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分魚

  大隊部里會計李栓柱安排其他幾人幫忙一起統計數量，之後便得出了，一共有五百條大魚，三百條小魚，而他們東風大隊一共有三百多個大人，一百多個孩子。

  李鐵柱看著一臉喜氣排隊的村民喊道「剛才咱們一共撈了五百條大魚，三百條小魚，村里每個大人一人分一條大魚，小孩一人分一條小魚，剩下的魚，等會咱們村一起吃大鍋飯，正好快過年了，一起熱鬧熱鬧，但是有一點就是，今天咱吃魚的事，都憋住了，各家老少爺們管好自己娘們，要是露出風聲，有親戚來借，可別來找我。」

  「好，俺們肯定不說，」眾人高聲歡呼。

  大傢伙一邊排隊一邊討論，「你說，咱都多久沒吃過肉了，前幾天俺家孩子正鬧著要吃肉呢，現在正好有魚吃了，多巧！」

  「對呀，今天幸虧大隊長讓咱去撈魚，不然咱都不知道河裡有魚了！」另一人回道。

  「是呀，現在外面都饑荒成啥了，幸虧咱村有山有水，聽俺娘家弟媳說她娘家那邊都有吃樹皮的，咱現在還能吃上魚，可真好！」一個高高瘦瘦的婦女插話。

  不多時大家都領了魚，只見一個個婦女都提著籃子往大隊部趕，男人們則搬著幾個大鍋跑向大隊部後面的一間大房子，這間大房子還是之前辦大隊食堂時建的，只不過後來解散了，現在又因為一起吃大鍋飯，就派上了用途。

  婦女們紛紛拿出來自己準備的菜，雖然都是白菜蘿蔔菜乾，不是啥好東西，但是因為有魚，大家都特別高興。

  大隊長安排著一群婦女做飯，一群男人在旁邊幫忙，不多時做好了，之後一家出一人端著搪瓷盆去排隊打飯，因為老李家是大隊長親戚，所以張秀芝被安排去打飯。

  只見她給自家打了滿滿一盆菜，這可扎了牛菊香的眼，她立馬走上前去，「愛軍家的你咋打的飯？為啥比俺家的多？」

  牛菊香這句話可冤枉張秀芝了，雖說她也想給自家人打多點，但畢竟這麼多人看著，也不好操作，這純粹是牛菊香找事。

  她便接道，「嬸子，你這可冤枉我了，你仔細想想你家多少人，俺家多少人，我可沒故意不給你打多。」

  「是啊，嬸子，你家還沒愛軍家一半人多，人家想給你打多也沒法呀！大家說是吧？」大樹媳婦接話。

  「是啊，嬸子，你打完飯就趕緊回家吧，別耽誤俺們後邊的人打飯，」和平媳婦笑道。

  牛菊香一聽這話，眼皮子一耷拉，感覺自己鬧了個沒臉，端著自家的盆子訕訕地走了。

  見牛菊香走了，大家鬨笑一堂，接著排隊，不多時整個生產大隊家家戶戶都打完了飯，剩下點湯，幾個打飯的一人一碗就著餅子喝了，之後收拾收拾就各自回家了。

  今天晚上這頓大鍋飯，東風生產大隊家家戶戶吃的都特高興，都多久沒吃過肉了，這可是這些天吃的最飽的一頓，再加上自家分的魚，節省著吃能撐到春天了，到時候就算家裡沒糧食了也不怕，誰讓他們東風大隊挨著山呢。

  自打從河裡撈了魚，東風大隊的村民們一改往日的頹廢之色，每個人臉上都洋溢著幸福。

  雖說東風大隊從河裡撈了魚這件事還是傳出去了，甚至是公社都來人了，但進肚裡的東西，總不能吐出來，即使公社領導要這些魚，讓交公，也沒人搭理。

  只不過通過這次撈魚事件，讓公社領導看到了希望，所以組織了公社地下的幾個大隊進山捕獵。

  沒辦法，底下幾個大隊一直去公社說東風大隊吃肉了，他們沒有，最後公社書記拍板決定派一批民兵隨著村民進山。雖說他們的理想很豐滿，但是現實很殘酷。

  一批民兵加村民進山了三天，只打到了二十多隻兔子和十幾隻山雞，最後公社出面分分，一個大隊也沒分多少。

  但這種情況和老李家沒多大關係，畢竟他們家除了大隊裡分的魚，還有十幾條自己撈的魚，除去給做月子的小兒媳婦吃，剩下的足夠過個肥年了。

  在北方一個順口溜，二十三，糖瓜粘，二十四掃房子，二十五炸豆腐，二十六燉羊肉，二十七殺公雞，二十八把面發，二十九蒸饅頭，三十晚上熬一宿，大年初一扭一扭。

  三十這天早上一大早，牛翠花一起床就喊，「老大家的，老三家的，趕緊起來做飯了，一天天咋恁懶，老娘不叫就不起是吧？」

  「娘，起來了，」張秀芝忙接，牛翠花只見大兒媳婦走出東次間，臉上帶了絲嫵媚之色，一看就知道，昨天晚上老大兩口子幹了啥。

  而那邊三兒媳婦劉招娣昂首挺胸的走出屋子，一看到院子裡的牛翠花又急忙低下頭。

  對這個劉招娣，牛翠花是打心眼裡不喜歡，忌諱著過年嘞，終究沒說啥。

  「老大家的去炒菜，老二家的去燒火，今天過年嘞，多做點，讓大家都吃飽，」牛翠花邊說邊把剛剛從柜子里拿出來的饅頭和菜遞給張秀芝。

  「哎，娘」，張秀芝笑著答應。隨後就急忙走進廚房，劉招娣也懨懨的跟在後面。

  交代完這些，牛翠花就走進了小兒子的房間，李愛國早起來去跑步了，屋裡現在只剩小兒媳婦和小明曦。

  「娘，有啥事嗎？」張蕙蘭一見婆婆進屋就急忙要起身。

  「沒事兒，我就是過來看看小曦，你不用起，還沒做完月子呢，起啥起，」牛翠花邊說邊急忙攔著張蕙蘭。

  「娘，可今天不是過年嗎？大嫂三嫂都起來幹活了，我還躺著不像話了，再說我這都躺了二十多天了。」張蕙蘭接道。

  「不行，娘給你說，這女人做月子是個大事，尤其是現在天冷，萬一凍著了，等你年紀大有你受的，別起了，好好做月子，過幾天天暖和再講。」

  牛翠花看著乖乖躺著睡覺的小明曦，滿臉的慈愛都快溢出來了。

  張蕙蘭躺著看到婆婆臉上的表情，嚇了一跳。

  雖說婆婆本身就偏心自家男人，但之前看著閨女那表情還算正常，咋今天這表情像是看金元寶似的，眼裡還發著耀眼的亮光。

  不過她也沒說啥，婆婆待閨女好這事，她樂見其成，畢竟是自家的寶貝疙瘩肯定和別家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