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師父

  「你叫我什麼？」陳阮詫異的看向對面的李夏。「師父啊。」李夏無辜地聳聳肩重複了一遍。第一次被別人這麼稱呼讓陳阮有些不知所措，她其實也沒有做什麼，只不過是告訴了李夏一些她自己的學習方法罷了，英語月考分數的提高大部分都是他自己的努力，這一聲師傅陳阮感覺受之有愧。「你別這麼叫我，感覺怪怪的。」陳阮下意識的繞著垂到肩膀上的馬尾辮，眼神不自然的躲閃。「古語有云：三人行，必有我師焉。你幫我提高了那麼多分，我稱你一聲師傅不為過吧。」李夏看著陳阮一臉的糾結神色輕笑出聲，自他們認識以來，陳阮面對他的靠近始終都是一副怯怯的模樣，她好像不太會和別人交往，一旦面對示好的言語就不知所措，再次遇見這樣的陳阮還挺有意思的。

  李夏一醒來面對的就是陳阮稚嫩的臉，多次的循環往復已讓李夏淡定了不少，他不想過多暴露出自己的震驚和意外，冷淡的道了句謝就走出教室。走在熟悉的路上，樹蔭中灑落出的片刻光影讓李夏未盡的睡意徹底散去，學校的操場還是記憶中的老樣子，不過初三的時候就會重新整修，這可讓他們的體育課增加了不少樂趣。老舊的校門書寫著歷史，門口烏泱泱的家長已經散去了，只有一小半初三學生的家長還在翹首以盼。李夏出校門以後就騎著車向家裡趕去，意料之中，那個不算是家的家依舊沒有人在。李夏熟練的把客廳的燈打開後就回了房間，飢腸轆轆的感覺讓他來不及細細思索自己現在的狀況，盤子裡估計是中午他們沒吃完的剩菜，鍋里乾乾淨淨沒有一粒米，李夏一直都很好奇後媽他們是怎麼能精確的算出每個人的飯量，從而知道下多少米。

  李夏把鍋蓋蓋上，幸好櫥櫃裡還有不少掛麵，開火，燒水，下面，加鹽。雖然白水煮麵沒有什麼滋味，但至少今晚他不用餓肚子了。吃飽喝足後李夏躺在床上繼續思考，今天是初二開學的第一天，他坐在了陳阮後桌，他現在能做什麼呢？李夏想到了什麼突然翻坐起身，他翻出一張白紙細細的畫著每一次他和陳阮相處的脈絡圖，但最後的結局都是死亡。難道都是因為自己的介入，所以才導致了一系列的連鎖反應？至少最初陳阮的父母都是好好的，反而他越想改變，每個人的結局都更悲慘。想到這兒，李夏的筆頓了頓，他不知道自己還有幾次重來的機會，所以每一次可能是最後一次。或許，沒有他的介入，所有人都會過得更好。

  雖然一切都想得很好，但第二天早上看見陳阮踏進教室的那一刻李夏就瘋了。思念就像是抵死纏繞著名為時間的粗壯樹幹的藤蔓，它極致的盤纏，無所不用其極的汲取著養分，隨著樹幹的成長它也在壯大。李夏強迫自己把眼睛從陳阮身上撕下來，他平靜的偽裝成一個在普通不過的學生，可是隱隱作癢的虎牙無一刻不在提醒他，他想把陳阮撕碎。李夏想把尖銳的虎牙貼著她細膩的脖頸輕輕的剮蹭，那時候口鼻間一定滿是她身上的香氣。在牙齒刺入血肉的一剎那她的身體會微微的顫慄，那時李夏一定會極盡溫柔的環抱安撫，吮吸時入口的血液一定是鮮甜的混著處子柔韌的肌膚美味至極。想到這兒，李夏下意識的用舌尖摸索著利牙，像是進行著某種儀式，下一秒就有美味入口。

  重來一次的機會當然好，可是重回初中時代可不是那麼美妙，大量的課業和寫不完的卷子，默不完的單詞，李夏一個腦袋有五六個那麼大，可是還是不夠每一科老師們分。每次李夏想放棄的時候，陳阮的紙條總會浮現在眼前，她那時候很想和自己繼續做同學吧，可惜自己那時候不爭氣。「種下一棵樹最好的時間是十年前，其次，是現在。」這句話李夏聽了好幾輩子，可是這一次他聽進心裡去了。陳阮說過，她從不是一個聰明的孩子，但是她會用一步一步堅實的階梯去追趕，每邁出一步都是她的成功。聰明人花三分力氣獲得三百分的回報，可他們只能用三千分甚至是三萬分的努力才能得到三百分的回報，更可怕的是在這個時代，這些聰明人們怎麼可能只投入三分呢。

  李夏在嘗試著改變，那一晚他第一次獨自做完了所有的作業，即便到了凌晨還是空了大半，但這至少是一次進步。他想和陳阮上同一所高中，甚至是大學，他不能成為陳阮生活的一部分，至少可以以朋友，或是校友、同學的身份陪她走一段路，看著她一步步的按照原定的生活軌跡走下去，如果幸運的話，李夏還能等到看著陳阮穿上婚紗，和另一個他攜手步入婚姻的殿堂。或許，再幸運一點，她會有自己的孩子。哈哈，李夏低頭失笑。他實在是想不出來陳阮成為一個母親的樣子，在李夏的記憶中她一直都是孩子脾氣，高興就笑，不高興就掛臉。沒關係，陳阮可以一直是一個孩子，只要她願意，成為什麼樣子都是最好的樣子。

  陳阮雖然嘴上說著被李夏叫「師傅」感覺很彆扭，但是卻真的端起了師傅的架子，不僅要求李夏每天背書打卡，還管著他不許抄作業，雖然肉體上很疲憊，但是李夏精神上很愉悅。每一次月考，李夏都像是蝸牛，一點一點的向上攀爬，而那一摞摞的卷子都是他爬過的痕跡，辣眼睛又讓人噁心。得益於這幾個月一直在學習上和李夏互幫互助，陳阮的基礎打得很牢，一些經典的基礎題也過了好幾遍，倒是讓她衝進了前十。初二學習的知識在中考中占據極大的地位，不僅內容更多，而且相比較初一而言難度更大。初一的時候，陳阮還有機會開小差，現在只是走神個幾分鐘就要課後用幾個小時來彌補，如果幾節課沒聽到知識點的話，後面的課大部分就聽不懂了。陳阮最害怕的就是數學課，因為數學老師就是班主任的原因，陳阮常常是重點關注對象，每次課堂點人回答問題必有陳阮。陳阮的數學一直是弱項，即便知道了公式也不會運用，更別說輔助線什麼的。陳阮的經典名言是：先畫了再說，萬一是對的呢。一個圓是怎麼做到能出那麼多道題，而陳阮只能做第一小題和寫「答」字，畢竟一個答就是一分啊。

  數學課上第一次被點名回答問題時，陳阮沒回答出來，班主任沒發話，陳阮也不敢坐下，就那麼紅著臉等著一溜人都沒回答出來陪她一起站著時都沒好，這時候班裡總會有那麼幾個學習好的被叫起來救場，然後一溜人得到班主任的許可後齊刷刷的坐下。一回生，二回三回總熟了，再不行，就四回五回加個熱回個鍋。陳阮從一開始的惴惴不安到穩如老狗只用了一周，所幸教室里的救護車夠多，救護車一哥沒救回來的場子，還有救護車二哥預備著，總算是每次都能化險為夷，絕處逢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