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寒風凜冽的冬日,天空中陰雲密布,整個坤寧宮都被壓抑的氛圍所籠罩。
秋容跪在庭院中,身子因極度的緊張而微微顫抖著。
然而,在這緊張之中,更多的卻是震驚,如洶湧的波濤在她心底翻騰,讓她的思緒陷入了一片混沌。
她微微抬起頭,眼神中滿是茫然,緩緩答道:「回皇上的話,奴婢……奴婢不曾聽聞宮中何時有一位楚昭儀,皇……皇上可是記錯了?」
宇文淵原本敲打石桌的手,忽然就毫無徵兆地停下了。
他緩緩站起身來,高大的身影在這陰沉的天色下顯得愈發威嚴。
他一步一步地走到秋容的面前,隨著宇文淵的靠近,那種無形的壓迫感如洶湧的潮水般向秋容襲來,讓她的身子止不住地劇烈顫抖起來。
宇文淵居高臨下地看著她,眼神中透著讓人膽寒的冷峻,繼續問道:「朕再給你一次機會,你若還是夥同其他人一起撒謊,朕便殺了你。」
秋容頓時淚如泉湧,哭訴道:「奴婢真的不知道皇上所說的楚昭儀是何人啊……」
那哭聲在這寂靜的庭院中顯得格外淒涼。
宇文淵深吸一口氣,一字一頓道:「六部尚書楚山玉之女,楚晚卿,可認得了?」
聽到這個名字,秋容這才恍然大悟,明白了宇文淵所問之人。
她的嘴唇顫抖得更加厲害,磕磕巴巴道:「原來皇上問的是已故的那位楚才人,可……可那位楚才人已不在人世,奴……奴婢又怎麼可能能看見她……」
秋容的回答,與王欽和宇文祺的回答竟如出一轍。
宇文淵的心中不禁湧起一股無名之火,他們就好像是一起商量好的,所有人都在瞞著他。
為什麼?
楚晚卿到底去了何處?
她到底是生是死?
為什麼從華山寺回來,所有人都仿佛變了一副模樣,都在欺騙他?
宇文淵只覺得腦袋裡仿佛有無數隻蜜蜂在嗡嗡作響,頭痛欲裂。
他甚至有一瞬間,覺得自己或許真的做了一場夢,一場刻骨銘心、痛徹心扉的夢。
只是,這夢為何會如此真實,又如此痛苦?
宇文淵無奈地揉了揉太陽穴,內心卻始終不願相信這一切只是一場夢。
他又問:「那你可知在坤寧宮隔壁的海棠宮,那裡面的宮人都去了何處?」
明明是如此寒冷的天氣,秋容卻感覺後背冷汗淋漓,仿佛有無數隻小蟲在背上爬動。
今日的皇上實在是太莫名其妙了,坤寧宮的隔壁,何時有過海棠宮?
那隔壁不就是一堵牆嗎?
秋容急得淚水在眼眶中打轉,聲音也顫抖得不成樣子。
她顫著聲音答道:「回皇上的話,坤寧宮隔壁……沒……沒有海棠宮啊……整個後宮,都沒有這樣一座宮殿啊……」
宇文淵再次愣住了,那頭痛欲裂的感覺愈發強烈,仿佛要將他的腦袋撕裂開來。
他只覺得一陣天旋地轉,眼前的世界仿佛都在搖晃。
他連連後退,最終跌坐在了冰冷的石凳上。
怎麼會都消失了?
那個曾經陪伴他度過無數個日夜的佳人,還有那間他們一同歡笑、一同流淚的宮殿,以及那些曾經圍繞在他們身邊、盡心盡力伺候的宮人。
仿佛在一夜之間,所有的一切都消失得無影無蹤。
宇文淵的腦海中再次浮現出華山那日的記憶。
對了,她是妖,她會法術。
定是她不想讓大家再記起她,所以她將與她有關的記憶都抹去了嗎?
她這是鐵了心要離開自己嗎?
為什麼?
這些日子裡的恩愛如蜜,難道都是她精心編織的謊言嗎?
她為什麼要如此狠心,離開朕?
秋容看著宇文淵半晌不開口,心中愈發惶恐,以為是他還是不信自己。
她忙結結巴巴繼續說道:「倘若……倘若皇上不信,可以砸了那堵牆一探究竟,又或者……親自去皇陵看一看,楚才人與她的妹妹楚寶林葬……葬在一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