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4 章
劉公公走了足有半個時辰了, 藺承佑仍獨自坐在魚池邊釣魚。記住本站域名
阿芝和昌宜原想讓藺承佑帶她們玩,白白鬧騰了一會, 到底被清虛子道長連哄帶騙拖到殿裡去了。
清虛子道長自己也沒留下。
太子也識趣地閃開了。
偌大一座庭苑, 轉眼只剩藺承佑一個人。
風一吹,說不出的蕭瑟。
皇后令人出來探視了好幾回,但宮女和太監無不輕手輕腳, 那小心翼翼的樣子, 像是生恐自己引起藺承佑的注意,遠遠張望一眼, 便靜悄悄退回殿中向皇后稟告池邊的動向。
藺承佑釣了半晌魚, 不但耳邊聽不見半點人聲, 眼前也沒半個人影亂晃。
這正合他心意, 他現在急需靜一靜。
光這個還不夠, 他巴不得整個宮苑的人都消失才好。
但周圍再安靜, 他心裡也片刻靜不下來,更過分的是,枉他釣了半個時辰的魚, 魚竿始終一動不動。
池中的魚兒仿佛察覺到了什麼, 集體躲到一邊去了。
藺承佑隨手撒了一把魚糧, 沒用。
那群魚非但不上鉤, 還一個勁地在水底下沖他吐泡泡。
那串泡泡, 讓他想起滕玉意在水下昏過去之前對他吐出的那一串。
藺承佑閉了閉眼,很好, 連魚都在取笑他。
這魚是沒法釣了, 他放下釣竿作勢要起身, 橫豎自己一個人想不明白,他打算當面找滕玉意問一問。
有些話可以靠別人轉述, 有些話非得當面說清楚不可,她到底怎麼想的,他得親耳聽她說。
剛要起身,有個人走到了魚池邊。
那人的錦袍下擺上刺著聯珠雙魚紋,微風拂過時,紋路上的銀鱗若明若暗,只略站了一站,那人就在藺承佑邊上坐下。
淳安郡王拿起藺承佑剛放下的釣竿,望著水面溫聲道:「今晚在殿中喝著酒,為何突然想起來為自己求親了?」
藺承佑也望著水池,聞言笑了笑:「不過是趕巧了。
今晚君臣都在說宗室子弟的親事,正好侄兒有了心上人,就順嘴提一提。」
淳安郡王嘆了口氣,從自己懷中取出一樣東西遞到藺承佑面前。
藺承佑轉頭一瞧,是那枚舞仙盞。
「既然你今晚公然求娶滕娘子,有件事叔叔也可以當面跟你挑明了。」
淳安郡王指了指酒盞,「這是滕府之物,大約五日前,有人把它當作禮物送到了我府里。」
藺承佑臉色淡淡,拿起酒盞慢慢摩挲。
「我讓人查過了,這舞仙盞是當年的宮廷匠人文仙芝所刻,當世只有兩套,一套收在宮裡,另一套當年聖人賞給了大敗吐蕃的滕將軍,此物太稀少,故而頭幾日一查就查到了滕將軍的頭上。」
頓了頓,又道:「除了這套仿製的杯子,我府里還收了好幾樣出自滕府的禮物,有親手做的點心,有親手做的鞋襪,還有親手做的荷包。
點心的漆盒與滕府平日用來送禮的漆盒一模一樣,包裹鞋襪的絹布也是滕府特有的妝花錦,送禮之人刻意在包裝上留下種種痕跡,似是唯恐我們猜不到這些東西是滕娘子送的。
因為做得太起眼,我們府里的管事早在收到第一份禮物時就把這件事告訴我了。」
藺承佑端詳手裡的酒盞,滿眼都是嘲諷:「這分明是有人在暗中敗壞滕娘子的名聲。
做鞋襪做荷包極費心思,滕娘子可沒這個耐心,她前陣子忙著避難,這一陣又整日在書院裡念書,哪能抽得出這麼多閒工夫?」
淳安郡王微微笑道:「你向來一點就透。
這件事做得甚是巧妙,叔叔差點就信以為真,起初我想不明白有人為何要這樣做,因為只要郡王府不往外傳,滕娘子的名聲就不會受到半點損傷,想用這件事陷害滕娘子,顯然毫無用處。
直到前陣子宮裡宮外到處在傳你有了心上人,我才大致明白那人想做什麼。
得知此事後,我本想當面向你確認此事,但你整日忙著查案也難得見上一面,巧的是這傳言一出,那人就開始變本加厲送禮,光是點心就送了幾回,而且每一樣東西幾乎能查到滕府頭上,做得如此明顯,只差附上滕娘子的表白信了,鑑於時機很湊巧,叔叔開始猜測這人的目的也許不在我身上,而是在你身上,此人不但想讓我誤會送禮的人就是滕娘子,還想讓你以為滕娘子喜歡的人是叔叔。」
藺承佑譏誚地點點頭:「送這樣顯眼的東西,偏偏又不留名姓,這樣一來,叔叔就無法當面詢問滕娘子,這誤會就會一直存在下去,若是叔叔碰巧也瞧上了滕娘子,受到此事的鼓舞,早晚會主動求娶,即使叔叔沒相中滕娘子,我畢竟常到郡王府去,次數多了,總有一日會撞見『滕娘子』送禮物給叔叔的一幕。
或許那人以為,只要我誤會滕娘子的意中人是叔叔,就會打消對滕娘子的念頭了。
上回那盒梨花糕,那人不就差點得逞麼。
只是那人千算萬算,沒算到他有個毛病——凡事喜歡當面問個明白。
想到此處,藺承佑瞭然道:「叔叔是不是早就看出我喜歡滕娘子了?
送禮這件事讓你起了疑心,但你既不想損害滕娘子的名聲,也不想讓我誤會她,今晚御前求親,就是為了激我?」
淳安郡王回視藺承佑:「早在樂道山莊你送滕娘子赤焰馬那回,我就知道你對她的心意了,不只知道這個,我還懷疑你瞧見過『滕娘子』送到府里的禮物,上回那盒梨花糕送到府里時我就起了疑心,本想讓劉福好好查一查,怎知一轉頭,那漆盒就不見了,當時只有你和阿麒在我府里,漆盒是不是被你順走了?」
藺承佑展顏一笑,算是承認了。
「你啊。」
淳安郡王閒閒往上扯動魚竿,「送禮的這個人手段很高明,一環又一環套下來,幾乎把每個人都拿捏住了,但叔叔不喜歡被人當作靶子,想來想去,要打破這個局,還得你自己來。
前陣子我看出你對滕娘子的心思,本以為憑你的性子很快就會求娶,沒想到你一直沒有動靜,今晚我謊稱自己有意中人幫你激一激,那人的盤算就徹底落空了。
你這一求親,滿長安都知道你喜歡的人是滕娘子,叔侄二人絕不可能搶同一個女子,往後那人再想扯著我玩這些把戲,就顯得多餘了。」
藺承佑在心裡長嘆,假如他喜歡上的是別的女孩,說不定早就求親了,滕玉意卻不同,她還沒出生前就被人下了錯勾咒,要想活過十六歲,只有借命一途。
好不容易借了命,卻又因為體質特殊惹來無窮無盡的邪祟。
想想滕玉意這幾月的遭遇,活下來可真不容易。
他猜到真相之後,心疼她還來不及,也因為知道她心防重,為了幫她多攢些功德,遲遲沒向她表明自己的心意。
思及此處,他心念一動,話說回來,武綺的案子一破,滕玉意似乎就不再像從前那樣處處防備了,往日出門巴不得帶上幾十名護衛,最近幾次出門身邊卻只帶上一個端福。
上回武綺當眾認罪後,滕玉意的表情仿佛像見到了不共戴天的仇人。
過後在獄中與武綺當面對質時,滕玉意的失態更是無法掩飾。
這個疑團,始終橫亘在他心頭。
忽聽皇叔道:「這件事還有一個疑點,我因為懷疑是有人故意仿造滕府之物,曾讓人把東西拿出去暗中打探,問遍了長安城能做仿品的作坊,都說近半年沒接過這種活計,而且一經查驗,無論是『滕府』的漆盒還是舞仙盞,都有些年頭了,假如是誠心仿造,那也得好幾年前就開始操辦。
這件事說起來很是蹊蹺,既然與你和滕娘子有關,不如由你好好查一查。」
藺承佑饒有興趣拿起袍邊的舞仙盞:「還有這麼回事?
心思夠毒辣的。」
淳安郡王:「不論那人是衝著滕娘子來的,還是衝著你來的,這個局早在頭幾年就開始安排了,等你查出真相,務必告訴叔叔一聲那人是誰,我也想知道這到底怎麼回事。」
藺承佑笑著點點頭:「就沖她連皇叔都敢暗算,我也得讓她吃不了兜著走。」
淳安郡王看一眼藺承佑,揶揄道:「你是不是打算在這兒釣一夜的魚?」
「不釣了。」
與叔叔說了這番話,藺承佑眉心舒展了不少,起身望著池面說:「皇叔回府麼?
一道走吧。」
***
宮裡的人走後,滕玉意在床上翻過來、覆過去,折騰了不知多久才睡著。
好在書院明日不上學,她可以心安理得地睡懶覺。
上回出了武氏姐妹的事,劉副院長大受打擊,說自己身為院長沒能及時察覺學生的異狀,一急之下心口痛發作了,調養了好些日子不見好,書院事務又繁忙,皇后為著體恤劉副院長,索性下旨放了十日假。
算起來要後日才開學。
正呼呼大睡,忽覺鼻端痒痒的,有人在她耳邊輕笑道:「小懶蟲子,快起床。」
滕玉意皺了皺眉,把頭鑽進被子裡:「阿姐別吵。」
「來了好些同窗,你打算一直把她們晾在外頭麼?」
滕玉意睡意頓消:「同窗?」
「你忘了麼,鄧侍中生辰那晚,大夥約好了去慈恩寺舉辦初夏詩會,這日子還是你自己定的,鄧唯禮、鄭霜銀、柳四娘她們都來了。」
梳妝的時候,滕玉意不時能感覺到來自阿姐的親切注視。
滕玉意自然知道阿姐為何如此。
昨晚藺承佑在御前求娶的事,估計早就傳遍長安了。
她很想裝作無事,卻架不住被阿姐一直盯著瞧:「阿姐?」
杜庭蘭耐著性子繼續等妹妹梳妝,等到妹妹拾掇好了,這才悄聲問:「藺承佑怎麼突然就求親了?」
滕玉意臉蛋一下就紅了,嘴裡卻若無其事:「我、我怎麼知道?」
「你真不肯嫁給藺承佑?」
滕玉意睜大眼睛:「我為何要嫁給他?」
「你就一點兒也不喜歡他?」
滕玉意語氣斬釘截鐵:「當然。」
說著昂首朝窗邊走。
杜庭蘭微笑:「不喜歡就不喜歡,你急什麼?」
滕玉意腳步稍頓,阿姐這話聽上去怎麼有點像在取笑她,但她心裡很明白,她現在不喜歡藺承佑是事實,瞧,昨晚拒婚她可半點都沒猶豫。
對她來說,恩人是恩人,朋友是朋友,要她為藺承佑肝腦塗地,她絕無二話,但她才不要嫁給他。
這世上的男子鮮少有不三心二意的,藺承佑今日喜歡她,沒準明日就喜歡別人了。
再說了,他可從來沒當面說過喜歡她。
所以拒婚的事她不後悔,一點也不後悔。
察覺阿姐仍在注視自己,滕玉意秀眉一挑,打算再強調幾句自己的心意,廊下的婢女說:「外頭又來了好些小娘子,娘子快出去待客吧。」
姐妹倆只好打住了話頭。
中堂約莫來了十幾名同窗,除了領頭的鄧、鄭、柳四娘,還有陳二娘、李淮固等人。
滿屋子珠翠耀目,鄧唯禮穿著新做的夏裳,一貫的笑容可掬,鄭霜銀身穿鵝黃銀絲襦裙,整個人就如傲霜的秋菊一般清艷,柳四娘等人笑語聲不斷,看著也比往日看著歡喜,一眾同窗里,唯獨李淮固臉色淡淡的,但也著意打扮過了,身上那件淺荷色繡白蝶襦裙分外清麗,把她襯托得如同畫中人一般。
「您老總算出來了。」
鄧唯禮一看到滕玉意就高高興興迎過來,「這才巳時初,您老不再多睡一會兒?」
滕玉意吩咐下人趕忙上茶點,扭頭覷著鄧唯禮:「最能睡的那位同窗都親自出門了,我敢再在屋裡窩著麼?」
柳四娘和鄭霜銀笑著把兩人拆開:「你們倆別又打起來。
走吧走吧,今日日頭好,出去了可以好好玩一日。」
或許是知道滕玉意會難為情,沒人主動提起藺承佑提親的事。
到了曲江池畔的慈恩寺,早有另一撥同窗候著了。
女孩們結伴入內,先在寺內賞花斗詩,中午在寺中用素膳,下午便到寺外逛戲場、賞江色。
今日是滕玉意做東,為了讓同窗們玩得盡興,讓端福和長庚租了幾艘畫舫,畫舫一泊到曲江岸邊,便有不少女孩相偕下船釣魚作詩,不愛坐船的也有去處,下人們早在岸上設了帷幄鋪了茵席,女孩們若是逛得乏累了,可以在席上鬥草玩耍。
安置好這些後,滕玉意又帶著端福買了好些吃食,因為走得太遠,回來時主僕倆只能從江邊一條偏僻的小徑繞過來。
路過一處帷幄時,聽到裡頭有幾個同窗在說話:「今日怎麼不見彭大娘和彭二娘?」
「別提了。
上回彭二娘險些被盧兆安那小人陷害,當時就氣壞了,聽說回去後就病倒了,之後無論哪位同窗相邀,都再也沒見她出來玩過。」
「那彭大娘呢?
前日她不是說好了要同我們出來玩麼。」
「啊?
你還不知道?」
滕玉意耳朵一豎。
「昨晚在御前,彭老將軍有意為自己的孫女和成王世子牽線搭橋,萬萬沒想到,成王世子不但當場就回絕了此事,還當著眾人的面求娶滕娘子,彭家人的臉面都掃盡了,我猜彭大娘因為這事覺得沒臉,所以今日死活不肯出門。」
昨晚滕玉意也聽說了這件事,當時就覺得怪怪的。
彭思順一生精明強幹,臨老反而老糊塗了麼?
身為朝廷重臣,為子孫謀求中意的親事不奇怪,但彭思順一貫老謀深算,正式在御前求旨前,為何不事先探探成王府的口風?
沒頭沒腦來這麼一出,不但彭家上下碰了一鼻子灰,還鬧得孫女也跟著沒臉。
這不對勁。
彭家能有今日,除了在戰場上驍勇善戰外,朝堂上也有著異乎常人的敏銳和沉穩。
難不成彭思順病昏頭了?
就不知彭震在不在一旁,假如彭震在,斷乎不會讓自己的老父犯這樣的蠢。
想著想著,滕玉意後頸生出一絲涼意。
有沒有可能……彭家是故意這樣做的?
上回盧兆安和武綺意圖栽贓彭二娘,儘管當場就被藺承佑拆穿了,但彭家本就有反心,回去後一定會反覆思量。
當晚席上的人那麼多,盧兆安幕後的主家不栽贓旁人,偏要栽贓彭家的孩子,琢磨到最後,彭家興許會懷疑自己露出了馬腳,怕朝廷提前採取行動,所以有了後頭的一系列舉動。
在那之後,彭二娘稱病不再去書院。
加上昨晚這一出,連彭大娘也有理由「閉門不出」了。
但究竟是真正的「因病不出」,還是悄悄離開京城,那就不得而知了。
惟有這樣做,才能不露痕跡地將彭家女眷秘密送回淮西道。
滕玉意心底開始不安,照這樣說,彭家極有可能會提前造反。
昨晚藺承佑也在殿上,以他的那份機敏,一定也會對彭家人的表現起疑心,但自己能這麼快猜到彭家的意圖,是因為早就知道彭家想造反,藺承佑究竟知不知道彭家有不軌之心?
不成,得趕快把這件事告訴阿爺和藺承佑。
橫豎筆和紙都是現成的,待會她就寫封急信,讓端福親自送給阿爺。
至於藺承佑那兒——
那幾人又道:「哎,說起這個,你們可知道滕玉意昨晚回絕了成王世子。」
「知道。」
另一人道,「昨晚在殿上的朝臣足有上百人,這事早就傳開了。
早上我阿娘還疑惑,長安城不知多少人想與成王府結親,成王世子又是那樣的好人才,滕玉意為何就沒答應呢。」
帳里的幾人大約是料定這偏僻的角落不會有人來,說話也就肆無忌憚。
「這個我就不知道了,不過出了這件事,成王世子斷乎不會再求娶滕娘子了。」
忽聽另一人笑吟吟道:「噢,為何這樣說?」
是李淮固。
「三娘你才來長安,難怪不知道成王世子的脾性。
成王世子打小就踢天弄井,長大了也是倜儻不羈。
聽說皇室這幾個孩子,就數他挨打挨得最多,雖說最氣人,也最是討人歡喜,清虛子道長和聖人疼他疼得不得了。
他打小事事順心,金玉綺羅堆里長大,這樣一個人,怎能受得了這個?
除非他愛滕娘子愛得不得了。」
幾人吃吃笑著,顯然在她們看來,這是不可能的。
「是啊,長安仕女如雲,成王世子又沒見過滕娘子幾回,料著也就是一時心血來潮,絕不會有下文了。」
李淮固心情似是很愉悅,笑道:「哎呀呀,我們別說這個了,你們瞧瞧鄭娘子作的這首詩,當真是文辭秀逸,不怪她盛名在外。」
滕玉意心裡一哼,負手昂頭往前走。
不一會兒,月燈閣前又搭起一座高高的戲台,有幾位鷹鼻鷂眼的胡人躍到高處變戲法,戲法繽紛綺錯,令眾人驚嘆不已,女孩們聽得笙鼓聲,紛紛從帳中出來看熱鬧。
滕玉意拉著阿姐和鄧唯禮近前觀看,身後忽有人道:「滕娘子。」
滕玉意高興回頭,絕聖和棄智。
「小道長,你們怎麼來了?」
絕聖和棄智圓乎乎的臉蛋上滿是汗珠,看到滕玉意也很是高興,抹了把汗道:「可算找到滕娘子了。
我們去滕府找滕娘子,程伯說你到慈恩寺附近來了,沒想到今日曲池邊有這麼多人,差點就沒能找到你。」
滕玉意把他們拉到一邊:「找我有事嗎?」
周圍都是滕玉意的同窗。
眾人看到青雲觀的小道士找滕玉意,都有點驚訝。
絕聖和棄智一本正經地說:「有急事。
滕娘子,你隨我們來。」
滕玉意只好對杜庭蘭說:「我去去就來。」
隨著絕聖和棄智往另一邊走。
端福忙也不聲不響跟上。
棄智走在滕玉意左邊,絕聖走在滕玉意右邊。
棄智走了幾步,無意中一回頭,就看到人群中有個小娘子盯著這邊瞧,臉色不大好看,目光也很冷淡。
棄智認得那人,知道她叫李三娘,但李三娘那古怪的表情只維持了一瞬,就沖棄智露出恬靜的笑容。
絕聖和棄智把滕玉意主僕領到岸邊,吩咐船夫駛船,劃到對岸的船塢,上岸七拐八彎走了不知多久,到得一個幽靜的花牆前,絕聖和棄智就說:「師兄,滕娘子來了。」
滕玉意心跳莫名加快,下一瞬,就見藺承佑從牆後繞出來,藺承佑也不囉嗦,拽著她往後走:「問你幾句話。」
絕聖和棄智吐吐舌頭,引著端福遠遠避開。
滕玉意任由藺承佑拖著自己,嘴裡卻說:「要是世子想質問我昨晚的事,我還想反問世子呢,沒頭沒腦的,世子為何突然在御前求親?」
藺承佑腳步一頓,扭頭看著她:「你說為什麼?」
滕玉意呵了一聲,把頭轉向一邊:「假如是因為昨日水中之事,世子大可不必如此。
我知道世子當時是為了救我,我不會放在心上的。」
藺承佑臉一熱,眼裡卻浮現一點笑意,盯著滕玉意看了半晌,忽道:「你以為我是因為這個才突然求娶你?」
「不然呢?」
滕玉意振振有詞。
藺承佑揚了揚眉:「如果我說不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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