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我們被趕出來了？

  那人影動了動，支撐著身體站起來，如同一副骨架披著衣服一般消瘦，蘇之軒慢慢地扶著牆走過來，伸手摸了摸她的額頭，聲音很是柔和道：「尚有些低燒，怎麼不在床上躺著？」

  蘇巧巧縮了縮脖子，扭頭看向主屋，那邊房門緊閉，裡面的吵鬧聲不曾停下來過。

  「莫怕，爹娘知道該如何做。」蘇之軒以為她是被主屋嚇到了，輕輕揉了揉她的腦袋，「你進去，莫再進風了，小昂，去廚房給妹妹端碗熱湯。」

  蘇之昂像得令的士兵一般，鄭重地點了點頭，就往廚房裡跑。

  蘇巧巧望著廚房內的人影沒有反駁他的話，轉身進了房間，看著蘇之軒緩緩關上房門，意料之中的，她還沒回到床上，就傳來蘇之昂的聲音。

  「大哥，嗚嗚嗚，伯娘打！不給水！嗚嗚嗚，妹妹要死了。」

  隔著一個木門，蘇巧巧都能聽見他撕心裂肺的咳喘聲，這是胎中受寒導致的咳喘，在現代問題不大，可在這醫學落後的古代，是個大麻煩啊！

  蘇巧巧皺著眉，若是長期生活在這種吃不飽穿不暖的地方，她即使裝瘋賣傻也無法讓自己接受這裡，想了想，她低低哭了起來：「大哥，我怕……沒水水喝，沒飯飯吃，罵爹爹打娘！」

  撘配高燒許久嘶啞的嗓音，此時的蘇巧巧的聲音聽起來異常絕望，她聽著咳嗽愈發劇烈，又補充了一句：「伯娘說，巧巧得活在大河裡，餵大魚，巧巧沒用，嗚嗚……」

  「對！大伯娘說，二伯娘也說，說妹妹是災星，小昂是掃把星。」蘇之昂見妹妹低低哭起來，也不敢哭大聲，眼淚卻跟著嘩啦啦地下。

  這個時候，房門被打開了，他們的娘林小菀腫著一邊臉出來，絕望地靠在牆邊，捂著臉不敢哭出聲，拼命的壓制著自己。

  蘇之軒看看屋子，又看看他娘，似乎下定決心一般，拉著蘇之昂的袖子讓他湊過來，嘀嘀咕咕說了幾句，就見蘇之昂拿了一把掃把衝進主屋一通亂砸。林小菀嚇得也顧不上哭了，跟著跑進去阻止。

  日頭漸漸西沉，他們的爹娘佝僂著身體出來了，身後跟著扛著掃把，如同戰鬥勝利了的公雞，昂著頭，氣勢洶洶。

  蘇巧巧躺在床上餓得前胸貼後背，方才蘇之軒為了妹妹不被嚇到，一直在屋子裡守著她，好不容易找到藉口出去如廁，順手牽羊偷走了廚房的五大個饅頭，這會借著睡覺的功夫用衣服蒙著頭悄悄吃了幾口，聽見腳步聲趕緊又把饅頭包裹好藏在稻草下。

  兩夫婦一開門便來看她，林小菀摸著女兒滾燙的額頭，大顆大顆眼淚又掉了下來，打在蘇巧巧的手背上。

  「方才妹妹醒過一次了。」蘇之軒知道父母此時心情很不好，大抵是他給弟弟出招時被這個直腦筋的弟弟抖摟出來，他爹蘇青山臉色異常難看。

  「你們倆……」蘇青山氣得拍了一下桌子，下意識瞄到床上的的小身影哆嗦了一下，趕緊降低聲音，怒視著蘇之軒兩兄弟，低喝，「跪下！」

  蘇之昂習慣性扶著他大哥跟著跪下，此時他不明白，為什麼完成哥哥交給他的任務了，爹爹還要罰跪，難道是自己沒完成得漂亮？

  「為什麼唆使小昂去鬧？」

  蘇青山這句話是對著蘇之軒的，他知道大兒子向來聰慧，卻沒想到用腦子在這種地方。

  見他不說話，他的怒火又蹭蹭蹭地往上漲，怒喝道：「現在爺奶將我們趕出去了，你滿意了吧！我看你的書讀到狗肚子裡去了！」

  說著，他覺得還沒有消氣，搶過蘇之昂手裡的掃把就想往蘇之軒身上掄，卻被一隻小手攔了下來。

  林小菀到現在都沒有反應過來，自己女兒明明睡著了，怎麼說起來就起來，還是躥起來的。

  「爹爹爹爹爹爹，你說真的嗎？我們被趕出來了？」

  蘇青山本想安慰幾句，卻見女兒一雙眼睛眨巴眨巴地，不像是傷心，他的怒火被強制性壓了下去，他將自己的衣服脫了下來，披在閨女身上，問道：「巧巧很開心？」

  「開心！」蘇巧巧認認真真地點了點頭，她不過是想挑撥一下大哥心裡的矛盾，為日後分家做準備，沒想到大哥想得比她深，直接就讓矛盾爆發出來，她很好奇主屋發生了什麼。

  看著蘇青山漸漸暗下去的臉，蘇巧巧嬌俏的聲音響起，她道：「離開爺奶我們就不用被打，有飯飯吃，有菜菜吃，爹爹娘親不哭，哥哥們不是廢物！」

  蘇巧巧覺得自己快要裝不下去了，原主腦子是不清晰，可她是個口齒伶俐的，還是個成年人，怎麼也裝不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