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論現在的隴月表現的多麼隨遇而安,石慧自己卻總能在隴月的身上嗅到危險的氣息。在自己的直覺中隴月的黑色的短髮卻猶如伸長的觸手,好似美杜莎的蛇頭四處探出著信子嗅探著獵物的氣息。
石慧努力的調動著臀部的肌肉提攜著大腿,緊跟著眼前這位表現出火急火燎辦事風格的隴月。她的視線始終停留在隴月的袖扣之上。一個有著鐮刀與鋤頭的袖扣,那是會根據佩戴者大腦活躍度而影射出不同色彩的「警示牌」。可是隴月的袖扣自從他佩戴以來,袖扣周邊的色彩總是飽和的白色,未曾改變!殷紅與霞白,鮮血與鮮雪!
「隴月……」
也許是因為對方走的太快,石慧直接喊出了對方的名字。因為霍然地意識到稱呼的不對,最終喊出的語氣有點虎頭蛇尾,拖出了點「夾子音」。
「?!」
隴月在聽到自己發小的用著獨特的語氣呼喊出了自己名字,不由自主的僵立在了原地。本該被自己魔鬼的步伐而拖動的衣擺,也偃旗息鼓地垂搭在大腿兩側。
「怎麼了?你也病了?!」
隴月轉過身,瞳孔擴張的像銅鈴一般,既驚恐又擔心的用著冷峻的視線觀望著石慧。
「咳咳,那個……我就是突然有點想不通,為什麼你能成了我長官。明顯,你讀取的大學都不是軍事學院。」
石慧在對方的注視下,短暫地陷入了尷尬。
「石慧,請你不要對我說謊話。你本想問的是什麼?實話實說。」
隴月依仗著高高的個頭,挺直著背脊,端正著姿勢,俯視著石慧的面部每一處細微變化。
「沒有想什麼。」
石慧被問了個措手不及。她沒想到隴月如此地單刀直入,搞得自己被動開啟了一問三不知的模式。
「哼哼~以我對你的了解,你現在很不老實,既然這樣那就不要怪我了……你這二十好幾,四捨五入都快三十的人了,怎麼著?在我手下辦事覺得虧待自己了?我給你說,你這已經都到了這個歲數的人了,想換跑道是不是已經有點遲了?」
隴月的內心,被實慧剛才的顫音,搞得很是刺撓。他嚴重的懷疑著石慧是不是隱瞞了自己的病情。無法,只能激將試給。
「?你還是沒變。你嘴怎麼還是這麼損啊。」
石慧被隴月的說辭震驚到了憤怒。她不遺餘力的開始反擊。
「呵!你也沒變。依然長著一張聰明不夠,勤奮來湊的臉。你說這事怎麼鬧的?你怎麼就落到我手裡了呢?」
「我要早知道是你,我都不能來!因為我不想跟你有任何工作關係……」
「那根據目前情況來看,你跟我就剩下手下敗將的關係了。」
隴月仔細的甄別著石慧的聲音。在聽到對方不遺餘力的要跟自己掐架時,自己懸著的一顆心也總算落了下來。
「我是怕在你手底下工作沒兩天就給你超過去了。到時候你現在營造的形象就將被徹底打碎,你將又要在『破冰號』這艘船上繼續留級。待不下去了你就。」
石慧的言辭主打著一個不服的態度。
「你還是這麼怕我嘛?這麼多年你還是怕輸給我是不?」
「我怎麼可能怕你。」
「那我敢坦誠相待與你,你敢從實招來不?」
「我有什麼不敢的?」
「那就說出你心裡想的話!」
「那我可真說了啊!哎~不對!」
石慧小小的詫異著,為剛才的對話漠然想笑。可是為了心中的不服氣,她雙眼直勾勾的盯著隴月的眼睛不放,狹長的白皙脖頸被她如長頸鹿一般遞到了隴月的面前。結果如她所想一般,隴月還是如以往一樣,對於目標之外的女性猛然進攻始終是無法招架。看著隴月如同兒時一般丟盔棄甲的狼狽,石慧的嘴角泛起了得勝的狐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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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離永遠是宇宙拋給人類的難題。
遙遠的距離所浪費的時間,在人類這種精於計算的種族面前,無異於是一種極致的酷刑。就是再為意志堅定的人,也會在時間的流逝中被空曠的空間囚禁成了愚弱的白痴。
歷史是一本經過了實踐考證的百科全書。
所以為了照顧在空曠的宇宙中執勤人員心理健康問題。宇宙飛船在設計圖紙時就已經規劃好了該有的隨行家屬生活區。
在隴月與石慧說話的同時,位於靠近於躍遷器的飛船家屬區道路兩旁的樹上的知了,正賣力地吹鼓著自己的腹腔,發出了一聲聲如同氣短的老年人才能呼喊出的聲嘶力竭。酷熱的溫度逼的這些擬態生物機械如坐粘鍋,聲聲咒罵不止。
隨著時間的流逝,時代的發展,科學的研發,在人類逃離銀河系的過程中,受生產力的影響,人類因自身身體的限制而創造著各種奇形怪狀的事物,當然也包括創造與改變自身。
最後人類的身體外在特徵變成了一種信仰。
人類始終信仰於人類自己的身體。
自從地球歷0201年開始,為了適應外太空與各個外星球的極端惡劣環境,許多國家的成人禮變成了向身體內注射可以輔助身體機能的生物機械。這樣在科學驗證的前提下,既保證了基因自身的疊代與演變,也保證了人類個體的穩定性。而帶來的個體各種伴隨改變,其中之一就是人類的體溫向上抬高了2到3個攝氏度——太多的父母再也不能隨意的直接擁抱襁褓中的嬰兒,因為自身的體溫相對較高,嬰兒又普遍接受不了。
而至於說許多國家,是因為就算地球歷0413年的現在,在人口大爆炸的社會整體局勢下,目前地球上還是存在基於打獵模式的原始部落!(此種現象不排除是不是一種無意識的集體性群體擺爛!但因其帶來的旅遊經濟,與其體現的持久可持續性發展能力而被政府默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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隴月放緩了腳步,這一次他與石慧緩慢的並肩而行,就像是享受著人造陽光的沐浴。他沒有放棄第一時間地去匯報任務,而是選擇了兼顧面向石慧,面向這個自己的夥伴。
「說說吧。你是知道我的。」
「知道你什麼?」
「知道,你再不說我就要發飆了」
「哎。苦命啊。要怎麼說呢?」
「按思想前後時間順序。」
「開始,也許,我有點想不通,想不通你為什麼走那麼快。然後就想到了以前,想到了米梓傑,然後想到了職位。」
「你想不通沒和我搶過米梓傑?」
「有點。」
「你想不通我的職位比你高?」
「是的。」
「好吧。米梓傑是我的感情,這個我不好跟你詳談,你只需知道,我倆曾看過火星上的草原,我倆曾喝過木星上的西北風,我倆曾摸過水星上褶皺地脈,我倆曾聽過金星上的水流涓涓,我倆曾聞過木星上的花朵。」
「聽起來,你倒是超會撩妹。」
「……撩妹?我只是希望將我最喜歡的東西分享給自己所愛的人。別拿這個詞噁心我。」
「好的。」
「至於職位比你高這個問題。我挺喜歡你的措辭,只是說想不通,而不是說憑什麼。」
「?有區別嘛?」
「區別大了。說想不通:是面向事實存在這個現象。而說憑什麼:就是要創造主觀矛盾,創造價值,賦予價值符號了。」
「聽不懂!」
「石慧,我問你,你想要什麼?」
「要什麼?」
「對,就是這個問題,供需關係與價值被賦值。我小時候學『野蠻學派』的計算機編程,讀到過一句關於當時計算機就業的話:要想升職加薪,就要學會跳槽。」
「什麼叫『野蠻學派』?」
「這種叫法來源於哲學概念對於古老的哲學流派統稱。因為太為的古老,而古老的東西必將是因為適應於當時環境,可是適應於現在卻不一定符合當前社會認知理念。所以用『野蠻』這個動物性十足的詞語點綴描述。」
「可是『要想升職加薪,就要學會跳槽』,這句話與你是我長官有什麼關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