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澄話落,整個屋子一片寂靜。
褚念眨巴眨巴眼,一時間不知如何回應。
褚奶奶彎起眉眼,「既然這樣,那真是太好了!沒關係,你們兩個慢慢處,我們大人絕不干涉。」
礙於昨晚已經讓宋澄丟過一回面子了,所以此刻褚念不好再說什麼。
幾個人又聊了一小會兒,宋澄起身準備離開。
褚奶奶對著褚念眨眼,「去送送小宋。」
褚念「嗯」了一聲。
出了褚家大門,褚念見四下無人,於是尷尬開口:
「我還以為……發生了那樣的事,咱們商量好的不作數呢。」
「你都說是商量好了,我又怎麼能食言。」
「其實……」褚念撓了撓頭,「我知道你們兩個很熟,如果你覺得尷尬,咱們的計劃……也可以取消。」
宋澄頓住腳步,轉過頭看她,「方便的話,我能問問,你們兩個的關係為什麼這麼僵硬麼?
以我對硯哥的了解,一旦他認定一個人,一定是千倍萬倍對她好。
而你……顯然也不是什麼鐵石心腸。」
對上宋澄的視線,褚念心虛。
確實,蔣硯對她是真的好,是她處理事情太過急躁了。
可是……她真的想不出其他辦法。
「其實……你昨天同意和我演戲,是因為硯哥吧,你想用這種方式讓他死心。」
話已至此,褚念索性不裝了,「是,如果你介意……」
「我不介意,我原本就是為了完成爺爺的心愿。」
說罷,宋澄彎起嘴角,眼神乾淨純粹。
褚念想了想,默默點頭。
而宋澄突然挑起了嘴角,眼裡閃過一抹興奮,「不如咱倆打個賭?」
「打什麼賭?」
「我賭,即便咱倆『在一起』,硯哥也不會死心,甚至會想辦法從我身邊搶走你!」
褚念無奈笑笑,「幼稚。」
「敢不敢賭?」
褚念生平最不怕人挑釁,此刻宋澄一副志在必得的樣子,倒是挑起她幾分鬥志。
「行,賭什麼?」
宋澄清了清嗓子,「我要贏了,你就給硯哥一個機會。你要贏了,你說!」
褚念擺手,「算了,這賭注沒意思」
宋澄撇嘴,「我看你就是怕輸。」
褚念被他說得心虛。
她原本以為宋澄是個沉穩的人,沒想到……
「怪不得你能和他成為朋友,都是一副不要臉的樣子。」
宋澄驀地笑了。
幾天下來,褚念和宋澄認認真真演起了戲,每天晚上宋澄都會在樓下等她下班,而後兩人去吃飯逛街看電影。
由於宋澄之前沒怎麼來過江城,褚念給他當起了導遊。
也會幫宋澄和其他公司牽線。
漸漸的,圈子裡很多人都知道了他們兩個是一對,在知道祖輩的交情後,更是誇他倆『金童玉女』,天造地設的一對。
酒吧。
葉寒西看著一杯杯往下灌酒的蔣硯,又好笑又心疼。
他推著他的肩,「喜歡就去追,以你這不要臉的程度,有男朋友又如何?反正你在先。」
蔣硯紅著眼眶,「你不懂。」
葉寒西驀地一笑,而後掏出一支煙銜在唇上,「我什麼不懂?追老婆我可比你在行。」
蔣硯沉了口氣,「我不是放不下臉面,是怕她生氣。」
葉寒西按下打火機,撩起眼皮看他,「生氣?她不喜歡你,能生你的氣?」
被葉寒西這樣一說,蔣硯似乎清醒了不少。
他坐直身子,「把你手機拿來。」
「幹嘛?」
葉寒西將信將疑地掏出手機。
褚念剛把車停好就接到了葉寒西的電話。
電話里他火急火燎的,說蔣硯在酒吧喝多了怎麼也不肯走,而黎溫蕎還在等他回去。
知道黎溫蕎正懷著孕,褚念也不好耽擱。
等她反應過來的時候,人已經在酒吧門口了。
她再次給葉寒西打電話,聽筒里已是一串忙音。
她沉了口氣,給葉寒西發送消息:
【我是不會去接他的,你要實在放心不下,就讓他助手過去。】
然而等了十幾分鐘,手機沒有任何動靜。
褚念幾次想離開,可在發動車子的那一瞬又停了下來。
猶豫再三,她罵罵咧咧地下了車!
調酒師一見她便熱情打起了招呼,「褚小姐,好久沒見您了。」
褚念「嗯」了一聲,拉開高腳椅坐下。
「您喝什麼?」
褚念瞟了眼吧檯另一頭沉睡中的人,「來杯白開水就好。」
調酒師滿臉詫異,但還是按照她說的去做。
沒一會兒,他把白開水遞到褚念面前。
褚念一邊喝水一邊用下巴指著蔣硯,「他來多久了?」
調酒師抬眼望去,「那位先生是您的朋友吧,我記得之前你們一起來過。最近這段日子不怎麼見您,倒是每晚都能見到他。」
調酒師話落,褚念拿著水杯的手一頓。
她太清楚在這個位置上喝酒是什麼心情了。
曾經有兩次,她都是這樣喝醉,而後被蔣硯帶回家。
如果加上第一次……
鼻腔驀地發酸。
褚念放下杯子,朝著蔣硯走去。
隨著距離的拉近,她清晰看到他的肩膀比之前消瘦了。
他細碎的髮絲在燈光的照射下暖融融的,很想讓人摸摸。
褚念這樣想著,便也這樣做了。
「蔣硯。」
他沒有反應。
褚念手指穿進他髮絲,熟悉的溫度傳來,心底一團柔軟逐漸散開,卻是帶著酸澀。
「蔣硯,醒醒。」
然而他還是沒有回應。
褚念深吸口氣,就著燈光,看向他俊秀的側臉。
昏黃的光線照得他影影綽綽,原來……他真的是四年前的那個人。
她怎麼就沒早點發現呢?
想起他說的那句『我已經等了你這麼多年,再等幾年也無妨』,褚念的視線漸漸模糊。
傻瓜,你明明什麼都沒做錯,為什麼要這樣折磨自己?
溫熱的眼淚掉在手背上,褚念趕忙轉過臉擦掉。
與此同時,趴在吧檯上的人有了一絲動靜。
「醒了?」
褚念話音剛落,一雙手臂很用力很用力地環上了她的腰。
裹著淡淡酒精味的炙熱呼吸噴灑在胸口,褚念心底一陣酸麻,好似有一根弦扯得她生疼。
不知是不是產生了錯覺,她竟然覺得他臉埋的地方涼涼的,像是有什麼沾濕了她的襯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