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了鹿鳴宴後,沈惜月和慕容玄回到太子府。
半夜,茂平與霜葉回府,一邊匯報著端王的情形,一邊燒了那身裝菩薩用的白衣。
「殿下,娘娘,事情已經辦妥了。霜葉扮的菩薩,端王毫不懷疑,立刻就信了......屬下甚至都沒說什麼呢,端王自己心裡就已經起了念頭。」
「這樣啊。」沈惜月微微一笑:「那咱們就靜候佳音吧。」
「是。」
——
翌日。
端王一大早便帶著王妃進宮去見齊貴妃。
齊貴妃本不想見他的,但是端王說是為了她的生辰,齊貴妃立刻便想到了自己遠在荊楚的大兒子,也就叫他進了翊坤宮。
翊坤宮裡一如往常的奢華,卻不復從前那般的熱鬧。
畢竟,佑安帝已經不似從前那般喜歡齊貴妃了,恩寵少了,齊貴妃身上的張揚就少了更多一些,多了幾分消沉。
連從前常常跪著侍奉的方妃,也不見了身影。
如今的齊貴妃,滿心掛念著的,就是自己的老大兒子,曜親王,在她看來,這是她唯一的指望了。
端王走進宮殿的時候,齊貴妃正歪在美人靠上,想著兒子煩心難過地掉眼淚。
看見端王夫婦進來,急忙撐著做起來,目光灼灼地問:「老四,你可是願意去荊楚了?你皇長兄說了,他給母妃準備了生辰禮物,你替母妃去看看你皇長兄啊......」
端王一反常態,極其溫和地應了:是,母妃,兒子願意去,願意替您去看看皇長兄,願意想辦法,把皇長兄帶回京城來。」
齊貴妃看著一下子又變得聽話起來,不忤逆自己的老四,神色也不由得柔和了幾分:
「好,好,母妃就知道,你和你兄長一樣,是個孝順的。兄友弟恭......多好啊,以後,你就好好輔佐你皇長兄,知道嗎?
還有你那個王妃,她是個沒本事的,也留不住孩子......要不,母妃再給你娶個好生養的正妃?」
聽到齊貴妃這樣說,跟著一同進來的齊婉臉色一下子白了,端王也是眼神一冷,忍不住別過臉去。
片刻後又轉頭回來,看著齊貴妃,道:「皇長兄的事要緊,母妃就不必替兒臣操心了。」
「好,好,你懂事了。」齊貴妃更高興了。
「那兒臣現在就去見父皇,跟父皇說,這是母妃的意思,父皇若是同意了,兒臣今日便起程去荊楚。」端王溫聲道。
齊貴妃呆了呆,高興的眼淚都忘了流了:「好!好!你快去!快去!」
端王嗯了一聲,垂著眼皮,唇角勾起一抹冷然的笑意,轉身拉著齊婉就往外走,似乎在這翊坤宮多待一秒,他都裝不下去了。
他不解,天底下怎麼有這樣一個偏心到沒邊的娘啊!
老天爺怎麼不降道雷劈死她!
——
養心殿中。
正如昨日所說,廖為帶著他爹和他祖父一同進宮來議事。
佑安帝與太子慕容玄已經在等著了。
「辦公學?」
佑安帝也是被這個念頭驚住了。
不過他略略一想,當即便同意了,這背後所隱藏的巨大聲望和民心,那是每個皇帝都無法拒絕的。
「既然太子把這樁差使指給了廖榜眼,廖榜眼就多費些心力吧......唔,再從戶部分出來一支掌管教育的分部,與萬狀元一樣,也封正七品監管。」
佑安帝長出一口氣,又看向太子:「太子,看人的眼光不錯。」
皇上一句話,聽得每個人都是高興的。
看似夸的是太子,實則連廖為一家都誇了。
廖為又得了實差,又得了皇上認可,高興不已,趕忙謝恩:「是,謝皇上隆恩。」
而慕容玄也在想著,如此一來,戶部就被分成了三份了......嘿,那跟握在他手裡,有什麼區別?
眾人都對辦公學一事十分有興趣,遂開始商議起一些細節來。
「既然要辦,自然便是要在大順各處都開遍,啟蒙的書塾,進階的學堂,深造的學院......」
「好主意。」
「那夫子的束脩,也可從學生那裡收起後,再由朝廷統一發放......」
「這是自然。」
「學生的書本就不必愁了,太子妃的【萬盛書局】應有盡有......」
「妥當。」
當端王在養心殿外求見時,佑安帝聊得興致正濃,只讓石公公問了問他有何事,一聽他說他只是想去荊楚替齊貴妃看看曜親王,當即便准了。
——
端王得了佑安帝的首肯,當即頭也不回地出了宮。
「王爺......」
馬車上,齊婉整個人惴惴不安,她忍了又忍,終於還是忍不住,開口哀求道:「王爺,是臣妾不好,臣妾會好好調養身子,儘早替您再孕育子嗣的......齊家已經沒落了,求您別休了臣妾,好嗎?不然,臣妾就真的活不成了。」
她進宮之前,整個人還是做著以後當皇后的夢。
但是眼見著端王對齊貴妃下跪之後,便以為,端王放棄了那個位置,又要像過去一樣,開始一門心思的輔佐曜親王了。
端王不爭了,而齊貴妃又說了那樣的話......她可怎麼辦呀!
「你說到哪去了,本王不會休了你的。」
端王看見齊婉哭求的臉,一陣心淒,哪怕對她不算喜歡,也忍不住伸手將她攬進自己的懷裡,憐惜道:「你是本王的髮妻,自然也會是要與本王攜手到老的人。你要看著本王一步一步的,坐上儲君的位置,再坐上皇位。」
哪怕......哪怕不能立你為後,也會給你一個貴妃的位置。
齊婉:「?」
王爺不是方才已經放棄了奪嫡嗎?怎麼現在又說這種話啊?是有什麼事情她沒注意到嗎?還是王爺有什麼新的打算,她不知道啊......
齊婉只覺得腦子轉不動了,但端王的安撫到底讓她放心了不少。
端王送齊婉回了王府,換了另一輛馬車,當即便帶著護衛們出了城,往荊楚的方向去走。
他伸手從腰間的荷包中摸出個小瓷瓶,緊緊攥進手心,淡然一笑,真好啊,一切都要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