抓著紙頁站在那裡沒動，背後的白色翅膀微微撲扇著，看上去有點為難。
惡魔小姐的男朋友是一隻成年天使，雖然他的羽翼的確漂亮又完美，但是惡魔小姐能夠在那對大翅膀上感到的情緒大多是「羞窘」「惱怒」「放開我混蛋」……
她從不知道，按照對方形象等比例縮小、Q版化的玩偶，竟然……扇翅膀的樣子辣麼可愛！
這個小羽毛！這個白白的漂亮翅膀！好想抱住猛吸啊啊啊看上去超級軟！
磕訂做玩偶有點失去理智，完全遺忘了自己作為黑暗陣營不能碰翅膀的體質。
差點就伸手過去繼續吸的惡魔小姐：……等等，保持理智，一定要保持理智！也許這種突然開始的自動翻頁模式表明玩偶的零件出了問題？
現在可不是吸玩偶的時候！
她輕咳一聲，又低頭，專心去查找使用說明書裡面的內容。
「關於使用期限……本產品存在一定的消失或隱形可能……如出現以下狀況，請不要驚慌……嗯？」
什麼以下狀況？
惡魔小姐看完最後一行字，便急忙打算翻頁查看後續內容——她的手指用力，輕輕撥動著頁邊……撥不動。
再撥……嗯？
怎麼回事？
後面的內容被膠水粘起來了嗎？
沒能成功翻頁的惡魔小姐抬頭一看，就與坐在頁角的小玩偶來了一個對視。
是的，坐著，穩穩坐在頁角，還攏起了自己的翅膀，抱著胳膊，睜著眼睛，像只淡定永恆的不倒翁。
惡魔小姐：等等，他剛才不是還停在自動翻頁功能嗎？
怎麼又變成紙鎮狀態了？
自動翻頁功能和紙鎮狀態不是來回切換的？
她試著伸手撥了撥小玩偶，卻發現對方先是在她的指腹上蹭了蹭臉（忍住！忍住！你是來自地獄的大惡魔！），接著卻堅定地推開了她的手指，繼續鎮壓著這一頁書——看這態度，對方堅決不肯讓她翻頁。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這個小玩偶的力道大得驚人——也不知道他是怎麼辦到的，整隻就七英寸大，卻能夠完全壓住這本說明冊子的紙頁。
惡魔小姐試圖詢問對方反常的原因——從拆箱時的表現來看，對方應該有一些基本的智能——譬如被她抱起時會喊「treasure，不」。
「為什麼坐在那裡？
你不開心嗎？」
玩偶搖搖頭。
「呃……是我無意識關掉了自動翻頁的開關嗎？」
玩偶搖搖頭，停頓片刻，又點點頭。
惡魔小姐皺眉，仔細琢磨了一會兒，恍然大悟：「可自動調節語音系統……設置語音……啊，原來是這樣！你的所有行為都是用語音控制的，可能是我剛才說了什麼讓你開啟翻頁功能的觸發詞？」
天使先生回以茫然的眼神。
他搞不懂為什麼聰明絕頂的女朋友總能把事情推理地如此複雜——明明自己只是在等待她的誇獎而已。
第一次翻頁的時候她說了麼麼噠，第二次翻頁的時候她露出了好看的笑容，第三次翻頁的時候怎麼想也應該……
「嗯……謝謝？
你真棒？
麼麼噠？
最喜歡你了？」
……基本不用哄的天使先生立刻打開收攏的翅膀，默默站起，默默拉過紙頁，扯。
麼麼噠就夠了。
出自女友之口，簡直相當於一年份的甜言蜜語，嗯。
哦，原來觸發詞是「麼麼噠」？
……耶和華真不愧是猥瑣大叔啊，竟然喜歡這種媚宅的口令，嘖嘖嘖。
毫無所覺的惡魔小姐覺得自己找出了一個新設置，她升起了興趣，開始一個個挨個實驗自己所知道的萌系網絡語：
「啾咪？」
小玩偶的翅膀扇了扇，投來不解的眼神。
不是這個，換一個試試：「比心~」
天使先生：哦，treasure是在試命令嗎？
就和電視節目上的訓狗環節一樣？
雖然不知道玩偶和犬類有什麼共同之處，聽話的男朋友還是伸出手臂，在頭頂給她比了一顆心。
配以淡淡的語氣：「嗯，收到。」
惡魔小姐：……耶和華是神！耶和華真的是神！
正在大聖堂懷著最後一餐的心情烤肉的耶和華：阿嚏。
越來越上頭的惡魔小姐：「稀飯你！」
天使先生：「稀飯？
要加冰糖。」
「……大壞蛋！小拳拳捶你胸口！」
玩偶歪了歪頭。
他繼續保持著「什麼意思」的迷茫表情，拍拍翅膀，又給惡魔小姐比了一顆心。
「嗯，收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