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1 章
這些沈晏不知道。
就連姜知玥在沈家過得並不開心, 他也不知道。
他從來沒有聽姜知玥提起過，好像和他在一起時, 小姑娘永遠帶著笑, 眼睛亮晶晶的，柔軟又明媚，仿佛藏了星星。
沈晏垂眸看著日記本上那清雋秀麗的字體, 一筆一划像是寫在他心上。
心底無端生出酸澀的情緒來, 堵的他嗓子發乾。
他繼續翻下去。
「所有人都覺得我配不上沈晏哥哥，今天我突然想, 我是不是真的配不上他啊。」
……
「沈晏哥哥回來啦。」
……
「給沈晏哥哥的新年禮物準備了好久！不知道他喜不喜歡！希望千萬不要再像上次一樣被他遺忘了！」
「今天沈晏哥哥給我說新年祝福啦！是超級開心的一天。」
「新的一年一定會越來越好的。」
……
「沈晏哥哥好像沒有戴我送他的那個胸針, 其實沒什麼啦, 那個太便宜了, 也配不上他, 沈晏哥哥本來就值得最好的, 我本來也該心裡清楚，沒什麼好失落的。」
「況且沈晏哥哥回了我一個紅包！開心一點姜知玥！」
「沈晏哥哥的字真好看，紙條收藏了！」
……
「鬼迷心竅偷親了沈晏哥哥一下！」
「心跳好快, 差點就被發現了！幸好沈晏哥哥還沒有醒。」
「不過話說回來, 沈晏哥哥的唇涼涼的, 像薄荷糖。」
……
「又是討厭的聚會, 真的一點也不想去, 但是又不得不去，不能給沈晏哥哥添麻煩。
沈遲好煩, 秦歆好煩, 蘇玉清沈念都好煩。
他們一大家子都是什麼妖魔鬼怪！」
「蘇玉清和秦歆說, 沈晏哥哥早晚會和我離婚，到時候, 她就可以隨便接近沈晏哥哥。」
「我會和沈晏哥哥離婚……嗎」
「如果沈晏哥哥再晚掛斷電話一秒，就聽出來我掉眼淚了，不想叫沈晏哥哥知道我哭。」
「今天真的好累呀。」
……
「好久沒有寫日記了，這幾天發生了好多事，爸爸因為我差點出事，還在沈晏哥哥面前第一次那麼狼狽，對著他又哭又發脾氣，還被他看見我打了秦歆一巴掌。」
「這幾天我在想，要不就算了吧，我和沈晏哥哥之間，好像真的隔了一道永遠跨越不了的橫溝。」
「這條路太遠啦，看不到盡頭，我真的太累了，堅持不下去了。」
……
「沈爺爺在我嫁過來前一天給了我一個盒子，沒想到裡面真的是離婚協議書，連沈爺爺都知道他那孫子是一個啃不動是硬石頭。」
「想爺爺了，什麼時候找個空去給他燒燒香去吧。」
……
「沈晏哥哥果然還是沒有記得我的生日，以前還會偷偷哭，後來習慣了，也就覺得其實沒什麼。」
「和沈晏哥哥一起吃了雞蛋面，沈晏哥哥還跟我說了生日快樂，已經是很開心的一天了！」
「姜知玥是個愛哭鬼，又沒忍住哭了。」
「以後，我只有爸爸啦。」
沈晏再翻，最後一頁上寫著：
「沈晏，我要放棄你了。」
只有短短八個字，字跡卻極其認真，在背面留下淺淺的凸起。
「晏」字下半部分像是被淚珠砸到，黑色墨水在紙張上暈染開來，留下一個淺淺的水痕。
沈晏的心極速的顫了一下，好似有一把刀一下一下的扎在他心上，胸口泛起銳利的疼，疼的纏綿又漫長。
疼的他坐在床上，捏著紙張的手微微發顫，指骨崩的凌厲蒼白。
沈晏失眠了，他睡不著，抽了一夜的煙。
落地窗外天光乍破，朦朦朧朧的光暈逐漸灑落在屋內。
菸灰缸內滿滿的都是菸頭，沈晏將煙熄滅揉碎，按亮手機。
他很想和姜知玥說說話，不管說什麼都可以，他只是想和她說話。
沈晏意識到，他不想就這樣結束了。
他不喜歡這種他把控不住的感覺，更不允許姜知玥以後的生活里沒有他。
有那麼一瞬間，沈晏幾乎偏執病態的心想，姜知玥是爺爺選的沈太太，是他的妻子。
也只能是他的。
必須是他的。
沈晏打開姜知玥的對話框，等他看見那個紅色感嘆號時，才後知後覺反應過來，小姑娘把他拉黑了。
沈晏想笑，又笑不出來，他自嘲的扯了一下嘴角，低垂著眼睫，看著姜知玥的電話微微出神。
也不知道看了多久，沈晏還是撥了出去。
南苑花園內，姜知玥的臥室，昨天紀雲深說這兩天都沒有課程安排，因此小姑娘起的晚了些。
她剛剛起床，就發現自己的微信消息爆了。
有顏姝的，有哥哥的，還有唐楚楚和祁燃的。
姜知玥：「？」
她迷茫了一瞬，腦子還不太清醒，揉了揉亂蓬蓬的頭髮後點開發的最多的顏姝的消息。
「寶貝！這是你嗎！」
「肯定是你！我不會看錯的!
」
「你什麼時候變成祁燃的鋼琴老師了！！」
「你火了啊我的寶！！你知道熱搜上討論的有多激烈嗎！」
「你不會要出道了吧！出道的話那會不會接觸到我哥哥！」
「啊！那我太可以了！知知能幫我給我哥哥要個簽名嗎！」
「等一下，你都出道了，我還要什麼簽名，下次你們見面的時候可以喊上我嗎！」
姜知玥：「？」
什麼火了什麼出道？
她在說什麼？
她點開顏姝發過來的微博連結，網頁加載了一會後顯示出來。
是一個網友錄的直播視頻，配文聲稱在看哥哥直播的時候，突然聽見了一陣很好聽的鋼琴聲，也因此發現了視頻里的漂亮姐姐，哥哥說小姐姐是星娛特聘鋼琴老師，能當上星娛的鋼琴老師的人一定很厲害，而且小姐姐彈鋼琴的時候好像仙女，說話也溫溫柔柔的，最主要的是小姐姐說那首好聽首曲子是她自己寫的云云。
姜知玥暈乎乎的點開視頻，兩秒之後驚呆了，這不是她嗎？
！
再看評論：
「這不是哥哥昨天直播的時候誤入的神仙姐姐嗎！」
「我記得！小姜老師！」
「我在直播現場！小姐姐鋼琴真的好好聽！而且還是她自己寫的歌！」
「純路人，這是仙女嗎？」
……
這條視頻便被炒上了熱搜。
姜知玥發現自己莫名其妙的火了，雖然也有一部分原因是祁燃本身就自帶流量。
也正是如此，熱搜下面除了誇她的，還有不少人再罵，
「這是哪個女明星借著哥哥的名義炒作的嗎？」
「誰知道那歌到底是不是她自己寫的，一看就是碰瓷哥哥的吧。」
……
姜知玥翻了幾下，想起還要回消息，她一個個點開又一個個解釋，忙的焦頭爛額。
正當她忙著打字時，電話突然來了。
姜知玥打了一半的消息界面被切了出去。
她無奈，接通電話喂了一聲。
聽筒對面沒有說話，只有細微的電流聲傳來。
姜知玥有些疑惑，又道：「您好，請問您找誰？」
還是沒有聲音。
姜知玥拿著手機低頭看了一眼屏幕，是一串未知號碼。
她小聲嘟囔一句：「是打錯了嗎？」
剛想掛了電話，手機那頭終於出聲。
「是我。」
「……」姜知玥動作一頓，好半晌才反應過來，不可置信道，「沈晏……先生？」
沈晏喉結輕滾：「嗯。」
這好像是她離開別墅後，第一次和沈晏說話。
姜知玥張了張嘴，突然不知道該說什麼。
沉默好久後她才出聲打破了有些尷尬的氛圍：「你打電話給我，是有什麼事嗎？」
姜知玥的聲音禮貌又溫柔，帶著一種恰到好處親疏有度的距離感。
沈晏不喜歡這種距離，他的眉心微蹙，話卻被不自知的放的很輕：「你有東西忘在家裡了。」
「什麼東西啊？」
她記得她走之前都收拾好了呀，不應該落下什麼。
「……」
沈晏沒說話，他害怕自己告訴小姑娘是她的日記本後，小姑娘當場就把電話掛了。
他抬起指尖在日記本上輕輕敲了一下，嗓音有些啞：「你現在在家嗎，我去給你送過去。」
「不用那麼麻煩的，沈晏先生叫助理送過來就好。」
「助理出差了。」
沈晏臉不紅心不跳的非常冷靜的扯謊。
姜知玥又沉默了一會，其實她不太想和沈晏單獨見面。
但是轉念一想，兩個人已經離婚了，她好不容易決定放下了，也不至於絕情到朋友都不做吧。
想通後，姜知玥心底鬆懈下來，聲音也輕鬆許多：「那好吧，我現在就在家，那就麻煩沈晏先生了。」
「嗯。」
在聽見小姑娘的聲音後，心底的鬱氣一鬨而散，沈晏輕聲道：「不麻煩。」
姜知玥莫名覺得今天的沈晏很奇怪，但是又說不出哪裡奇怪。
她拐了一下唇，抬手揪了揪小熊的鼻子：「那一會見。」
「一會見。」
姜知玥又看了一眼手機屏幕，再次確定是正在通話中而不是她的錯覺後，還是沒忍住說到：「其實這種小事你給我發個信息就好，我可以自己去拿。」
「微信被拉黑了，我聯繫不上你。」
電話他都為此換了個新的。
「……」姜知玥後知後覺，好像把這事給忘了。
上次她和顏姝去喝酒，結果酒意上頭，一時衝動，便把沈晏聯繫方式全部拉黑了。
姜知玥又揪了一下小熊鼻子，尷尬且不失禮貌的乾笑了一聲：「不好意思，我上次喝多了，我一會就把沈晏先生從黑名單放出來。」
「沒事。」
沈晏抬起眼睫，望著窗外微微出神。
他的神色很淡，聲音帶著不自知的溫柔呢喃：「你要是不想，繼續拉黑也沒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