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年少難愁（一）

  姚道衍並不是他本來的名字，大概是父親仰慕道門學派的緣故，他本名叫做姚沖和，聽父親說是取謙沖熙和之意，一聽就是修者氣度，仙家風範。

  但是小沖和的行為卻似乎與父親的期望背道而馳，整日裡四處亂竄，淘氣的很，不是攆著東家的雞跑，就是被西家的狗追，但因為小沖和長相乖巧且又機敏過人，一張小嘴也是能說會道，街坊們倒也並不厭煩，但姚父為此還是頗為頭疼。

  於是在小沖和六歲那年，姚父要求不能再四處亂跑，要開始習字練武了。為此姚父還給小沖和找來了家中先生、管家、護院等人的孩子作伴。

  第一天先給家中請來的私塾先生行了拜師禮，奉上束脩，有芹菜、蓮子、紅豆、紅棗、桂圓和乾瘦肉條。下午找來家中護院武師，雖然沒有遞上拜師的拜帖，但也是給武師磕了三個頭。當天晚上，姚父把小沖和叫到書房，

  「沖和，你可知道我姚家的家傳武功是什麼？」

  「當然知道啦！是大衍九劍！」

  姚父聽到沖和的回答微微點頭道

  「不錯，我姚家的家傳武學便是劍法——大衍九劍，和與之相匹配的內功心法——大衍算經，通過對手的招式動作、肌肉運動從而推測其下一招式，由此因勢利導，借力打力。修煉至高深境界亦可根據對手的內力運轉，氣血流動推算其行動，從而先發制敵。」

  小沖和聽得十分入迷，先前只是聽家裡人提到過自家的大衍九劍，卻不曾聽得這麼詳細得介紹自家武學的特點，不由得坐得更直了。

  「但我們姚家在輕功上便泯於眾家了，只是習得江湖上廣為流傳的梅花步，較之外功、內功便不值一提了。」

  小沖和聽了未免有些沮喪，還不等問出心中疑惑，姚父便接著說

  「你雖然曉得家傳武功，可你卻不知我姚家武功的來頭，你且隨我來。」說畢，來至書架旁邊，手伸入書架後不知怎麼一動，便見得那書架後的牆壁傳來咔噠一聲，姚父將書架後的牆壁向旁側一推，見得一個只容下一人的小室。

  沖和見此情景驚呆了，一雙眼睛瞪得滾圓，自己雖然少來父親的書房，但也算是了解，父親書房這裡竟然還有這般天地。

  姚父見他這副模樣，微微笑了笑，說

  「當年你爺爺第一次帶為父來這裡時，也是與你一般無二。這裡便是我們姚家的練功房，雖然我姚家自你太爺爺搬到這太阿城，以經營米鋪和幾處田產為營生，不再以武學為主。但江湖上行走怎麼也要有一些傍身的功夫。」說畢對沖和招招手，

  「來，為父帶你來看看這練功房。」

  沖和跟隨父親來到小室內，心中頓生疑惑，這練功房未免也太小了，回過頭來發現牆壁上有幾個暗格，剛要詢問便聽到父親說

  「這些格子裡裝了一些錢莊的銀票和一些散碎金銀」

  「那爹爹就在這裡練功嗎？也太狹小了吧。」

  「哈哈，我兒且看。」只見姚父先是拉上了書房的暗門，一跺腳，又不知踢了牆壁上的哪處機關，小沖和便覺腳下陡然一空，剛要驚叫，就感覺到一隻大手摟在自己腰間。

  「這暗室只是明里的，危急時刻可以示人。尋常外人只以為是個儲存銀錢的暗間，搜出此處便作罷，卻不知其下另有乾坤。」

  沖和被父親抱在懷裡，在黑暗中爬過一段梯子後，被父親放於地上。四處一片漆黑，聽到父親不知又觸發什麼機關，雖然未見著火光，但屋子內慢慢亮了起來。借著亮光，小沖和觀察這個練功房，四周幾乎全是書架，中間一個三丈見方的空地，正東面還掛著一幅畫像。

  「這裡便是練功房了，書架上有我姚家祖祖輩輩傳下來的在劍法上、算經上的筆記心得，端得是無價之寶。」

  姚父拉著沖和繞著書架走了一圈，只見一本本略顯古舊的書籍，沖和大致一掃，有《堆積術》、《數術九章》、《卜夏易傳》、《梅花易數》等等，還有些書籍的名字自己不認識。

  看著看著，便來到了畫像之前，只見上面畫了三位老人，

  「這畫像上是我們姚家武學的三位祖師，沖和，隨我拜見祖師」，說罷，姚父便曲腿跪下，掌心朝天，叩首禮拜，小沖和也有樣學樣。起身後，姚父接著說，

  「這中間主位的祖師乃是開派祖師，中古諸聖中的」，姚父說到此時突然一頓，就像是將要說出的這個名字有什麼禁忌，「數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