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乎是立刻,佘衾便伸手驅趕走了那兩隻唇邊沾染明顯血色的小羊羔,取來熱毛巾給她擦臉,和臉上的血。
游夢之接過毛巾開始自己擦,而對面的謝恩雙顯然有被嚇到:
「道長,沒事吧?!」
游夢之揮了揮手,聲音有些沉悶:
「小事情,年輕人精力旺盛,血氣上涌,流鼻血是常有的事情。」
「別擔心,我也不是第一次流鼻血,我從前見我對象脫xxx的時候,對著我哭的時候,我xxx」
游夢之住口了,但不是自願的,完全是被身側之人伸過來的手堵住了嘴巴。
謝恩雙面露焦急和疑惑的看著通話對面的情景,只見一直骨節分明的手輕輕的搭在游夢之的唇上。
那手上繁複的花紋抖動,似乎在肉眼可見的變紅。
「額」
謝恩雙臉上有些一言難盡:
「你們聊,不用管我的死活。」
原先的突發異象被游夢之三言兩語調轉了方向,氣氛重新歡快起來。
游夢之暗中拭去最後一點兒鮮血,咽回喉嚨間的刺痛感,緩緩開口道:
「你的答案是對的。」
謝恩雙一愣,便聽游夢之繼續道:
「你們其實並不是完全毫無進展,一直在研究跟進抗洪分流的事情.」
「而且你最近心中其實有一個十分激進的想法,對吧?」
謝恩雙心頭一震,第一次對網上那些說游夢之『奇准無比』的評價,有了實質性的概念:
「確實如此.」
她確實在日益緊迫的時間裡面提出了一個被很多人都不看好的想法。
但,肩負那麼多的人命,她一直未能將這個想法公之於眾。
之所以問出到底是走是留的問題,也是想知道大概會如何,如果真的能留,那她就再拼搏一次。
如果不行
在最後關頭,也只能放棄這片草原,但在最後一刻來臨之前,她也會儘可能多的轉移群眾。
謝恩雙連線之前還在取笑自己:古人成大事之前都在占卜問巫,自己也真是越活越回去
結果現在,游夢之不但真能算出草原上的大師,甚至連她心裡深處的秘密都知道了!
謝恩雙的眼中難掩震撼,游夢之輕笑一聲:
「你聽得到現在草原上的夜風,對吧?」
謝恩雙沒有想到話題跳轉的如此之快,下意識看了一眼即將天光的草原,然後點了點頭:
「對,有夜風,風很大。」
游夢之仍然含笑:
「聽得到風中有人在說話嗎?」
謝恩雙再度一愣:
「.沒有。」
游夢之不置可否:
「如果沒有的話,那就聽聽站在風中的你,心中在訴說什麼吧。」
游夢之柔和的聲音盤隨著夜風呼嘯的聲音,透過謝恩雙耳縫漏向心房,在一片不大的鮮活之物內,盤旋席捲,最終化為了一道足以震顫靈魂與神智的回神。
這是,且聽風吟嗎?
不。
這是再說,且信心音。
萬般的言語,在此時,都化為了一句話——
『相信自己』。
就這麼簡單的四個字,游夢之所說的,正是,她的想法是對的,她能救人!
很多,很多人!
謝恩雙心中的激盪逐漸化為堅定,眼神也逐漸清明:
新⑥⑨書吧→
「我明白了,道長。」
「那我先去整理一下資料,稍後把卦金髮給您!」
游夢之含笑點頭,突然又想起來一件事情,出聲打斷對面正要掛斷直播的謝恩雙:
「對了,你們團隊最近都是住在特木倫的家中,對吧?」
謝恩雙現在對游夢之『超級預知』的能力毫不意外:
「對的,特木倫專門給我們搭了幾個蒙古包,而且這裡距離冰山很近,也比較方便觀測,而且特木倫真的是個非常合格,負責人的嚮導。」
游夢之單手握拳,輕咳兩聲,小聲道:
「對,特木倫是非常負責任的。所以他最近多了巡夜的習慣,在看到住在自家的房客半夜走出蒙古包,他是會跟著來查看一下的」
「你懂我意思吧?」
轟隆!
一聲雷聲炸響在謝恩雙的腦內。
不是外界的雷聲,是腦海中的雷聲。
游夢之話里的意思.
謝恩雙左右張望,果然在兩分鐘後看到了背後不遠處那道站立許久,仿佛都已經和夜色融為一體的身影。
她牽動著唇邊僵化的肌肉,倉皇的看向手機中的游夢之:
「我剛剛,我剛剛沒有說什麼.」
游夢之小聲嘟囔著提醒:
「友情提醒,你剛剛一口一個傻大個,說看他洗澡,說他胸毛很特別」
幾乎是所有能說的,全部都說了!
簡直是喪心病狂,沒有耳朵聽!
這世界上最最痛苦的事情是什麼,是你以為已經夠尷尬了,但事實遠不止如此,
謝恩雙痛苦的閉起雙眼,游夢之立馬趁著尷尬巔峰來臨之前切斷連線。
手機屏幕重新變為黑暗,一切重新歸於平靜。
游夢之心裡剛剛鬆了一口氣,鼻血又滴滴答答的流了下來。
此時,那股自心肺處升騰而起的灼燒之感,才徹底主宰游夢之的身體。
游夢之用早已經冷掉的毛巾捂住自己的鼻子,佘衾緩緩的扶著她躺下,但游夢之很快就躲進了被窩之中。
看著那好大一個被子鼓包,佘衾站在黑暗中好半晌,才說道:
「你流鼻血的頻率,越來越頻繁了。」
最開始的時候,游夢之給他的印象,其實就是一個根腳不明,來路不清,實力強大,說話好玩,色心滿滿的坤道。
但如今,一切就如在翻看一本晦澀難言的書籍。
可他無法不愛,因為他讀不懂。
游夢之從被窩中伸出一隻手,隨意揮了揮:
「小事情——」
「先看看兩隻小羊羔,我總覺得他們舔了血的事情,讓我有點心裡難安。」
佘衾安靜在床邊站了半晌,一手一個抱起那兩隻可憐無助的小羊羔,輕聲道:
「能有什麼事情,就是普通的小羊羔.」
「咩!」
小羊羔乖巧的蹭蹭佘衾的手臂,隨後連連晃著頭,發出一聲極為軟糯的咩聲。
佘衾原本流暢的動作一頓,看向懷中的另外一隻小羊。
這隻通體雪白的小羊,看著就比另外一隻要暴躁的多,眼見佘衾看他,小蹄子一財佘衾的手臂,昂頭叫道:
「咩咩咩!」
罵,罵的好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