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刻,巨大的悲痛與絕望,比以往的每一次都更深刻...它們猶如噩夢,猶如深淵般朝著陳安的心靈,席捲而來!
他好似變成了孤舟,在那深淵之海中飄蕩,周圍是無數雙充斥著仇恨與恐怖的眼睛。身下,那漆黑的海水中,布滿了蒼白的手臂,它們想要抓住陳安,想要將他徹底拖下深淵!
【這個世界...不值得留念...】
這一刻,薛月兒僅存的善意,仿佛被世界所捏碎,她的眸子再也沒有了光,她徹徹底底的陷入了黑暗的沉淪。
...
...
場景如夢般變換,陳安忽然感到心頭一陣刺痛,心中一些深藏著的,在最深處的回憶,像是平靜水潭中的一滴露水,掀起了卷卷波瀾。
「廢物,你不是她。」
心中,一個嘶啞冰冷的聲音,在腦海中響起!
「陳生...」
腦海中的思緒,猶如粘稠的漿糊,陳安勉強回應著,在這裡,他就是薛月兒,薛月兒那無神的眸子,同樣是陳安的眸子。
隨著陳生的呼喚,陳安找回了些許「思考」的能力。
他的心頭,幾乎是下意識的竄出了一道念頭!
「山神在侵蝕我!」
陳安如果可以說話,幾乎是要驚叫出來了!
腦海中的思緒頃刻間流淌,隨著這道念頭的升騰,陳安猛然的看到了自己的內心。
眼前的世界,恍惚間變換成了山林中的模樣!
陳安奄奄一息的靠在樹幹上,睜開眼,看到的是薛月兒的容貌!
不...這裡是山林!
「我...回到故事世界了?」陳安張了張嘴,他的耳朵上布滿了粘稠的,乾涸的血跡,那劇烈的疼痛依舊在侵蝕他的大腦。
縱然如此,他的眸子依舊炯炯的盯著眼前的人。
「這就是你所經歷的一切?」陳安問道。
眼前的「薛月兒」點了點頭,她開口道:「既見未來,為何甦醒?」
「未來?」陳安強忍著劇透,嘴角勾起一個弧度。
她說的,是自己的未來麼?同樣的痛苦,絕望?
「你的故事,是殘缺的,想靠這個侵蝕我,不夠啊。」他咧了咧嘴,道:「所以,你到底是陰巧仙,還是薛月兒?」
薛月兒搖了搖頭,目光有些呆滯,她露出沉思的神情,緩緩道:「不能...告訴你。如果...你都...知道了...就...會...離開...」
「如果我都知道了,等於這個故事世界,就通關了?」陳安心頭一顫,一股強烈的希望感,從心頭湧現!
同時,他也發現,眼前的女孩似乎神志不清晰,說話都斷斷續續的。
「你的目的地到底是什麼?」陳安聳了聳肩,道:「反正你試過了,你侵蝕我失敗了,告訴我,沒準我就心疼你了呢?」
說記憶中,薛月兒的經歷,陳安心中沒有觸動,是不可能的,畢竟那種感同身受,是真真切切,確確實實的,真正意義上的感同身受啊!
薛月兒僵硬的點了點頭。
忽然,陳安意識到了一件事情。
「BUG...」
陳安的腦海中,猶如觸電一般竄過一道電流!
自己的耳朵,不是壞了麼?被自己硬生生砸壞的啊!
那為什麼...
自己能,
聽到陰巧仙說話?
...
...
在念頭響起的這一刻,周圍的一切都在崩塌!
眼前的世界,猶如那記憶中扭曲的畫卷,在這一刻像是褪了色的油墨,在五彩斑斕中扭曲了起來!
陳安只感到頭好暈,頭好痛!
...
...
陳安的眼前世界,從一片黑暗中逐漸清晰了起來,他愣了愣,看到了眼前的景色。
心中,一股又一股的波濤洶湧,頓時浮現而起!
他難以置信的張了張嘴,瞳孔瞪大!
「這...這是?」陳安自言自語著。
此刻的陳安,竟是躺在山神廟內!那熟悉的破舊的廟堂...一旁的兩桿燭火台,上面的火光緩緩散發溫暖...廟堂頂,大風吹的呼呼聲,一旁的大門外,些許的陰冷席捲感,鳥蟲微弱的嗡鳴聲...
而他的身旁,陰巧仙,劉能,憨厚老實中年人,王紫嫣,疤哥...這五個人,竟皆是倒在了地上!
從陰冷潮濕的石地面爬起,陳安看到了眾人,也看到了自己完好無恙的身軀,他感覺如夢似幻。
「輪迴...」
是的,在那山洞前,以王紫嫣為首的詭異輪迴,如果不是陳生甦醒,陳安很難憑藉自己的力量,掙脫那輪迴幻境的束縛!
難道...莫非...原來...
陳安露出苦笑,搖了搖頭。
他再度數了一圈,算上自己,是六個人,而記憶中的哭泣女,已經消失不見了。
陳安可以肯定一件事情,那就是故事世界不會做沒用的設定,再困難的東西,既然是「遊戲」,就一定有著一條生路。
而輪迴幻境中的一切,也就是陳安所經歷的一切,可以說都是真實的,只不過是存在於另一個輪迴的。
如果自己真的在之前死了,那也就是真的死了。
陳安不知道為什麼,可腦海中確確實實就是知道這些,並且可以肯定。
「或許,這就是規則類遊戲給予玩家的些許幫助吧。」陳安搖了搖頭,環視四周。
好了,那令自己記憶深刻的,來到這個世界後,所經歷的第一次集體恐懼的謎團,解開了。
多出來的第七個人,就是哭泣女。
陳安環視一圈,估計這些人的情況也和自己類似,陷入了那種奇怪的幻境,陷入了幻境中層層疊加的輪迴。
只是,不知道他們的情況怎麼樣了。
「如此看來,這大輪迴的起點,就是我們人齊了以後啊,真是可怕,悄無聲息的就開始了。」陳安嘀咕著。
他蹲到最近的疤哥身旁,探了探疤哥的鼻息,嗯,還活著。
如此往來,陳安發現除了那憨厚老實的中年人外,其他人都還有呼吸。
也就是說,只有憨厚老實中年人一個人死了。
可惜,到死也不知道他的名字。
不過,回憶起自己在幻境輪迴中的遭遇,陳安看向這些人的眼神中,不禁多了幾分敬佩。
自己,看來是第一個走出來的,不過也是多虧了陳生。
只是...身體的暫時無恙,所帶來的幸福感並沒有持續多久。
陳安剛剛想整理一下思緒,卻忽然看到劉能站了起來。
那容貌平凡的上班族,穿著棕色大衣的劉能,個子不高的他,搖搖晃晃的站了起來。
站起來後,陳安看到了劉能的眼睛。
冰冷,殘酷,瘋狂!
這是陳安第一眼的感受!
他呼吸凝固,後撤一步。
只見,劉能面無表情的對著陳安點了點頭。
陳安僵硬的回了個微笑。
這個記憶中軟弱,平凡,甚至有些可憐的中年人,這個曾經為了守護自己的女兒,又勇敢提出第一個去嘗試「主動被侵蝕,以證清白」的人。
怎麼感覺...和之前不太一樣?
在陳安的目視中...
劉能,緩緩走到一旁,同陳安一樣,探了一圈其他人的鼻息。
然後,他走到大門旁,將用來鎖門的木門栓,拔了出來。
一隻手握住,長長的木門栓的另一端拖在地上,發出摩擦的聲音。
緊接著,就在陳安有些不明所以的時候。
劉能走到了疤哥的身旁。
他短暫的吸了口氣,雙手握住木門栓...
猛地,
用門栓的頭,砸向了疤哥的腦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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