濃郁的陰玄氣,在巨鼎底部盤旋。
冉傷鵲眼角抽搐,不知在承受著什麼疼痛。
伴隨著她手指抬起,鼎底的陰玄氣便開始加速啃咬鼎中之人。
那人是她的十弟子,一位面容姣好的女子。
女子的臉毫無血色,陰玄氣像蜘蛛長足一般,勾刺著女子的皮肉。
玄氣扯下皮肉,煉成能量。
最終沉入巨鼎深處。
能量在鼎底匯聚,凝結、煉化……
女子殘存著一點氣息。
她盡力抬起手臂,伸向冉傷鵲,向她求助:
「師傅,疼,疼……」
冉傷鵲額頭冒汗,面色嚴峻。
可從她眉目之間流露出的神情,不像是在同情女子,反倒像是工作上遇到困難的人一樣,在緊張、認真著……
她控制著玄氣,吸乾額間的汗水。
緩慢地控制著氣息。
可見從她肥胖的肚子中,漫出濃郁的陰玄氣。
陰玄氣透過衣服,形成尖棘。
那些尖棘,刺在她的肚子上。
這正是她緊張、認真的原因。
這些尖棘,如詛咒般在刺痛著她的身體。
玄氣引動微風,微風吹動衣擺。
露出她的肚皮。
可見她肚皮下,沒有了肚臍,只有一個紫色淤青與傷痕。
不知是什麼人,給她留下來的傷口。
冉傷鵲沒有回應弟子的求助,而是死死地瞪著那些傷害自己的尖棘,腦海里浮現過往的仇恨。
「蒲疏螢!總有一天,我要把你撕成碎片!報這傷痛之仇!」
「師傅~救——」鼎中女人突然奮力嘶喊。
冉傷鵲面色一沉,大手一抬,怒罵:
「小東西,我教你們陰鼎傷天功,就是為了等你們走火入魔的這一天!能幫上我的忙,你就偷著樂吧!現在,你又叫什麼叫!」
鼎中女人聽到冉傷鵲這番絕情的話,頓感心寒。
女人憤怒地掙扎著,想飛沖而起,攻擊冉傷鵲!
可女人實力太弱,無法動彈。
她只能扯開喉嚨,用沙啞的聲音喊出自己心中不甘——
「師!傅!」
「哼。」冉傷鵲吐出一字。
隨後便見巨鼎周壁湧出更多的陰玄氣,將鼎中女人完全淹沒。
再也聽不見那女人的聲音。
但奇怪的是,陰玄氣的增多,也導致冉傷鵲露出了艱難的神色。
她的傷口,似乎與陰玄氣有關……
又是嶄新的一天。
杜羽在合歡宗已經呆了兩三日。
他逐漸習慣了合歡宗的一些宗門規律。
這裡像凡間私塾一樣,也有功課需要完成。
但合歡宗弟子的主要功課,比其他宗門的功課簡單直接了許多。
那就是——雙修。
根據這段時間的了解,杜羽發現合歡宗里的雙修方式也有些不同。
有些人把爐鼎當成一次性消耗品,榨乾就棄;
也有些人與爐鼎結成固定伴侶或者恩愛夫妻,還會幫助雙修弱勢方增補失去的玄氣,防止對方死去。
也不是人人都像寧紅羅那般目中無人、性情開放。
甚至還可以看見一些相敬如賓、互幫互助的場面。
杜羽也明白了:一個大宗門的內部是極其複雜的,並不完全像世人所說的那樣,非正即邪,非邪即正。
杜羽與鍾沉月之間的相處,算是相敬如賓的那一類。
合歡宗內,除了正常的雙修功法外,還有其他功法。
鍾沉月時常幫助杜羽打聽其他功法的消息,想幫助他擁有玄氣,讓他也踏上修行之路。
可都是竹籃打水一場空,目前所知的功法,都沒有適合杜羽的。
杜羽,真的沒辦法修行。
他永遠也無法成為玄者!
鍾沉月為此焦急。
但是杜羽卻不著急。
他要麼時不時帶著一隻小黑龍偷偷去洗澡,要麼反覆打磨那把聽雨飛劍,時不時還把飲陰瓶拿出來把玩。
甚至經常對著空氣自言自語,或盯著地圖上的紫竹峰思來想去。
時常引來其他弟子的嘲笑。
這一天,他們剛結束雙修。
走出房門的時候,鍾沉月正整理著衣裳,把被壓皺的裙子拉直,掩住暈紅的膝蓋。
抿去嘴角污漬後,她靜靜地與杜羽並肩。
她叉著腰,爽朗地舒了一口氣,笑道:
「我從來沒想過,修煉可以這麼輕鬆,短短几日,我的修為再次突破,現在已經是玄原境六重了!」
「你天賦極佳嘛!」杜羽心不在焉地回復著。
「但隨著修為越來越高,短時間內提升的境界也越來越少了。」
「嗯,我也發現了。」杜羽還是有些走神。
他正舉著飲陰瓶,輕輕搖晃。
這些天以來,他一直在研究系統給的東西。
今日更是聽見了飲陰瓶內有異響。
難道是之前吸進瓶里的那位師兄還沒死?杜羽產生了好奇的想法。
「鍾師姐。」
「鍾師姐好……」
幾位合歡宗弟子,從旁邊經過,只向鍾沉月行禮。
卻對杜羽報以鄙夷的目光。
弟子們看不起他這個沒有修行能力的人。
雖然鍾沉月知道杜羽的能力,但還是會為他著急。
「今天我再去藏書閣找找,看有沒有適合你的功法,你幫了我這麼多,我也會幫你變強的!」鍾沉月捏著小拳,信誓旦旦地說著。
杜羽只能報以謝意。
轉眼又開始搖起他手中的飲陰瓶。
哆哆哆……
好像真有東西在瓶子裡?
杜羽連忙躲到隱蔽的大樹後,將眼睛懟在瓶口,仔細觀察。
借著瓶口,杜羽看到了光。
「裡面有光?那光,好像是玄氣?」
杜羽搖著飲陰瓶,用力傾倒瓶子。
想把那裡面的發光之物倒出來。
抬,扣!
抬,倒……
接連幾次的傾倒,終於看到有一縷光,從瓶口滑出!
如同發臭的泥鰍,從濕滑的石台上落下。
發光之物,掉在杜羽手中。
伴隨著發光之物倒出,還有血水與膿液的混合物,攤滿杜羽的手掌。
惡臭液體順著指縫,溢漏而下……
一根腐爛到發軟的指骨,粘著發光之物,出現在杜羽的視線中。
臭氣令杜羽皺起了眉。
鍾沉月更是捂住了鼻子。
「唔,這是什麼東西啊!」
她說話不敢把嘴巴張得太大,怕把臭氣給吃進去。
杜羽用兩指捏住指骨,隨意一拋。
隨後留下了發光之物。
「是個儲物袋,應該是那位師兄的東西。」杜羽低聲言語。
「這瓶子真詭異,竟把人腐成這個模樣!」
鍾沉月不由得往後退了一步。
杜羽平淡地拉開儲物袋,可他沒有玄氣,無法取出東西。
鍾沉月觀察了一番,終於明白剛才的軟骨是什麼東西。
於是她的眉頭皺得更深了,秀美的眸子,仿佛在閃動著驚訝的光。
心中的反感,讓她再退一步。
但當她看到杜羽無法使用儲物袋時,便又壯著膽子,走上前去,扶著杜羽的肩膀,認真地說,
「我來幫你吧……嗯?」
正說著,忽見一道微光,從杜羽的皮膚表面升起。
微光將儲物袋中的東西,全部都收走!
杜羽的意識里,浮現了那些物品的狀況!
他訝然感慨:
好神奇!我的身體,真的像個不需要玄氣的儲物袋啊!
還能自動收取其他儲物袋的東西!
這對於我這個沒有玄氣的人來說,簡直是神器!
不過……
杜羽也發現,剛收走的東西里,除了一些普通的玄晶和沒用的美人小圖集之外,就是一本奇怪的書籍。
似乎是某種功法秘籍。
它有個吹牛似的名稱——
吞天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