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受到這考究的目光,林七月抬頭看過去,對上給一雙儒雅的眸子時,她禮貌性的點點頭,笑了笑。
然後繼續跟長生聊著天,還不動聲色的看著周圍的人。
這裡的人從幾歲到幾十歲的都有,她甚至還看到一個白髮老者顫巍巍的排在隊伍里,這是來送考還是自己考啊。
耳邊傳來裴恆的聲音:「那人是個考生,從十四歲一直考到現在,可惜每次都落榜,可是不屈不撓……」
聽到裴恆這誇獎的話,林七月直翻白眼,朝裴恆招了招手,示意他湊過來。
「師兄,你覺得那個老者的家境如何?」
裴恆愣了愣,還是看向那個老者,一襲有些泛白的長衫,看起來還算乾淨整潔,頭髮也梳的一絲不苟,手裡的食盒也很乾淨。
看看身邊的人,應該好不是家境很差的樣子。
他說出了心裡的想法,卻被林七月鄙視了。
輕聲在他的耳邊分析道。
「這老者腳上穿的是一雙葛布鞋,一般的鄉下人家是捨不得的,他的衣裳也是棉布衫,但是明顯時間比較久了,你再看看他的手, 白皙,一看就是十指不沾陽春水的人。這樣一個讀書人,如果家中有錢,定然是僕從、書童隨身,可他隻身一人,必定不是富裕之家。這把年紀,正常人都應該兒孫繞膝,但凡他在家中受重視,定然是有兒孫來送,可是沒有。再看他雙目渾濁,步履虛浮,一看就不是認真生活的,說他是偽君子都抬舉他了,指不定是吸著家人的血讀的書。」
林七月一番話下來,裴恆的表情都變了。
他還真是忽略這個,不過這丫頭是如何得知的。
「你不信?要不要我打個賭,我賭他是吸家人血的水蛭。」
裴恆看她興致高昂,也不忍打擊她,笑著點頭。
「行,賭注是?」
「賭注是一個要求。輸的那方實現贏得那方一個要求。」
「阿姐,我也要跟你打賭。」
長生不甘示弱,回答他的是阿姐的腦殼崩,「小孩子家家,不許打賭。乖!」
長生捂著被彈的地方,嘴角卻笑得燦爛,他最喜歡阿姐了。
隊伍緩慢的前進著,排了將近半個時辰的隊伍,終於到了林七月他們。
丁管家將手裡的東西都交給了檢查的人,然後又將推薦信和報名的東西遞給了登記的考官,林七月帶著長生遞過去了戶籍和村長的介紹信。
一堆資料,考官一一核實後,長生就被帶到一邊的小房子裡,開始檢查。
據說這是要要脫光了衣裳檢查的。
林七月在外面等了好久,才看到長生從小房間裡出來,雖然臉上紅撲撲的,但是狀態還不錯,她這才放心下來。
看著他拎著食盒和筆墨紙硯朝著寮房而去。
旁邊的裴恆看她這樣子,忍不住笑了。
「我還以為你當真不會緊張呢。」
被調侃的林七月也沒有心情跟他打趣,這是長生第一次一個人離開家這麼久,他才不到六歲啊。
怎麼可能不擔心。
「別怕,我已經托人照顧他了,而且還有師公呢。」
林七月愣了下。
「什麼意思?」
裴恆拉著她朝馬車走去,這時身後突然傳來一個震驚的聲音。
「裴秀才?你是林小七?」
林七月皺著眉直接將人無視,是黃氏。
她今天心情不好,不想見到林家的人。
可是黃氏卻心中震驚,她剛才仿佛看到了那個賤人活過來了一樣。
旁邊的黃九看著發呆的姐姐,有些奇怪的看向裴恆和林七月上馬車的方向。
「姐,怎麼了?」
黃氏看著兩人上了一輛馬車,一時間有些不確定了。
那個人應該不可能是林小七,畢竟林小七長什麼樣她是很清楚的。
黑黃黑黃的,跟剛才她看到的那個俊俏小郎君截然不同的。
|「沒事,可能是我眼花了,我們回去吧。」
黃九收回目光,扶著阿姐上了馬車,而這邊自然留了小廝守著的。
裴恆也是聽到黃氏的聲音了,只是看到林七月這反應,他也沒有回頭。
「我帶你去個地方吧。」
看到她心情不好,裴恆開口道。
「去哪裡?」
「先回去換身衣裳,我們騎馬去。」
原本是兩人的,可是沒想到長風聽到兩人要出城玩兒,也想要一起,理由也很強大,他一個人在家裡無聊。
原來陳夫子也去協助縣衙監管這場考試了,難怪裴恆說不用擔心。
心情好了的林七月,大手一揮,同意了長風的請求,丁管家趕緊派了幾個人跟著。
就這樣原本兩個人行程,變成了一隊人馬。
這次輪到裴恆不爽了。
時不時的瞪一眼長風,長風卻跟林七月聊得很嗨。
「七哥,你怎麼什麼都認識啊?」
「當然是多讀書啊,」她總不能說是靠前世的異能作弊吧。
「可我讀的書里都沒有這些東西啊。」
林七月笑了。
「因為你讀的不是植物大全啊。」
這下連裴恆都忍不住好奇起來,用他那雙深邃的冷眸看著林七月。
這一大一小兩雙眼看得林七月都有些發毛了。
「你們別這樣看著我,植物大全我也是偶然間看到了,現在那些書全都沒了。」
一聽沒了,兩人都露出失望之色。
看到兩人這樣,林七月想了想,「或許,我可以試著把它整理出來。」
裴恆激動了。
「我可以幫你。」
畢竟她那一手字恐怕除了他沒人認得出來。
林七月不知道他的想法,不然肯定少不了一番爭論了。
「好,我在畫圖,你來寫…」
迎上她那明亮而璀璨的笑,裴恆的嘴角也跟著上揚。
「我也要幫忙,我也會畫圖,七哥,我也想跟你們一起編著這本書。」
裴恆的笑僵住了。
聽到七月笑著答應,他眼神一眯。
長風感覺一股冷意,一連打了幾個噴嚏。
「怎麼有點冷呢。」
裴恆:「師弟如此這般孱弱,不好。看來是該好好鍛鍊下!」
長風立馬不樂意了,雖然他是小孩,可也是男子,男子怎麼能被人說孱弱。
「我才不弱呢,我都可射十步之外的獵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