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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如何用文字去形容我坐在教室里的感覺。
我就像是被隔離在一座無形的牆裡,我盲目地掙扎著,但最終還是陷入了困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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班主任應該是恨上我了。
我們班每隔兩個星期都會調整座位,她讓其他同學三個人擠在一起都不讓我有同桌。
我倒無所謂,因為我從一開始就是游離在這個班級之外。
馬上就要中考了,她讓我們班的人在紙上寫下想念的高中,我沒接從前面傳來的心愿貼,因為我只要寫了,她必定會開口諷刺挖苦我。
我覺得自己的態度已經夠好了,數學老師居然說我對他們惡劣,簡直莫名其妙。
本來我以前覺得方老頭算是唯一夠格當老師的人,現在我覺得也不過如此。
我逐漸意識到自己看待事情的角度越來越極端了,但那又怎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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班主任又趁我們班人午休的時候搜我們抽屜,真是狗改不了吃屎。
這次她在班長掛在桌子側邊的垃圾袋裡搜到一張未完成的情書。
告白對象居然是本人。
我又被她叫到講台上站著,搞得我都有些恍惚這情書其實是我寫的。
方老頭在門口晃來晃去,看來第五節課又是他的。
不過此情此景,讓我忍不住想到了黎雪櫻。
那次我因為班主任懷著孕耐著性子沒有開口,如今她的肚子裡已經空空如也,我還忌憚什麼。
我表情真誠地看著班主任,語氣誠懇:「老師,我想請教你一個問題。」
許是我態度還不錯,她有些訝異地瞥了我一眼:「說。」
我語速飛快:「您是狗改不了吃屎還是有偷窺欲啊?如果是後者,我覺得您應該釋放天性當一個變態而不是老師。」
班主任瞬間怒容滿面,她甚至抬手想打我:「宋時蔚!」
方老頭跟上次一樣火燒屁股似地衝進來將我和班主任隔開:「董老師董老師,快回辦公室吧,你聽鈴聲都響了,我得上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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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真是不明白班主任的邏輯,明明是那男的寫情書,卻搞得好像是我做錯了事。
在我出言諷刺她之前她話里話外都是責怪我去招惹了班長。
我都要氣笑了。
不過我也沒必要去搞明白她的邏輯,正常人能理解變態的邏輯嗎?答案是不能。
還讓我父母給她打電話,我直接左耳進右耳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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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的冬天非常寒冷,每一陣風吹在臉上就像刀割一般。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我突然很喜歡迎風奔跑的感覺,好像是在夏天的時候,黎雪櫻還在我身邊的時候。
我已經好久沒上體育課了,記得初一每天早上都要做早操,初二則是跑操,而初三,除了上廁所的時間,大家都是死氣沉沉地坐在教室里。
我跑步不看時間,只要心血來潮我就會到人行道一口氣飛出去。
我跑得有多快笑笑就跑得有多快,但它從來不會絆到我。
有時何清也會參加到我突如其來的瘋狂中,而這種情況一般都是因為她有心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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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年了,春節的煙花在天空中綻放,街上到處都是拎著大包小包購買年貨的人們。
我淡淡地看著他們一個個面帶喜色的臉,真的有這麼高興嗎。
反正在我家是從來不會聽見歡聲笑語的。
夜幕降臨,星星稀疏。
何清將紅包塞進我的棉襖口袋裡,她一邊喝著熱氣騰騰的奶茶一邊看向外面:「還不回家嗎?已經很晚了。」
我坐著一動不動:「……再晚點吧。」
我才不想回家。
何清笑了笑:「我沒趕你,」她抬手指了指,「主要是你哥像個活閻王似的站在門口很久了。」
我早就注意到了,但我硬是梗著脖子不看過去:「你把他當空氣。」
何清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絲狡黠,但臉上又像是十分無可奈何:「你讓我忽視這麼大一個帥哥?臣妾做不到啊~」
「……」我無法理解何清這種不合邏輯的行為。
「暖和不?咱們裡面可是開了暖氣。」她狀似無意地繼續開口,「也不知道外面有多冷。」
「……」
行,我認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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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天帶來的寒氣遍布每個角落,只有在被窩裡才能讓我冰冷的身體慢慢回溫。
我總是僵坐在椅子上看書或者解題,直到凍得實在受不了才鑽進被笑笑暖熱的被子裡。
其實我不喜歡開暖氣,因為我總是會覺得不舒服。
我每次在有暖氣的地方待一段時間就會臉頰發紅,頭腦發暈,甚至呼吸不暢。
但是我房間裡有笑笑,如果我不開暖氣,它的肉爪就會冰冰涼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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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於迎來了初中的最後一個學期,回望過去,仿佛還是昨天,我還是那個剛從小學部升上來的新生。
我覺得自己似乎沒有什麼成長,我依然在無邊的海洋中漂泊,好像永遠都無法靠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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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老頭通知我們下午兩點要去拍畢業證的照片。
這讓我想起了鍾時硯在中考之後回來拿畢業證的那天。
我本是在發呆的,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我喜歡上了發呆,我感覺這種狀態能讓我暫時遠離周圍的喧囂。
但我的發呆也不是那種完全聽不見別人在說什麼的狀態,頂多就是把別人的話當背景音。
「我剛剛在外面看到好多初三的學長學姐們。」
「他們應該是回來拿畢業證吧。」
……
初三的學長學姐們回來了……初三的學長學姐們回來了!
我一下子就清醒了,我立馬起身往二樓的教室跑去。
剛剛在發呆所以一直沒換姿勢,我的腿腳有些發軟。
但我無法抑制自己激動的心情,一想到即將就要看到鍾時硯,我仿佛可以聽到自己心跳的聲音。
馬上就要走到鍾時硯班的後門,我輕輕地放慢了腳步。
只見鍾時硯靠著椅背,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他的手指輕搭在桌面上,臉上沒有任何表情,仿佛與世隔絕。
他今天穿的是一件黑色的衛衣,渾身氣質極冷,坐在那就好像清晨的薄霧,讓我覺得朦朧又遙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