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導遊口中的規則:三、請相信帶著綠色絲巾的人類,他們是你的同伴。請不要相信帶著藍色絲巾的生物,他們是危險的。如果你的絲巾變成了藍色,請立刻,一個人,尋找導遊,匯報情況。】
「他們的手腕上...都沒有綠色絲巾!」
陳安的眸中,布滿了紅血絲。
「他們,一個都不能相信!」
陳安深吸了一口布滿血腥與雜草味道的空氣,他開口道:
「我相信你,山神廟在哪個方向?」
那重傷男人布滿啃食痕跡的猙獰面龐上,露出一抹喜色。
「你看見那邊的碎石路了麼?沿著一直往上走...到了山神廟,就安全了,其他失散的同伴也會在山神廟集合。」
「好,謝謝。」陳安點了點頭,對著男人露出歉意:「很遺憾救不了你...」
隨後,邁動腳步,身影朝著碎石路猛地跑去!
「不!」薛月兒的尖利嘶吼在陳安身後響起。
陳安沒有回頭,但在如此靜謐的山林中,一點點的動靜都會被無限放大。
他能夠聽到,背後傳來的手掌與腳掌擠壓草地發出的,急促密集的沙沙聲,薛月兒的嘶吼聲,男人粗魯的喘息聲!
陳安不敢回頭,他玩命兒的沿著碎石路朝著山上跑去。
身後,他再次聽到了薛月兒的嘶吼聲,還有什麼齲齒類生物在啃食東西的聲音。
男人的喘息聲越來越粗魯,好像又有什麼東西激射而出的聲音,那是一種詭異的粘液衝破了肉體束縛的怪異感,陳安不懂那是什麼,但身為一名恐怖小說作家,腦海中還是想像出了那幅畫面!
陳安不傻,他雖然跑上了碎石路,但已經堅信「他們兩個都不值得信任。」這個念頭的他,自然不會直接朝著道路一路上山。
未知的,不知真假的東西,還有許多,但在此刻,遵守規則,是保全性命的唯一出路!
陰冷,潮濕,屬於深夜山林中的空氣,緩緩在林間飄蕩,寒意刺激的陳安腦袋逐漸清醒,他躡手躡腳的走進一旁的樹林,在樹幹的陰影間悄然挪動腳步。
忽然,陳安感覺眼前有些發暗。
「有月光照明,剛剛的視線沒有這麼暗淡的。」
陳安感到自己異常的清醒,一對眸子在黑暗中折射月光,散著熒芒。
只是,頭腦越清晰,他越感到陣陣詭異。
「我是誰?」
陳安忽然停了下來,他喃喃自語。
「我是陳安。」
「我不是陳安。」
...
「我真的是人類麼?」陳安的眸中似乎被一層黯淡的黑霧籠罩,他自顧自的走在陰影中,朝著那茅草屋的方向緩慢靠近。
他已經感受不到自己的行動了,現在的東西還是依靠之前的想法進行。
腦袋,清醒的過頭了,思考的東西,一下子多了太多。
越清醒,越迷茫。
走著走著,他已經繞回了剛剛的地方。
眼前的世界,不斷變得昏暗,像是喝多了酒的醉漢,眼前發黑,發暈。
在陳安的眼中,整個世界都戴上了一層黑色的濾鏡,那身子詭異的扭曲折斷成反人類角度的薛月兒,她那倒立著的頭顱,竟然不能讓陳安感受到恐懼了。
「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陳安下意識的想道。
忽然,陳安看到了薛月兒那通紅的眸子。
這一刻,陳安的身子一顫,腦海中那股子清醒的涼意在這通紅中驟然消退!
像是一團熾熱的火芒,驅散了那怪異的寒意!
陳安眨巴了下眼,心中掀起驚濤駭浪。
「我剛剛...怎麼會覺得眼前的景色這么正常?」
只見,茅草屋前方,滿目狼藉!
那薛月兒身上的麻衣已經破破爛爛了,上面布滿了破損的黑洞,上面附著著粘稠,污濁的黑紅色粘液,那些粘液似乎有腐蝕性,不斷地侵蝕著薛月兒白嫩的肌膚。
她的四肢已經完全不成人形,整個人像是扭曲的蜘蛛,手腳上長滿了白色的絨毛,絨毛的表面有一層淡黃色的污濁。
她的眸子死死的瞪著,嘴角微微長開。
「嘻...嘻...你...回來了...哈...他...還是...輸了...」
怪異的不成人聲的音調,帶著尖利的嘲諷,從薛月兒的口中傳來。
陳安緩緩看向另一側。
那男人的身子像是被齲齒類生物吃成殘骸了,此刻只剩下殘破的頭顱,半截身子,四肢都消失了。
最令陳安感到想吐的,是男人的胸膛。
男人的胸膛處皮肉外翻,流著爛膿,上面黑色的粘液,紅色的血液,白色的脂肪和黃色的濃漿翻滾交錯,糾纏著森森白骨!
「薛月兒身上的粘液,是從這裡射出來的?」陳安咽了口吐沫,強忍著想吐的噁心感,悄然撿起地上的一塊巴掌大小的尖銳碎石。
「你...」
那男人殘破的只剩下半個嘴唇的口腔中,傳出嘶啞的聲音。
月光下,陳安朝著男人走去,越來越近。
他的身影,此刻在兩個詭異怪物的襯托下,消瘦,幽森,他微微抿著嘴,身上布滿了劃破的血痕與泥灰,卻又像是地獄中歸來的死神。
啪!
這一刻,陳安的瞳孔再次收縮,他繃不住的朝後跌去!
因為,那隻剩下半截身子的男人,竟是從皮肉外翻的胸膛中,伸出了兩根由肉瘤與黃膿組成的觸手!
那觸手從男人的胸膛中猛然抽出,啪的一聲砸在地面上,利用反作用力讓他的半個頭顱帶著半個身子朝著陳安的臉上飛去!
猛然逼近的腥臭與令人作嘔的氣息令陳安心跳無限加速,多巴胺的分泌中,他後撤跌地,眼睛下意識的閉上,右手的尖銳石塊朝著斜前方砸去!
噗...
男人張著猙獰殘口,露出森森污濁的驚悚面龐被陳安砸飛,落在了一旁,那肉瘤觸手抽搐了兩下,隨後無力的癱在了下去。
這個時候,陳安才喘息著睜開眼睛,他強忍著自己渾身因為過於緊張而要虛脫的疲憊感,拖著乏力的身軀,死死的攥緊右手的石頭,朝著薛月兒走去。
在薛月兒尖利的慘叫聲下,鮮血濺染在陳安的臉頰,他的神情淡漠,下意識的深呼吸著,鼻腔中滿是血腥味,心臟怦怦直跳,眼神越來越冷漠。
「結束了?」
陳安抬了抬頭,看向通往山頂的碎石路。
「不論是規則中,還是那男人說的,我都得去一趟山頂的山神廟,或許答案和生路...都在山神廟中。」
陳安愣愣的看著手中的石頭,那染透了鮮血的碎石,滿手猩紅的自己,以及那被鮮血沾染,灰塵和泥土附著著的骯髒衣物。
「我做到了?」
「我真的殺了這兩個怪物?」
陳安依舊感到難以置信。
他虛脫了一般的喘息著,可腦海中又有一個念頭在告訴他,他不能在這裡休息,不能。
吱吱吱...
吱...
靜謐中,陳安再次聽到那怪異的微弱聲響,其實這聲響一直都存在,只不過之前被其他的聲音掩飾過去了。
像是...兔子在叫?
陳安咽了口吐沫。
他想起了男人身上的那些齲齒類生物啃食過的痕跡。
這絕不是一隻兩隻小動物可以做到的。
他環顧四周,周圍樹幹的陰影中似乎藏著一個又一個生物,它們在凝視著陳安,令陳安的腦袋逐漸發麻,背脊發冷!
等等...
視線...
怎麼又變黑了?
陳安再度感受到了冷風,那股子陰寒感似是鑽進了他的腦袋,讓他越來越清醒。
那種怪異的「清醒」。
有了上一次的經驗,陳安迅速察覺到了自己的異常。
在視線再次陷入那層朦朧的黑霧濾鏡之前,陳安的腦海中瘋狂運轉。
「變黑,變黑,視線變黑?!」
他忽然想起了什麼
隨後,陳安迅速從口袋中取出那黑色的翻蓋式手機,打開後迅速下拉。
在遊戲介紹中,陳安找到了自己熟悉感的來源。
【在大巴上,導遊很奇怪的和你們說了一些關於這座山的規定,雖然你不理解,但還是好好的記了下來】
【導遊口中的規定:】
【一、在山林中請保證視線中的導遊一直存在,如果消失,請在視線變暗前找到導遊手中的嚮導紅旗。】
「視線變暗...嚮導紅旗?」
「紅旗...紅色...」
這一刻,陳安聯想到之前的一幕幕,背後的冷汗已然浸透了背心!
我之前,竟然死相環生了這麼多次?
他咽了咽吐沫。
自言自語道。
「活著...想...活著...必須...遵守規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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