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覺,沈婉睡的很香。
夢裡,她又回到了硝煙瀰漫的戰場。
就在她準備搶救傷員時,敵軍突然出現了……
「快醒醒,要出發了。」
突然,一個清冷的聲音在耳畔響起。
沈婉猛的一下睜開眼睛,下意識地揮起拳頭,準備發起致命一擊。
「做夢了?」看到她的反應,謝慕白瞳孔微微一縮,不動聲色地問。
在聽清是他的聲音後,沈婉這才完全清醒過來。
原來是場夢!
她」哦」了一聲,這才默默地收回拳頭,眼底掠過一抹失望的神色。
或許她再也回不去了,再也不能和戰友們並肩作戰了。
謝慕白敏銳地察覺到她眼底這抹失望,不禁心生疑惑。
以前這醜女看到他,都是一副恨不能自薦枕席的模樣,可如今看到他後竟然在失望!
她真的是沈婉嗎?
好像是,好像又不是。
不管是或不是,哪怕她是個妖怪,謝慕白都不打算追究。
因為他確定,這女人是真心待他好的。
不過她剛才揮拳時的動作倒是乾淨利索,比一般的兵卒還要熟練,看來襄陽侯練兵還真有一套。
「快起床吧。」謝慕白收起思緒,淡淡地說,「官差已經開始催了。」
沈婉聽了,這才胡亂爬起,去門外水溝里洗了把臉。
剛準備起身,卻見王七也在水溝邊蹲了下來。
「好巧!」沈婉連忙笑著打招呼。
王七冷漠地看了她一眼,連臉都沒有洗,便拂袖而去,徒留下一抹淡淡的青草味道在悶熱的空氣中縈繞著。
「可真是個怪人!」沈婉心裡暗暗地想。
還是那大反派說的對,不能和這人走的太近。
她剛起身走了幾步,卻見李氏竟一瘸一拐地走了過來。
沈婉真的驚訝了。
奇怪,敷藥後這傷非但沒好,怎麼會越來越嚴重了?
按理說不至於啊,她這藥效果可是非常不錯的。
別說這區區血泡了,就連謝慕白那血肉模糊的雙腿敷上後都有了明顯的改善。
看到她,李氏眼底掠過一抹慌亂的神色。
見人們都擠在官差那裡領飯,沈婉便壓低聲音問:「到底怎麼了?」
李氏聞言,淚水如斷了線的珍珠般滾滾滑落。
她垂著頭,哽咽地說:「周姨娘猜到那藥是你給的,於是她們幾個昨晚便捂了我的嘴,將腳上的藥粉用竹片全都給摳了下來,還威脅我不許再和你來往!」
沈婉一聽,猩紅的血絲如枯枝的葉脈般迅速在眼底蔓延,體內的毒素也讓那狂躁不安的血液立刻沸騰了起來。
「我找她們算帳去!」
她咬著牙,緊握的鐵拳開始蠢蠢欲動。
她想打人,瘋狂地想!
她想拳拳到肉,刀刀見血!
看著那面目猙獰的模樣,李氏嚇的臉都白了。
「別……求求你別去……」她壯著膽子,連忙上前將沈婉攔住,「你越是這樣,她們越是會虐待我的。」
沈婉斜著眼睛,唇畔泛起一抹陰森刺骨的笑意:「區區一個妾室,你到底在怕她什麼?」
這一點,她早就覺得奇怪了。
別人對周姨娘好倒也沒什麼,可像孫氏那種唯利是圖的小人竟然也把她當祖宗供著,這的確有些不大正常。
李氏左右張望了一下,見周姨娘等並沒有注意到自己,這才哭哭啼啼地說:「以前周姨娘執掌中饋,又是我們幾個夫君的生母,所以沒人敢對她不敬。」
「而且她以前悄悄往外轉移過財產,這次流放,想必她會去要的。」
「弟妹,我知道我很沒用,為了活命我只能依附於她,我不想死啊!」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李氏說這些的時候,沈婉只覺得兩道陰冷的目光穿過層層人牆,徑直落在她們這邊,這讓她瞬間清醒過來。
抬眼看去,卻見謝慕白正合著雙眼。
看來,是她的錯覺。
雖不知大反派是否知道這事,但有一點可以確定,孫氏一定是知道的。
否則以她那勢利的個性,又怎麼會一路上伏低做小尾隨區區一妾室?
「國公爺知道這事嗎?」她悄悄往嘴裡塞了片藥,這才冷冷地問。
李氏搖搖頭。
「那你為什麼不說?」看著她這副軟弱的模樣,沈婉不禁有些恨鐵不成鋼。
李氏悽然一笑,無可奈何地說:「怎麼說?」
「這事若說出去,周姨娘一定會被國公爺趕出家門的。」
「可她畢竟是我夫君的生母,夫君生前最放心不下的就是她了。」
也不知道是藥的作用,還是見李氏太過可憐,總之聽了這話,沈婉心頭的怒火消了大半,眼底的戾氣也漸漸消失。
「那筆財產在哪兒?」她冷冷地問。
李氏搖搖頭:「我真的不知道。」
「弟妹,你的好意我心領了,可以後我真的不能再和你來往了。」
自從進國公府大門那天起,她就不受周姨娘待見,更何況這事做的隱秘,知道的人就更少了。
「放心吧,以後我會和你保持距離的。」沈婉扔下一句話,便飄然離去。
路過胡大海身邊時,她打了個招呼。
見他似乎還在為病情困擾,沈婉便將事先寫好的藥方給了他。
好不容易安撫好胡大海,沈婉這才回到廟裡。
剛進門,謝慕白便遞過一個白面燒餅,似笑非笑的向她看去:「是不是好心幫忙,卻給對方惹來麻煩?」
「你怎麼知道?」沈婉一臉詫異。
如果不是確定大反派腿腳不便,她都懷疑他在附近偷聽。
謝慕白笑的雲淡風輕,聲音清涼的很:「這有什麼可奇怪的。」
「你現在可是胡大海的大恩人,周姨娘沒那個膽子在這節骨眼兒上找你的茬,所以她只能將氣都移李氏身上了。」
沈婉嚼著大餅,有些不悅地說:「看來以後還是不能做好人。」
「對了,我聽李氏說周姨娘偷盜府里財物,並悄悄轉移出去了。」
謝慕白「嗯」了一聲,並沒有再說什麼。
「你早就知道?」看到他的反應,沈婉有些詫異。
謝慕白猶豫了一下,還是微微點頭:「這事我爹也知道。」
周姨娘是鎮國公的表妹,周家出事後便寄居在國公府。
他們自幼一起長大,感情深厚的很。
所以即便她做出偷盜財物這種事情,鎮國公也沒放在心上。
更何況他們兒子都生了四個,她也不至於做出什麼攜款私奔的事情,於是便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由她去了。
沈婉一聽,狗眼「騰」的一下子亮了起來:「那現在你是不是可以把那筆錢給要回來?」
大反派是國公府嫡子,他自然有權力追回妾室偷盜的財物。
如果追回這筆錢,那她以後就不用連吃塊糕點都得遮遮掩掩的了。
謝慕白搖搖頭。
既然親爹都不計較,他也好再說什麼。
沈婉還想說話,外面卻傳來了胡大海的聲音。
「一會兒就到鎮上了,你們需要什麼就到我這兒交錢,我給你們代買。」
除了孫氏等少數人,其他犯人身上哪兒有什麼錢,即便是迫切需要也無可奈何。
「官爺,能帶我去嗎?」孫氏扭著豐腴的小蠻腰走上前,嬌滴滴地笑道,「我想買身衣裳,官爺買的怕會不合身呢。」
「我也要去!」大寶一聽,也立刻舉起小手附和著,「我要栗粉糕、燒鵝,還有酸梅汁!」
孫氏惱了,直接吼道:「你以為這還是在府里啊,還要什麼酸梅汁!」
「再說了,這錢可是我的。」
「你們整天吃我的喝我的也罷,還有臉要東西!」
大寶挨了罵,鑽進趙氏懷裡哭了起來。
趙氏雖一肚子不滿,卻不敢發作。
二寶倒是乖巧的很,只是坐在錢氏身邊不出聲。
胡大海本就不是好脾氣的,如今被她們一吵,更是心煩意亂。
「都給我閉嘴!」他陰著臉,不耐煩地吼道,「誰都不許去!」
話音未落,他又陪著笑向沈婉看去:「妹子,你有時間嗎,麻煩你跟著去一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