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三李愛民打開門，看到門口站的牛菊香，「嬸子，有啥事？」「啥事，好事。」
牛菊香邊說邊衝進院子裡，要去廚房看。張秀芝攔著她，「嬸子，你有啥事，趕緊說，去廚房幹啥？」
「去幹啥，我去找找魚，你家吃魚了，我都聞見了，」牛菊香大聲吆喝。
「牛菊香，你哪個狗鼻子聞到的，哪有魚，你沒事找事是吧？」牛翠花走出來譏諷。
「我就是聞到了，你敢讓我去看嗎？」牛菊香反駁。
「憑啥讓你看，俺家灶間憑啥讓你進？」牛翠花不甘示弱。
這邊兩人吵吵，聲音比較大，天冷外面也沒啥人，一個村子都聽見了，這年月吃過飯往床上一躺沒啥樂子，再加上現在吃不飽，大家就一天到晚躺炕上，一聽有人在吵架，大家可不就都跑出來看熱鬧。
李老漢的大哥李鐵柱也被叫來了。李鐵柱一進屋就看到滿院子都是人，連牆頭上都趴著一群人，一個個看熱鬧不嫌事大。
牛翠花和牛菊香倆人還在吵架，有幾個人在旁邊勸都勸不住。
「這是幹啥嘞，吃完飯不早點睡覺，吃飽了撐的慌是吧？」李鐵柱一進屋就急聲道。
「是啊，菊香嬸子，你咋又找事？」人群里有人問。
「大隊長，不是俺找事，是牛翠花，她偷河裡的魚吃，俺聞到味了。」牛菊香義正嚴辭的回答。
「那魚是咱們集體的，她應該分出來，讓俺們大家都吃，現在大家都快餓死了，就他們家天天吃香的喝辣的。」
牛菊香因為說話聲太大，噴的李鐵柱滿臉唾沫星子。
李鐵柱無奈的抹把臉，「現在這年月哪有魚？再說之前開會不是說了，那條河裡的魚雖說歸大家所有，但誰家有本事逮著一兩條自己拿回家也行，你說她家吃魚，難道說你看見她家去逮魚了？」
「那倒沒有，」牛菊香嗡聲回。
「那不會結了，你又沒看到，嚷嚷啥？再找事，扣你家公分。」李鐵柱厲聲喝道。
牛菊香一聽要扣工分，嚇得老臉一白，不敢言語。
「一天天的淨盯著別家，幹活咋沒恁積極，」李鐵柱看牛菊香這樣不再說啥。
「都散了吧，別再圍著了，趕緊回家該幹啥幹啥，一天到晚的，都是吃飽了閒的，有那閒心多操心操心地里的活計。」
之後李鐵柱瞪了李愛國一眼就往外走。
「大伯，慢走」，李愛國連忙出來送他。
一群人聽了大隊長的話都連忙結隊往家趕，對牛菊香大家心裡多少有些怨恨，那麼冷的天，不躺炕上睡覺，天天沒事找事，浪費精力。
牛菊香看大家都走了，臉上有些不干，終究沒說啥，心不甘情不願的走了。
等眾人一走，牛翠花急忙端出飯，讓老大媳婦去熱熱，一家人關著房門吃完飯就洗漱睡了。
等躺到床上，李愛國就對張蕙蘭講，「媳婦，這樣下去不是辦法，咱家一吃點好吃的，菊香嬸子就來找事，雖說大伯偏袒我們，但畢竟他是大隊長，一次兩次行，時間長了，村里該有意見了，得想想辦法，看看能不能弄點葷腥堵著大家的嘴。」
張蕙蘭也贊成自家男人的提議，「要不，你明天和大伯說說去河那邊看看，你和大哥不是剛在那邊撈了魚，估計還有。」
「行，明天我找大伯說說，正好這段時間我不跑車，也快過年了，在家陪陪你和閨女，明天還得早起，睡覺吧。」李愛國說著伸手給媳婦掖了掖被子。
黑暗中的李明曦聽到爸媽的討論，也十分贊同，畢竟這個年代，雖說大多數人都質樸善良，總有那麼一些老鼠屎，見不得別人過好，從大局出發，還是帶著全村一起吃肉好。
至於爹媽說的那條河，希望能有魚吧，畢竟老媽天天餵自己也需要營養，大家都吃上肉了，老媽也能吃的好些，就是不知道啥時候自己也能吃上魚肉。
第二天吃過飯，李愛國就去了大伯家。
「大伯，你看現在大家都吃不飽飯，再加上快過年了，我想著咱是不是去河邊看看有沒有魚，讓大家吃上一頓好的。」
李鐵柱看著站在自己面前的侄子也是一臉贊同。
「我也有這個想法，大家一年到頭就指著過年吃點好的，偏偏今年收成不好，村里養的豬都上交了，沒個葷腥，現下只能靠撈魚改善生活了，也幸虧咱村這有條河，你去挨家挨戶通知大家拿著盆撈魚。」
李愛國得了李鐵柱的吩咐，就拿著個銅鑼邊敲邊喊「各家都拿著盆去河邊撈魚了」。
李大樹一聽要撈魚，連忙出來問，「愛國，是真的嗎？咱真去撈魚？」
「肯定呀，俺大伯都說了去，趕緊拿著東西去河邊吧，」李愛國看著期待的眾人道。
大家一聽這消息都著急忙慌的回家拿傢伙什。等李鐵柱趕到河邊，就看到已經河邊站滿了人。
畢竟大家都多久沒吃肉了，一說要撈魚可不就積極了，看到大隊長來了，都立馬讓路給大隊長，等到李鐵柱站在人群前就看到大家都一臉渴望的看著自己。
「這馬上過年了，甭管河裡有沒有魚，咱都得砸開看看，現在開始。」
「好！」一群村民異常激動，雖說現在天冷河裡不一定有魚，萬一有了那，那不就逮著機會了。
李愛國率先領著自家人去河面砸了個大洞，沒一會就看到一群魚爭先往這邊洞口游。
一看這景象，村民驚呼「有魚了，有魚了。」
李鐵柱一聽就立馬吩咐村里幾個會水的漢子過來撈魚，讓其他人離得遠些，畢竟人多萬一掉河裡了，救都救不及。
讓剩下的人去拿盆和筐，只留下幾個漢子在冰面上撈魚，另外吩咐幾個人運送魚到河岸。
村民們都在討論，「咋能有魚了呢，秋天這河裡都沒見幾條魚，真稀奇！」
一村民接話，「甭管了，反正撈著了魚，咱就吃，管它哪來的呢。」
撈魚的幾個漢子也不嫌水冷，下手撈了一盆又一盆，終於等盆筐都裝滿後，魚也撈完了。然後大家都喜氣洋洋的回到岸邊等大隊長吩咐。
大隊長先讓自己兒子李建業領著一群人帶著魚去大隊部，之後又安排眾人。
「咱們現在去大隊部排隊分魚，」說完這話就和會計李栓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