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咽喉部位紅腫，有刮傷痕跡。喉嚨平時痛不痛？睡眠怎麼樣？」
隴月眉頭緊鎖，看著患者的喉嚨得出了自己的結論。
「喉嚨不痛，睡眠也很好，能吃能睡的。」
「嗯！很好。」
隴月說完話就沒在有多餘的言語，他將半平舉於胸前的右手在患者的胳膊上做了一次安撫性的啪打，然後衝著石慧點了下頭，就走到自己的辦公桌前坐了下來。像往常一樣，左臂搭在椅子的扶手上支棱著左手橫握著杯子，右手舉著杯蓋，悠然自得地喝茶。辦公桌上的辦公用電腦顯示器，在他視線的操控下快速地搜尋著患者的近幾日生活資料。
（在高度信息化的條件下，個人網絡系統不能查找任何公民的生平資料。必須在公用平台，有報備的情況下，依法詢查。）
作為艦船上的醫療官，隴月有著可以參加劍橋會議的資格，也負有對於船員一定權限的監督的責任，所以他並未過多地詢問患者平時的生活作息，而是直接地調用了監控，全方位地觀察患者近幾日的生活記錄。
石慧看見隴月的舉動後，重新來到手術台前幫患者美白著牙齒。自從她來到破冰者號的崗位之後，與隴月之間的合作已有9個多月之久。彼此間也磨合出了一定的默契。
「結束了。要想牙齒美，還是勤刷牙的好。下次要來，至少4個月後。」
石慧用著塗有漂白劑的棉花棒，輕輕點點地在給患者的牙齒做著最後的點綴。
「謝謝石長官。我這有剛用積分換的荔枝，您要不要嘗嘗？」
患者張著大嘴，一口白皙如同廁所瓷磚的牙齒顯得舌苔更加地泛黃。或許是由於石慧察覺到了患者舌苔和牙齒之間顏色對比的不協調感。言辭中帶著彆扭，嘴角顯露出嫌棄。
「還要不要嘗嘗？捨不得的話，還裝什麼大款？趕緊起來，提著你的水果走。我這還忙著呢。」
「對不起，對不起！哪有的話，都是一條船上的戰友，我這是看牙順道過來買的。隴長官，隴大夫，您要不要嘗嘗？」
患者在聽到石慧方案的語氣後，立馬感覺到馬屁拍到蹄子上了，然後採取曲線救國的策略，問向了同為男性的隴月。
「唉呦呦。這可使不得。你這借花獻佛的，我可受不起。你直接交個石長官就好了，我過一會兒自會去白嫖。」
「是！長官！」
患者聽得隴月如此說道，毫不含糊地跨著軍步來到石慧的辦公桌前，「哐」的一聲將估計裝有5斤重的荔枝透明包裝袋砸到了石慧的辦公桌上，並用著標準的軍姿給石慧與隴月敬了個禮。
「稍息。回到自己的崗位上去吧。明天早上晨訓之前我會把報考通知發給你」
隴月稍有嘆息地扯著嘴角，保溫杯不曾離手的他從座位上站起，給患者鞠了一個躬，目送著患者的離開。
「吱~」。醫療區的門在有電子合成提示音的伴隨下，重新合閉了起來。隴月也藉此來到了石慧的辦公桌前，伸手從袋子中掐下了一顆荔枝。
「你也不知道洗洗再吃的？」
「我就湊個熱鬧，占點喜慶。吃一顆就不用洗了，不乾不淨，吃了沒病。」
石慧聽到「喜慶」兩字，跺著腳下的平底鞋愣慫從夸克級別材質的鋼板上踩出了聲響，一個肘擊捅在了隴月的肋巴骨上。
「哈哈哈。太難伺候了，多好的事居然還打人。」
隴月生生地硬扛了石慧的肘擊，好似沒事人一樣，嘴角泛著笑意，打著哈哈，不動如山，眼睛卻略帶寒芒地盯著石慧。
「笑面虎。」
「說，對不起。」
「憑什麼？」
「第一，我是好意地稱讚。第二，我是你長官。你這肘擊，一次性地突破了兩個原則。」
「荔枝是我的。你沒經過我同意就吃了。第二，射手座的原則？除非是紙面印刷好的，其餘全都是廢話。」
「也是！」
不知為何隴月的笑意在臉上更加地明顯了，好似這次的對話真的讓他開心不少。
「瓜娃子。你這個樣子，別以後媳婦在你耳朵旁吹兩口風就把自己母親給賣嘍！」
「什麼？」
「我說你是個耙耳朵」
「好。耙耳朵就耙耳朵。沒什麼不好的。」
隴月低頭喝茶。喝的悠然自得。好像耙耳朵對他來說是種誇讚，也許這是隴月沒有結婚的緣故，才會如此的唾面自甘。
石慧看著自己得直屬長官如此的逆來順受，不禁莞爾：「哎，看你乖巧得很。我就分出一半荔枝給你吃。」
「真的不用了。我不喜歡吃零嘴。剛才我說的話是真的，就是為了沾點喜慶。至於吃，我是覺得麻煩的很。」
「吃，你都嫌麻煩！你不如直接躺在地板上等死好了。」
「我，呸~呸~呸！石慧同志，注意自己的言語。我們現在是在船上，是在太空中翱翔。放在古代，你剛才的話就是找死。快，學我說『呸~呸~呸！』」
「就你我兩人之間的談話，我學個什麼？你不四處傳話誰知道。迷信！」
「迷信？！剛才的患者你看到了吧？」
「嗯！我看你沒說話，我以為你沒有發現。」
「我當然發現了。這已經是這個月第幾個案例了？你也知道，我們現在的崗位其實完全不需要我倆的存在，可是政策上的原因，我們倆的這個崗位卻依然被保留了下來。自從我們體內被注入了生物機器人後，按道理來說應該說百病不侵了，就算是有人真的得了病，那麼患者也只需要躺到醫療艙里就完全可以了，我們這裡就是相當於一個慰問室，我們的職責方向其實多是注重船員的心理問題，來我們這間辦公室里的人，大多其實也不是真來看病的。可是，自從我們的船來到創世之柱這個地方開始，光我們自己已經發現了多少病例？而且這些怪病居然能躲過患者自身的免疫系統與生物機器人的交叉雙向偵察！這個問題我們倆也早已向上級打了報考。到現在為止，除了更換體內的生物機器人這種極端方法，就剩下開中藥處方這個辦法嘍！」
「你說你要給剛才的患者開處方？」
「嗯。我準備一會就去行政區打報告後，然後從他開始開處方！」
「你有沒有想過，他的喉嚨上的傷痕是不是別的可能造成的？」
「我想過！我連最黑暗的結果都想到了。我調查了患者這幾天的生活起居錄像。完全正常。也不是因為睡覺時嘴巴張得大，有脫落的零件掉到他嗓子眼裡面造成的刮傷。」
「噗~！你的思想很是花哨。」
「少胡說八道。你我都是醫生，疑難雜症中的是非曲直我們應該見多了。我看你還是要多加鍛鍊。」
「說的簡單！疑難雜症到哪去找？現在這一船的人，哪個還不是超人一般的存在？想看疑難雜症，除非中大獎，要不只能去劇院裡面看看電影了」
「哈，這就挺氣人！荔枝也吃了，同事之間的溝通我也做了。現在我就去填申請表格」
石慧看著隴月抱著保溫杯慢慢離去的背影，不由自主地搖頭悵笑。隴月在於自己過往的印象中，不可謂劣跡斑斑，起碼也是個天不怕地不怕的殺神存在。
「荔枝再不拿點？」
「不用！我不愛吃東西。就算我要吃，到時候我去你那拿不就成了？」
「麻不麻煩啊？」
「我不麻煩！你若嫌麻煩，到時候我不吃就好了！」
「……無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