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念蜷了蜷手指，思來想去，她還是把那天發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訴了蔣硯。
蔣硯攥起的拳頭青筋暴起，一張臉陰沉得可怕。
他拿起手機，幾下按下了一串號碼。
就在他快要按下撥號鍵的瞬間，褚念按住了他！
「怎麼了？」
蔣硯低頭看她，褚念對著他搖了搖頭。
「我不想成為你的累贅。」
「怎麼會？」
蔣硯蹙著眉，即便已經焦躁到了極點，但他還是耐著性子哄她。
褚念再次搖頭。
「我知道，在這江城，我頂著褚家大小姐的身份橫行霸道，可我自己幾斤幾兩我非常清楚。
我不想你因為我和家人對抗，更不想你為了我放棄自己的事業。
蔣硯，我……」
話沒說完，他強烈的氣息突然壓了下來，溫熱的唇緊緊壓住她唇瓣！
褚念想要說話，卻被他堵得發不出任何完整的字眼……
他捏著她的下巴，舌|尖輕而易舉地撬|開了她的貝|齒……
熟悉的氣息裹著淡淡酒香，褚念雙手捧住他的臉，逐漸沉|淪在這一片炙|熱與躁|動中……
呼吸沉沉間，蔣硯依依不捨地抬離了下巴。
他額頭抵著她的額頭，鼻尖與她輕觸。
他嗓音沙啞得不成樣子，說出的每個字都帶著疼惜和無措，「可是對於我來說，你就是最重要的。」
褚念摟住他的脖子，小口喘著氣，她從未像現在這樣心動。
「褚念。」
蔣硯捏起她的下巴，輕碾著她早已紅|腫的唇瓣。
沿著臉頰，他溫|熱的氣息吹進她耳蝸，「你是愛我的，對不對？」
……
宋爺爺彌留之際，褚念跟著宋澄去了蘇城。
陽光透過窗子映在地面，周遭一切變得暖融融的。
宋爺爺拉著她的手，笑得和藹。
「這長相，有老宋的影子。」
褚念彎起嘴角，恍惚中仿佛看到了爺爺。
宋爺爺抬起頭，直直地望向自己的孫子，「混小子，你過來！」
宋澄不明所以地上前幾步。
「把手伸過來。」
宋澄緩緩抬起手，就在他以為爺爺會把他們兩人的手握在一起時，誰知手心上突然挨了幾下打！
只是爺爺沒了力氣，打在手上軟綿綿的。
「你小子，爺爺都快走了你還騙我！」
「爺爺……」
知道老頭已經洞察了一切，索性他沒再欺騙。
宋爺爺嘆了口氣，「罷了，緣分這種東西誰能說得清呢，能找到自己的摯愛就已經超過大多數人了。」
說著，他抬眼看向褚念，「姑娘，你有喜歡的人吧？是我這混小子不上道，比不上人家。你放心，爺爺不生氣，只要你們開心就好。」
褚念點頭。
「放心，見到你爺爺，我會好好向他認錯的，白讓我姑娘陪這混小子演了場戲。」
褚念驀地一笑，「爺爺放心，他也能找到自己喜歡的人的。」
宋爺爺「嗯」了一聲，輕輕靠在了枕頭上。
「爺爺累了，想歇會兒。你們陪了我一下午了，都回去吧。」
褚念抬眼看向宋澄，宋澄對她點頭。
兩人出了醫院大樓，冬日的陽光格外好。
宋澄雙手抄在大衣口袋，陪著褚念在後花園裡散步。
「怎麼樣，南方的氣候好吧？」
褚念點頭。
「是呢。」
只是她更喜歡，在寒冷的地方有個能溫暖她的人。
宋澄笑笑，「有件事情，我想應該告訴你。」
「什麼事？」
褚念頓住腳步。
只見宋澄從口袋裡掏出幾張照片。
「前陣子和人談生意，無意間聽說了一件事情。大概對方不知道咱倆是假扮的，不知出於什麼目的，對我說了你以前的事。
聽說那個傷害過你的人被硯哥收拾得很慘。現在已經涉嫌詐騙進去了。」
褚念看著照片上穿著囚服的人，心中滿是不屑。
那些曾在她心裡根深蒂固的仇恨與不甘，好像早就在有蔣硯陪伴的日子裡淡化了。
她幾下撕碎照片，而後扔進了垃圾桶。
「這個人現在在我這裡根本不值一提。倒是謝謝你告訴我這些，讓我知道了有個人做了好事不留名。」
宋澄笑，「我硯哥一向這樣，他說他有十分愛你，那實際上至少有一百分。」
褚念也跟著笑，只是那笑意剛擴散到唇角便凝固下來。
……
宋爺爺走的那天是個大晴天，葬禮的氛圍比褚念想像中輕鬆得多。
代替褚奶奶祭拜過後，褚念並沒急著回去。
她想看看蔣硯曾經生活過的地方。
宋澄帶著她走過了他們曾一起玩耍過的青石街道，也帶她遊覽了帶有江南特色的園林。
褚念好像明白了蔣硯那斯文的氣質和獨有的韻味從何而來。
她穿過長廊，在一棵紅彤彤的柿子樹下，為蔣硯寫下一封信：
【想你的第99天。
親愛的，這是我真正向你表明心意的第99天。很遺憾，我們沒有在一起。
因為我不想我的不上進成為我們之間的阻礙。
拋去你的身份與背景，你是優秀的，起碼在我眼裡，是你整個領域裡最優秀的男人。
拋去我的身份與背景，我也想在自己的領域裡，擁有能和你匹配的身份，能夠堂堂正正拉著你的手，驕傲地站在你家人面前。
不必躲在你身後，不必讓你為了我和家人對抗，更不必因為我放棄你熱愛的事業！
抱歉，是我的愚鈍和自負讓你等了這麼多年。
我是愛你的，很愛很愛，愛到我這輩子也只想等你一個人。
可是我不能保證我要花多長的時間，才能成為更優秀的自己，所以我沒辦法要求你繼續等下去。
那麼一切隨緣吧。
如果你願意，我會在一個對於你我來說最美好的季節，踩著櫻花瓣，回到我確定自己愛你的地方。】
褚念放下筆，看著自己親手寫下的一行行小字，默默彎起了唇。
她裹緊那條陪了她一整個冬天的圍巾，伸手接住一片飄落的雪花。
宋澄說，這是蘇城最美的季節。
可在她心裡，最美的季節永遠停留在江城的十月。
那個空氣里裹著一絲微涼，卷著金黃色落葉與淡粉色花瓣的十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