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澤忍不住嘀咕，「是不是方向想錯了？」
小柚子不禁也有些懷疑是不是多想了。
易不染，「再仔細看看！」
幾人又在三清殿裡細細找尋。
白澤幾乎將地上每一寸都摸完了，「都是實心的，根本沒一塊是空鼓的。」
易不染站在神像下，抬頭看了看太上老君壓下來的中指。
似乎是想到了什麼，「白澤去找工具來，把手指正中央指向撬開。」
小柚子聽他這麼一說，也明白了什麼。
「對啊，太上老君的指示已經夠明顯了，還有什麼機關藏儲？
沒有機關就是最好的機關！」
只要能明白太上老君手勢的人，和青雲觀的來歷，必然就知道其中的玄妙。
白澤和承安以太上老君中指指下來的地方為中心，小心翼翼圍繞著四周砸開。
什麼都沒有？
白澤和承安面面相覷。
白澤，「還挖嗎？」
小柚子，「挖，再繼續往下看看。」
兩人又揮動著小鏟子奮力開挖。
小柚子則是緊緊盯著神像發呆，易不染過去伸手握住她的手指，「沒關係，這人本就活不了天長地久。
能多活二十年已經很好了，活不了二十年，多活十年也行。」
小柚子緊緊抓著他的手，眼裡的失望可見。
可她不想這麼放棄......
「爺，有東西！」聽到白澤的聲音，小柚子幾乎是奔過去的。
瞧見土裡藏著一個巴掌大的盒子，那盒子看著極古怪，渾然一體。
像是隕石又像是什麼鐵一類的東西鑄造。
數百年裡，竟絲毫沒被腐蝕，反而光亮如新。
白澤端著細細看，「這鎖眼可真夠奇怪的，整個盒子邊緣幾乎看不到縫隙！」
「和鍛造工藝也是極致了，為了防止被人撬開，竟做得天衣無縫。」
小柚子也湊過來看，看著熟悉的三瓣鎖眼，有些像是梅花。
「這東西怪眼熟的！」
腦海里划過無數關於青雲觀的片段。
「我好像在，老秀才脖子上看到這麼個東西。
像是個墜子，底部也好像是這樣的三瓣梅花？」
一行人處理了挖掘的破碎現場，立刻又往山下趕。
才到易家，讓人聯繫療養院，正好今天就接到了那邊的電話。
春鳴走得有些快，「小夫人，療養院那邊來電話了，說老秀才想見你。」
小柚子欣喜躍然於表，「他神志清醒了？」
春鳴，「具體的我也不確定，只是從早上就念叨著要見你。
其餘的醫生問什麼，他還是像往常一樣不願意搭理人。」
小柚子，「正好，我們有些發現，我過去看看再說。」
灰頭土臉的，也沒來得及換衣服，又乘車趕往療養院。
下午的天氣正好，老秀才穿著藍白色的條紋病號服，微微佝僂著腰在草地上走來走去。
醫生護士說什麼，他也不應聲。
小柚子一行人過來，護士還沒說什麼。
老秀才突然就朝著她走來，步履蹣跚，卻有些快。
伸出手，朝著她遞了一顆糖。
如枯柴的手張開來，微微顫抖，手心裡躺著一顆十分便宜的糖。
「你來了！」
老態龍鐘的臉上皺巴巴的，瘦得如脫相的猴子，眼神渾濁中帶著慈愛。
像是多年未見故人的寒暄，一句你來了，包含了太多複雜的情緒。
小柚子看到熟悉的給糖動作，情緒忍不住崩潰了。
衝過去抱著老秀才，嚎啕大哭。
像是年幼離家的孩子失散多年終於和親人重逢，哭聲裡帶著委屈，孤獨和害怕。
老秀才輕輕拍著她的腦袋，「我遠遠看見你，就知道是你來了！」
哭的嗓子都有些啞了，聲音有些顫抖，小柚子才有些平靜下來。
小柚子看他恢復神志了，想給他收拾東西帶他回去。
卻被老秀才阻止了。
「不急，我在這都習慣了。
之前受老觀主所託，我得先把事情給你交代了，才對得起老觀主。」
問了青雲觀的現狀，知道了她已經找到另一顆丹藥，十分的欣慰。
「好，我知道你打小就是個聰明孩子，福氣也好，我也沒什麼不放心的。」
坐在石凳上，「當年，你還在青雲觀，老觀主便知道青雲觀有大禍將至，是逃不掉了。
權衡之下，老觀主便想將你送走，避開這場大禍。」
看了一眼旁邊靜坐的易不染，「衡量再三，覺得要給你找個家世穩固的才能庇護你平安長大。
老觀主常聽山下的人說起易家來，又知道易家有個命懸一線的二爺。
所以故意找人賣弄關子，引了易家的人來。
你臨走時給你的糖就是就是老道子提煉成功的第一顆丹藥。
這也是老觀主給你鋪路的第一步。
他知道易家二爺毒已至骨髓，除了他先師老道子的這兩顆丹藥外再無力回天。」
小柚子想起她走時，老觀主千叮囑萬交代這顆紅色的糖是留給哥哥吃的。
哥哥吃了以後才能每天給她吃肉吃糕。
現下想來，當初每一步的路確實都是給她鋪好了。
「老觀主知道易家也絕不是什麼善類，為了防止易家說話不算，所以留了一手。
將第二顆丹藥的秘密說給我，把鑰匙交託給我，讓我下山去城裡。
若是易家不守信用，將你棄了，那麼第二顆丹藥他們也得不到。
可不想在我逃下山時他們發現了我，我從山上滾下來，腦子就糊塗了。渾渾噩噩數年到如今......」
話里有些嗟嘆和無奈。
「老觀主說等你大些了囑咐你，不用報仇，好好活下去。
從老道子煉出丹藥時這禍端就已埋下去了，只要這丹藥還在，終究是後禍無窮。
如今這兩顆丹藥一來能維護寧安州十載太平，二來能護佑你一生，也算是善事一件。」
小柚子聽得這些，心酸無比。
大難臨頭，青雲觀里的人想的都是如何護著她，就連面對生死時放心不下的也只有她。
回去時，老秀才站在療養院門口，「恍惚中，我總是夢見青雲觀。
明日你若是得了空，送我去青雲觀住兩日吧！」
「好！」
小柚子還想說什麼，老秀才擺擺手，「回去吧。」
自己轉身被護士扶著進去了。
看著漸行漸遠已經佝僂的背影，小柚子心裡萬般不是滋味。
想起一句話來：誰來這世間不是踏過千般無奈萬般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