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硯？」
褚念小聲詢問，然而抱著她的手臂沒有絲毫鬆動。
「先回家，好不好？」
懷裡的人「嗯」了一聲，嗓音沙啞憔悴，「你送我。」
「好，送你。」
「親自送。」
蔣硯說著抬起頭來，微醺的眼尾帶著一抹濕潤。
褚念心尖一顫。
果然什麼都瞞不過他。
她原本打算叫網約車的。
此刻看著他迷濛的醉態，褚念再次心軟。
可她咬咬牙，「我有男朋友了。」
「我知道。」
蔣硯就那樣直直望著她，通紅的眼眸好似受傷的小動物。
「就只是送我回家。」
褚念沉了口氣。
想起之前，她喝得不省人事時，都是被蔣硯帶回了家。
是他在寒冷的夜晚給了她溫暖，讓她深深感受到被愛情滋潤的甜蜜。
所以此刻，她實在不忍心把他獨自留在這裡。
「好，親自送。」
褚念說罷，蔣硯緩緩鬆開了手，他的目光一直鎖在她身上，仿佛害怕這只是一場幻覺。
褚念撈過他的大衣，極具耐心地幫他套上，又俯下身幫他繫著紐扣。
他灼熱的呼吸就噴灑在她耳側，帶著淡淡的酒精味。
褚念雖是沒抬頭，但她能感覺到他炙熱的目光一直盯在她側臉，他的唇仿佛下一秒就要貼上來。
褚念抓起他的胳膊，搭在自己肩上，又雙手環住他的腰。
「你稍用點力。」
蔣硯「嗯」了一聲，半個人的重量都壓在了她的身上。
熟悉的氣息撲面而來，褚念一個踉蹌沒站穩，幸好保安眼疾手快，從另一側幫忙扶住了他。
褚念道了謝，兩人又費了好大的勁才把蔣硯塞進車裡。
一路上，誰都沒再開口。
昏暗的車廂內始終漂浮著一層說不清道不明的氣息。
車子終於駛到蔣硯家門口。
褚念下車，盯著那熟悉的門鎖，她試著按下了一串數字。
『啪嗒』一聲，門鎖果然開了。
褚念僵在原地。
一陣涼風吹過，吹得她眼眶酸脹。
她恍惚想起那個夜晚，蔣硯耐心細緻地把圍巾繞在她脖子上，而後嗓音沙啞地對她說：「門鎖密碼是你生日，想好了，隨時回來。」
她抬起手背，胡亂擦抹著眼角與臉頰，絲毫沒有注意到身後的目光。
待她轉回身去，只見寂靜車廂內，蔣硯正靠著椅背閉目養神。
褚念幾步走到他身側，拇指順著他的顴骨輕輕摸了下，「清醒點兒了麼？能不能自己走？」
蔣硯閉著眼睛微微搖頭。
褚念嘆了口氣，再次彎腰將他一側手臂架在她的肩上。
這次壓在她身上的重量輕了些。
她扶著蔣硯，踉踉蹌蹌地進了門，又去了二樓臥室。
一個重心不穩，兩人一同跌在了床|上！
只這一秒，蔣硯緊緊地將她摟進懷裡，
呼吸一窒，褚念的心突突跳了幾下。
「蔣硯。」
「就一小會兒。」
沉磁嗓音刮過耳膜，褚念蜷了下手指，沒再掙扎。
她悄悄抬起頭看他，沒曾想恰好與他灼熱的目光相撞！
他垂著眸子盯著她的唇，一點點低下頭來。
鼻息交|纏的瞬間，褚念慌忙別過臉去。
剎那間，耳畔只剩他略顯粗重的呼吸聲。
「不早了，我要回去了。」
褚念慌忙起身，無意中撞掉了放在床頭柜上的平板電腦。
她彎腰撿起，由於之前錄過她的臉，平板電腦自動解鎖了。
在那界面完完全全打開在她面前時，褚念怔住了——
【你出差的第一天。
知道你是為了冷靜才選擇出差，可看到消息的那一刻，我還是慌了。我很怕，你冷靜的結果是你對我只是一時上頭。】
【你出差的第二天。
好想給你打電話，聽聽你的聲音，可又怕擾亂你心緒。聽說那邊很冷，記得多穿些衣服。還有，手指不要沾水。】
【你出差的第三天。今天有意外收穫，我在枕邊發現了你的頭髮。】
【你出差的第四天。什麼時候送我另一枚珍珠耳釘？】
【你出差的第五天。褚念，我好想你。】
……
帶著紅點的未成功發送消息一共有七條，細細看來，正是她當初選擇出差的那七天。
想來是他關閉了網絡發送的。
所以，她以為他不甚在意的七天，竟然都是在無邊的思念與掙扎中度過。
一瞬間，仿佛有什麼東西順著脊背竄入了腦海，褚念顫著手指，緩緩向下划動界面……
當那無窮無盡的聊天記錄映入眼帘時，她再也忍不住小聲啜泣起來！
果然——
他們分開後的每一天，蔣硯都給她發送了消息。
有時只有一兩條，有時密密麻麻好幾頁！
而所有的消息旁邊都帶著一個未發送成功的紅點！
她知道，他在寫下這些時，根本沒指望她能看見。
原來這麼長時間裡，他都在默默承受著揪心的思念……
視線越來越模糊，就在她哭到不能自已時，一雙手臂從身後緩緩伸過，將她拉進一個炙熱的懷裡。
「對不起，惹你傷心了。」
溫熱的呼吸伏在耳畔，他嗓音沙啞。
褚念垂著頭，一時間不知如何回應。
他伸出手，從她手中一點點從抽出平板電腦，又抬起手掌溫柔擦拭她臉頰。
「我不該讓你送我回來的。」
褚念吸了吸鼻子，她再也忍不住，回過身緊緊抱住了蔣硯！
「該說對不起的人是我。是我突然的消失，讓你默默承受了這麼多！
你明明沒做錯任何事……是我，都是因為我……對不起，蔣硯，對不起……」
褚念極力壓制著哭聲，可那細碎的聲音還是從喉嚨間溢出。
「傻姑娘。」
蔣硯一點點擦拭著她的眼角，「是我做得不夠好，沒能留住你。」
褚念瘋狂搖頭，「不是的，不是這樣的！你很好，你是這世上最好的男人！」
褚念抬起頭看他，只見他原本受傷的眼眸似是閃過一抹意外。
褚念吸了吸鼻子，趴在他懷裡繼續說道：「都怪我，怪我什麼都沒說清楚就一走了之，怪我那可憐的自尊心和那不值錢的面子……」
話說一半，原本擦在她臉頰的手掌忽地一頓。
褚念一時愣怔，她抬起頭，只見蔣硯原本溫存的眼中似是閃過一抹寒意，一張臉也變得陰沉。
「到底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