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巧巧輕巧地一句話帶過,說得越多破綻越多,畢竟她已經不是她的那個妹妹了。
蘇之軒沒有說話,低著頭不停地拉走眼前的枯藤,似乎在思考著什麼,突然他手一頓,抬起頭來,神色隱晦不明,道:「那個聲音可是在哪裡聽過?」
得,一個謊言要用無數謊言來圓,說得就是這樣。
蘇巧巧佯裝思考了一下,其實心裡在想能是什麼聲音,突然靈光一閃,道:「好像真的在哪裡聽過,絮絮叨叨的,嗡嗡嗡的,聽得巧巧想睡覺。」
「當真?」蘇之軒緊張地抓住她的手,這句話他聽過蘇巧巧說過,那是幾年前蘇青山帶著蘇巧巧和蘇之昂去廟會祭拜佛祖的時候,蘇巧巧回來跟他描述的,當時他聽小昂才知道她說的是梵音。
蘇巧巧無奈地點點頭,若是不將這件事歸為神跡,她怕蘇之軒會追問到底。
「爹娘……」蘇之軒剛轉頭喊爹娘想說什麼,卻被蘇巧巧捂住了嘴,她笑嘻嘻地對看過來的夫婦道,「哥哥說巧巧很棒!」
「當然,我們巧巧肯定是最棒的!」林小菀看著兄妹玩鬧,臉上的愁容也散了不少,她對著蘇巧巧點頭笑起來。
兩人無意看兄妹間的玩鬧,眼下已經快辰時了,若是不在天黑之前將這些枯藤荒草處理乾淨,那今晚他們就真的只能和蟲獸一起過夜,說不定半夜下來頭狼就能把他們一家叼走。
「為何不告訴爹娘你已經……」蘇之軒看著蘇巧巧沖他眨巴著眼睛,頗為不解,家裡最近太過低沉,若是爹娘得知巧巧康復,說不定還能振作起來。
蘇巧巧搖搖頭,手裡不停地將藤蔓拉開,全部往柵欄外面堆積,後山最不缺的就是豺狼虎豹,這些東西多多少少能遮擋些。
「大哥,你以為我們被分出來就萬事大吉嗎?同一個村抬頭不見低頭見,你當真不怕皆是那邊有什麼事就來找咱爹娘?」
「這和你病好了有何關係?」
「大哥覺得,若是家裡有剪不清理還亂的事,是你撒潑打人不受議論,還是我和二哥胡攪蠻纏讓人非議?」
蘇之軒似懂非懂,可到底還是聽了妹妹的話,讓他撒潑打滾是萬萬不可能的,但若是神志不清的弟弟妹妹就另說了。
想明白之後,他也不糾結了,而是看向四周,問道:「你讓小昂去做什麼了?」
「噓!」蘇巧巧神秘兮兮地眨著眼睛,豎起耳朵傾聽,笑著道,「這不是來了嗎?」
話音剛落,原先撥拉出來的草徑緩緩走來幾個人。為首的是塘前村孫族族長孫炳山和其堂侄子,塘前村的村長孫大同。
這二人一個管內務,一個管外交,倒是配合得很是默契,按理說分家這件事只需要和族長知會一聲,做個見證人便完結,可今日這一次分家卻讓村長和族長一起出動。
原因無他,這件事得倒推到半個時辰前,是蘇之昂大張旗鼓地去找了村長,在其家門口便大聲吆喝起來。
「村長叔快出來,我爺把我爹分出去,你把老宅地劃給我爹。」
如此口齒清晰自然是蘇巧巧教的原話。
孫大同不解,分家找他做什麼?但涉及到土地的契約,他自然是職責所在。
一聽蘇之昂還說要去請族長,作為小輩他自然也一起前往。
父母在就分家的事本在村子就是大笑話,可蘇之昂卻已經嚷嚷開了,事情起因經過和結果居然幾句話就概括了,逢人就背一遍。
就這樣一路走到族長家,又從族長家走到蘇來福家,蘇家門口已經聚集了全村大部分村民。
「你說說這是怎麼回事啊?今早就聽青山說分家了,我還以為是他胡咧咧哩!」
「青山自小就穩重老實,怎的會胡咧咧呢!這事八成是真的!」
「不會吧,這蘇老頭不是活得好好的,分什麼家?」
「這你就不知道吧,聽說蘇家那傻丫頭又遇河神了,生生沒了半條命,喊給二兩銀子買人參呢!」
「二兩!一個賠錢貨的傻子能給二兩救命?我看淹死算了!」
這是與蘇家向來不對付的王春花,早年看上蘇青山就大著膽子喊她爹娘去蘇家,卻沒想到孫大妞看王春花娘家難不成多少嫁妝,不但回絕了,還出言諷刺她癩蛤蟆想吃天鵝肉,後來王春花嫁到這個村的孫水牛,兩家挨得也近,出入便相看兩相厭,這會王春花巴不得落井下石。
「不然呢!真讓那傻丫頭死啊?」
「可不是,蘇老頭見死不救,任憑青山軟磨硬泡都不拿出這一兩銀子,磨得很了,蘇老頭就將蘇青山一家給分了出去。」
「嘿,這……」稍微有些良知的村民無奈嘆氣,蘇來福在村里這麼多年,誰不知他是個守財奴,想從他手裡扣出一文錢都要絞盡腦汁。
「那這家分就分撒,這傻大個又在呦呵什麼?還想回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