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窒息，從踏進這家門口的時候我就開始覺得窒息。
何清的前領導雖然頭髮花白，但精神奕奕，搞得我在旁邊觀察半天都沒猜出來這位老人的真實年齡。
至於我為什麼說窒息，可能是因為這裡的環境布置得讓我覺得十分熟悉。
很像我初中時的家，讓我覺得如履薄冰甚至難以呼吸。
何清和前領導先是在聊有關工作上的事，老人家吐字清晰，儘管他說話總是給人一種一板一眼的感覺，但又因為他講得有理有據，會讓人油然而生地產生一種信服感。
當然，這只是我客觀的描述，事實上的我早已游神天外。
之前我總是裝作聽不懂何清他們的交談，但其實是我在擔心他們講的內容我不能知道，後來何清說我太自作多情，如果不能讓我知道他們根本就不會在我面前說。
現在好了，不用裝了，反正我本來就對她以前職業的事情沒興趣，索性直接開始發呆。
但因為距離近，我還是能隱隱約約地聽見他們交談的聲音。
他們談論的內容終於換了，說的是生活方面的事情。
何清的前領導看起來好像還挺關心她的，只不過問出的話卻沒有剛剛那麼胸有成竹了，顯然是在想一出是一出。
我盯著他頭頂上的白髮發呆。
這位儼然是一個只要提起工作就能夠侃侃而談、眼睛炯炯有神的老人。
但對生活里的柴米油鹽好像有些一竅不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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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他們家拜訪的人還挺多，這位老人的兒子兒媳都是商人。
許多人就是過來拜個年，然後送點禮。
有人專門檢查他們送的東西，我看了看，不管這些人送來什麼，最後留下的都只有水果。
我有些艷羨地看著他們離開的背影，我也想走。
但是老人家非要何清和我留下來用飯，我知道我是順帶的。
我有些煩躁，都已經過了多少年了，那邊人的想法怎麼還是一點變化都沒有，到現在還盼著何清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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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飯的時候我簡直如鯁在喉，這家人的相處方式也太古怪了。
每個人就像冷冰冰的機器，好像沒有任何感情。
我這些年隨心所欲慣了，這突如其來的約束感讓我整個人都非常不適。
而且我發現桌上除了我之外沒有一個年輕的小輩。
我快速瞥了眼這夫婦倆淡漠的神情，可能人家是丁克吧。
其實沒孩子也好，就這家庭氛圍，根本一點都不利於孩子的成長。
我一邊思索一邊埋頭乾飯，趕緊扒完趕緊帶著何清跑。
「爺爺，我回來了。」一道溫潤的聲音突然在門口響起。
我心裡頓時狠狠一跳，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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鍾爺爺的眼裡好像有些驚訝，他放下碗筷：「你吃飯了嗎阿硯？」
鍾時硯脫掉大衣往餐桌這走近：「還沒。」
話音剛落，鍾爺爺連忙示意在廚房裡忙活的保姆給他拿碗筷。
「我以為你會在你小姑那吃飯。」鍾爺爺解釋的語氣聽起來十分生硬。
我有些汗顏，這還不如不解釋呢。
鍾時硯語氣溫和：「沒事的爺爺。」
我繼續埋頭乾飯，心裡猶豫著要不要跟他打招呼。
突然，我感覺到我身邊的椅子被人往後拉了拉。
隨著鍾時硯的坐下，屬於他溫潤的氣息瞬間輕輕鬆鬆地裹住了我，我一下子動彈不得。
鍾時硯上身穿著一件黑色的毛衣，布料柔軟垂順，映襯膚色本就十分白皙的他看起來更加平易近人。
我們四目相對。
他臉上帶著淡淡流轉的光華，眼神含著溫暖如春的笑意：「好巧啊宋時蔚。」
「哈哈……是啊學長。」
這是鍾時硯與我告白之後我們的第一次見面，我難免覺得有些尷尬。
我嚴重懷疑碗裡的飯被保姆壓了好幾勺，不然我怎麼吃這麼久了還沒吃完。
為了趕緊吃完離開，我一直都是在夾面前幾個伸筷就能夾到的菜，先前何清應該是發現了我的動機，她便總是夾其他的菜放到我碗裡。
但不知道為什麼，給我夾菜的人忽然變成鍾時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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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般父母在自己小孩跟別人家孩子打招呼的時候應該都會很好奇地問一句：「你們認識嗎？是怎麼認識的啊？」
但當鍾時硯跟我說「好巧啊」的時候，他的家人反應都很冷淡。
尤其是他的父母，好像什麼都沒聽見一樣，他們的表情好像在剛剛的應酬上全用完了。
而且鍾時硯回到家的時候並沒有跟他父母打招呼，他父母也沒有向他遞來一個眼神。
雖然我感覺到鍾爺爺對鍾時硯的在意，但這個老人就如我所描述，他好像並不善於處理生活上的事情。
這樣的家庭……我突然很好奇鍾時硯為什麼能成長得如此出類拔萃。
我心裡也莫名有些淡淡的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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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送何清回家的路上終究還是忍不住開口問她：「你今天是故意帶我來的？」
何清承認得很乾脆：「是啊。」
她將手搭在我的肩膀上，微微含笑，柔聲道：「你瞧瞧你自己這躊躇不前的死樣子，我真想踹你一腳。」
「……」我已經很久沒有跟何清提起鍾時硯了，「你怎麼知道的？」
何清眨了眨眼，半帶輕笑道：「你最近天天在朋友圈更新各式各樣硯台的照片，不知內情的比如齊向玟還以為你轉行了。」
「……很明顯嗎？」我以為她們都不會看懂，所以才沒有屏蔽任何人。
「我又不是齊向玟那傻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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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開始慢慢翻閱起鍾時硯當年送給我的資料書和初中教材。
資料書他給我的時候就很新，雖然現在已經泛黃，但還是蠻幹淨整潔的。
裡面的題目鍾時硯都沒寫，這種資料書往往都是按章節分劃，每一章先是給讀者梳理知識點，然後再出一些練習題加上歷年考題。
鍾時硯在這些書里只用紅筆劃了些知識點。
不知道什麼原因，他給我的資料書只覆蓋文科，理科就全是習題了。
習題書大部分也都是空白的，他只做了一些比較有難度的大題，還用其他顏色的筆在旁邊註解了他做題的思路。
我當年雖然一直處於彷徨的狀態，但也把這些習題書全給寫了。
資料書我只在鍾時硯給我的那天簡單地翻了翻，就再也沒看過。
我並沒有討厭文科。
只是當時的老師影響到了我，導致我對文科有些厭煩。
現在想想以前的確很傻，居然因為厭惡的人放棄了自己的學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