護士帶著司妙去了宋傾城的病房,進電梯之前,周北暄的電話打了進來,但是信號不好,司妙說了幾句,對方那邊是斷斷續續的。
她掛斷了電話,出了電梯打算再打回去,點了撥出之後,沒走幾步,護士就說到了。
司妙有些慌神,隨意隨即將手機塞進自己的大衣口袋裡。
儘管做好了心理準備,但司妙進去看到宋傾城的現狀時,還是倒吸了一口涼氣。
她躺在床上,蓋著薄薄的被單,四肢的下半截,全部空蕩蕩的,臉色蒼白,就像是沒有靈魂的木偶。
司妙對宋傾城的印象並不好,囂張跋扈,甚至有些不近人情。
但兩人之間也沒什麼本質的矛盾,所以看到這一幕,她還是有些惋惜。
宋傾城的年輕跟周北暄差不多,還很年輕。
又是個高傲的人,現在這樣的結局,對她來說,可能還不如死了。
聽到動靜,宋傾城緩緩轉過頭看向門口,在看到司妙的時候,眼神中一閃而過的恨意。
「護士說你要見我?」司妙進去,關上了房門,但也沒有完全靠近。
「你怕我啊?」宋傾城聲音有些低啞,氣息不是很足,但嘴角勾起的冷笑,加上她現在的狀況,還是讓人心底生寒。
「你找我有什麼事?」司妙儘量保持平靜。
「你看到我這個樣子,是不是很開心?」宋傾城的表情有些猙獰,但因為她身體虛弱,卻又透著一股可憐勁。
司妙皺了眉,「我跟你無冤無仇,我為什麼要開心。」
正常人都不會因為看到對方的苦難,而感到興奮。
宋傾城哼了一聲,「你跟周北暄走到哪一步了?」
她的話鋒一轉,讓司妙有些愣,沒多想說:「我倆打算結婚,他已經求婚了。」
這句話刺激到了宋傾城,她很努力地想坐起來,但她剩下的半截胳膊腿根本動不了。
她動了動又摔回床上,穿著粗氣,「你以為你贏了嗎?我告訴你,我一輩子都會纏著周北暄。他這個人,最有責任心,他會照顧我一輩子。」
看到司妙茫然的眼神,宋傾城得意地笑了,「你不知道嗎?當年周北暄自殺,還是我給周家通風報信,救了他。他一輩子都欠我的。」
司妙愣住,怪不得無論宋傾城做什麼過分的事,尤其是在項目里,明顯在給司妙使絆子,周北暄雖然護著她,但也總是高高拿起,輕輕放下。
原來兩人還有這層關係。
但司妙並不關心他倆之間的關係,因為她相信周北暄,她更想知道另一件事。
「他為什麼要自殺?」司妙問。
宋傾城像是發現了什麼新大陸,「你不知道?」她大聲笑了幾聲,眼角都笑出眼淚才停下。
「他媽媽有情緒病,後來自殺的。」宋傾城獰笑,「他也有情緒病,也差點死了。你以為他為什麼這麼多年都不找女朋友,他是怕自己控制不住,怕自己的病會遺傳給下一代。」
宋傾城用盡全部力氣,才將頭微微揚起一些,「他不娶我,不過是怕連累我而已。娶你?哈哈哈,也不過是,怎麼連累你都沒關係罷了,你以為他愛你?垃圾。」
說完話,宋傾城已經沒了力氣,躺回枕頭上,額頭都沁出了汗。
「司妙,你的手是不是陰天下雨還在痛啊?」
宋傾城若有所指的話,讓司妙提起了警惕,「你什麼意思?」
「你應該謝謝我,要不是我讓你的手受傷,差點畫不了畫,周北暄也不會愧疚,我就該讓你像那個趙蓉妍一樣成為廢人。這樣周北暄就算賠償你,也不會娶你。」
司妙震驚,「我的手是你害的,趙蓉妍的腿,也是你……」
宋傾城高傲地瞥著她,「是又怎樣?你有證據嗎?我現在這麼慘,你就算去告訴周北暄,他會信嗎?我還會反咬你一口,你們之間,永遠都橫著一個我。」
司妙很生氣,但她沒有第一時間去質問她,還想再套她的話,「那你為什麼要害喬微和江庭西?」
宋傾城好像已經沒了什麼負擔,「喬微讓宋景安人不人鬼不鬼的,連我的話都不聽了。還有江庭西,要不是他撮合你和周北暄,能有你什麼事?」
司妙不可思議地搖頭,「就為了這麼一點事,你就不管別人的死活是嗎?宋傾城,你就沒想過,你今天這樣,都是你的報應。」
這句話徹底激怒了宋傾城,她冷笑威脅,「司妙,我一會兒就給周北暄打電話,你猜我會怎麼跟他說?」
當然是不會說好話,肯定會挑撥司妙和周北暄的關係。
司妙沒說話,宋傾城得意地笑看她,房間裡落針可聞,暗流涌動。
突然,司妙仿佛聽到周北暄在叫自己,還以為是幻覺,但反覆聽到幾次之後,她反應過來,是自己口袋裡的手機發出的聲音。
她拿出手機,才發現,手機剛才沒有關掉,而她跟周北暄一直在通話中。
把手機放在耳邊,司妙喂了一聲。
那頭周北暄聲音低沉,「妙妙,你放一下免提。」
司妙沒多問,按照他說的做。
宋傾城不知道她在跟誰通話,看著她的操作,隨即聽到周北暄的聲音從手機里傳出來,瞬間愣住。
「宋傾城,我感謝你當初幫過我,這些年,我也縱容你。」
「但是你動司妙,動庭西,就是動我的底線。」
「你不是很了解我嗎?你應該知道,我的底線在哪兒。」
「宋家說了,不會管你。讓你自生自滅。」
「而我,周北暄,從此往後也不管你,我欠你的,還清了。」
「你應該慶幸,當初還救過我,不然我現在會讓你痛苦一萬倍。」
周北暄的話,在空蕩蕩的房間裡擲地有聲,好像一塊塊巨石,砸在宋傾城的心裡,她整個人呆住,半張著嘴不知道說什麼。
「妙妙,出來吧,我馬上到了。」周北暄話鋒一轉,瞬間溫柔。
司妙看了一眼宋傾城,轉身出了病房。
她剛走出去,便看到迎面趕來的周北暄。
他額頭的碎發上,還掛著水。
「下雨了嗎?」司妙抬手幫他抹去水珠,「快把外套脫了,別濕透了。」
周北暄一臉的糾結和擔心,仔細打量司妙,小心翼翼,「你會生我氣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