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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平靜如水,時光仿佛放慢了腳步。
我突然意識到自己可能是一個非常容易受影響的人。
但我又不是生來演繹完美的。
我曾經覺得我哥這人冷麵冷心,但後面我才發現是我錯了,我對他的認知實在太膚淺。
但誰讓他天天在我面前沉穩如山,我理所當然地以為他無堅不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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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口吻好像在跟過去的自己告別。
如果我能穿越到以前的那個時候,我特別想去擁抱那個看似非常倔強心裡卻無比脆弱的自己。
我一定要把她寵成公主,畢竟誰不憐愛幼時稚嫩的自己呢。
我曾經還不屑電視劇里對小孩的祝福都是千篇一律地無憂無慮地長大。
現在才明白,這簡直是最好的祝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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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還是很思念鍾時硯。
比起喜歡,我覺得,他更像我的一種寄託,而且思念他好像已經成為我的習慣。
有時候我會做夢夢見鍾時硯的眼睛。
這還得從初二那年某天的晚自習說起。
當時數學老師姍姍來遲就算了,還忘記抱練習冊下來,明明白天還說晚上一起對答案。
他尷尬地向我招手:「宋時蔚邱媛,上去幫老師跑一趟吧。」
樓梯間很暗,雖然有燈光,但是非常微弱。
到處都很安靜,我倆甚至能清晰地聽見對方的呼吸聲。
晚自習並沒有早讀那會的朗朗讀聲。
夜深人靜,仿佛大地屏息。
都已經走到一樓了,邱媛突然兩眼放光:「宋時蔚,我們去九四班看一下吧!」
我心中警鈴大作,這貨不是喜歡劉九天嗎?去我男神班上看什麼?
好像還是我去幫她要的聯繫方式。
見我愣在原地,邱媛笑嘻嘻地解釋道:「劉九天他們班要中考的人沒幾個,所以教務處就安排他們去別的教室上晚自習。」她伸手撈我,「他去你男神班上了,走呀,順便也去看看你男神。」
我的身體很僵硬,但雙腳卻鬼使神差地跟上了她。
我們上了樓梯,然後貓著腰經過一間間教室,最後還經過了鍾時硯的教室停在最右邊的樓梯口,因為這裡好逃跑些,轉身就可以下樓。
我看了眼邱媛,嘴上膽子那麼大,剛剛不也是看都不敢抬頭看一眼。
不過,我一直躲在她身後誒。
真是五十步笑百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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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什麼都沒看見,但我倆都不是很想就這麼走了。
我們站在原地面面相覷,然後突然聽見有腳步聲在空曠的走廊中迴蕩。
是從更右邊的廁所傳來的。
教學樓的每層兩邊都設有男廁和女廁,因為廁所經常會有異味,所以設置的位置離教室的距離比較遠。
我和邱媛瞬間被嚇得半死,但誰都沒有想到跑,就傻站在原地屏氣凝神。
樓層的走廊設有聲控燈,因為我和邱媛一直在原地躊躇不前,所以聲控燈早就暗了。
但隨著那人的腳步聲,聲控燈逐漸一一亮起。
在看到鍾時硯的那一瞬,我的心裡先是震驚,隨之變為歡喜。
不過我也有些後怕,如果是教導主任呢。
不敢想不敢想。
月亮高懸,灑下銀色的光輝。
不知道為什麼,鍾時硯一直側著頭緊緊地盯著我,還好他前面沒有柱子,不然我真擔心他會直接撞上去。
不過,他的眼睛可真好看,就像夏夜晴空中的星星一樣晶瑩透亮。
而我夢中的那雙眼睛常常很深邃,它總是遙遙地望著我,但又給我一種它就在我眼前的錯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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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是因為何清給我創造的環境宜人,也可能是因為我心無旁鴛,還有可能是因為我本就基礎紮實,我很享受我的復讀生活。
何清很少回來,自從我知道她的職業之後,我開始整日為她的安危提心弔膽。
至於我家裡的事情,何清沒有讓我出面,不知道她是怎麼跟我父母談的,他們居然同意讓何清收養我。
的確,這是與他們解除一切關係的最好辦法。
淡淡的憂傷如煙霧般圍繞著我。
我對他們來說果然是是可有可無。
不過這次我的內心波動沒有以前那麼波瀾壯闊了。
可能經過一次又一次的失望之後,我的內心已經徹底死心,對他們也不再抱有任何幻想。
何清在一旁看著我的神情慾言又止,我打起精神:「何清,放暑假的時候我想出去打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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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工並不輕鬆,應該說所有的工作都不會輕鬆。
我是在一家小餐飲店裡打工,離何清買的房子非常近。
我和個前輩大姐一起在前台上白班。
餐飲店什麼人都會光臨,女人,小孩,男人,老人。
有些人的情緒都寫在臉上,有些人的穿著代表著他的工作,有些人就是進來蹭空調蹭網,也有些人幾乎每日光臨。
前輩大姐很健談,也很熱心腸,但人性是複雜的,店長每日都喜歡挑刺,前輩大姐不反抗也不解釋,只一個勁地說是我的錯,諸如新來的不懂之類,然後還指使我做各種雜事,我倒是適應得非常迅速,因為我早就對這種職場的前後輩規則有所耳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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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上班都是戴著帽子和口罩。
夜班的有個女生不喜歡戴口罩,說太悶了。
她本就身材不錯,再露出嬌美的容顏,常常會讓人無法移開視線。
每天上班的第一件事就是打掃衛生,我聽見上夜班的店長和比我早到的大姐在後廚里竊竊私語。
「我跟你說啊,童曉芹被人拍了。」
「啊?真的假的?你哪知道的?」
「就是在一個群里看到的,我男朋友不是送外賣的嗎,他們這個區域的有個群。」
「拍她幹嘛?」
「反正就是幾張照片,然後說我們店有一個漂亮小妞,也沒啥。」
……
比起店長分享八卦的興致勃勃,大姐的語氣難得的有些敷衍。
「那你要告訴童曉芹嗎?」
店長的語氣一下子就急了:「跟她說幹什麼!又不是什麼大事。」
「我們就當什麼都不知道。」
當什麼都不知道還到處嚼舌根。
我一腳踹遠了我眼前的椅子。
店長拉起帘子露出頭:「小宋是你啊,怎麼搞這麼大動靜?」
我背對著她繼續拖地:「這把椅子太沉了,我怎麼挪都挪不動,只好踹一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