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獵是不能讓他打了，釣魚倒是可以釣。
一行人策馬來到城外的河邊，經過一場大雨的洗禮，水位線上漲了不少，看著渾濁的水，林七月皺了皺眉。
這幾天她總有股不安縈繞在心中，總覺得有什麼事被自己給忽略了。
眾人找了一個比較淺的位置下來，長風雖然來了青雲縣這麼久，可因為一些原因一直沒有出過縣城，現在看到這野外的景象他猶如放飛牢籠的小鳥，到處跑。
裴恆示意那些人跟著。
沒有了外人的干擾，裴恆走到林七月的身邊，「本來想說帶你出來釣魚，燒烤，不過現在看來有點麻煩了，這水似乎還沒有下降。」
這麼渾濁的水，想要抓魚是不可能了。
「這些水都是從哪裡來的？」
裴恆抬頭看向上游，正在思考這條河是從哪裡分支出來的，就聽到去而復返的長風一臉驚恐的開口：「師兄，那邊有屍體，好恐怖。」
裴恆和林七月對視一眼，林七月條件反射的從袖口裡掏出面罩，一個遞給裴恆，一個自己戴上。
長風看到那面罩，眼睛都亮了。
「七哥，七哥，我也要。」
林七月看了他一眼，隨後又從袖口掏出一條手帕，卻被裴恆接了過去，從自己的袖口掏出一條男式手帕遞過去。
「這個給你。」
長風有些嫌棄，不過還是跟著他們一起學著將臉圍上。
林七月看其他人沒有蒙住臉，皺了皺眉，「你們要是有帕子還是圍住口鼻比較好，要是沒有，用布條之類的擋下也行。」
這是她養成的習慣，前世那樣病毒叢生的地方，口罩是最簡單最快捷的保護方式。
一行人來到發現屍體的地方，是在河流上游的地方，這裡有樹幹、泥巴、石頭堆積成的障礙物，將河道攔住，水順著縫隙流走，但是屍體卻被攔下來。
看著被泡得面目全非的屍體，林七月終於想起來被自己遺忘的事情了。
「裴恆，帶著人退後。找人去通知縣衙，另外告訴師父他們，留意身邊是否有風寒、高熱、身上長紅點、嘔吐、腹瀉等症狀的人，還有告訴大家，不能喝生水，山上死掉的獵物也不能吃。我們準備的藥材可能不夠，再去各地收購柴胡、板藍根、魚腥草……這些藥材都要，大肆收購。」
裴恆從未看到林七月這麼緊張過，哪怕是在面對生死危機的時候，她都沒有這麼緊張過。
「七月，你是發現了什麼嗎？」
林七月看著這屍體，輕聲道：「希望，我只是多想了。」
她不知道的是，這具屍體只是一個開始。
「你們帶長風回去，用我開的藥方洗澡，從頭到腳都得洗，再連喝七天，家裡的所有人都喝。」
長風感覺到一絲冷意，「七哥，你別嚇我。」
林七月很是嚴肅的開口：「小心駛得萬年船，回去後你們身上這身衣裳都燒了，不能要，貴重物品用陳艾水煮下。家裡所有的地方都用陳艾早晚各熏三次，再在家中角落處撒上石灰……」
裴恆越聽越心驚。
「七月，是瘟疫嗎?」
林七月點頭。
「水患過後，大量的動物屍體被埋在山裡，沒有被挖出來，隨著天氣的升高，屍體腐爛……一旦順著河水流下來。還有老鼠、蟑螂這些食腐肉的小動物吃了這些腐肉，再吃了人類的食物……」
陳裕：「yue！！七哥，這有可能嗎？」
裴恆：「有可能比這更可怕。如果你餓了很久，突然撿到一頭野豬或者兔子，你會做什麼？」
陳裕的臉色變了，胃裡一陣翻湧，他吐了。
然後整個人都往後一倒。
旁邊的人嚇了一跳。
「公子！！」
裴恆先一步接住他，掐了他的人中，長風緩緩睜開眼。
「師兄，不會是瘟疫對嗎？」
裴恆：「不怕，師兄在，即便是瘟疫也不怕。」
陳裕卻依舊臉色蒼白的看著裴恆，仿佛只有看著他才能不那麼害怕。
林七月卻發現了他的不對勁，這小子不會是有什麼應激綜合症吧。
這模樣像極了應激反應啊。
「他沒事吧？」
裴恆衝著她搖搖頭，林七月似乎明白了。
「長風，你知道你師兄的母親嗎？」
陳裕不知道為什麼七哥會在這時候說起師母，可還是點點頭。
「她是我的師父，我師父之前病的很重，可是現在都被我治好了。所以不要害怕，即便真的是瘟疫，只要你們按照我說的去做，就不會有事。」
可陳裕卻還有些懷疑。
林七月從懷裡拿出一粒藥，餵進他的嘴裡，旁邊人想要阻止，卻被陳裕的一個眼神制止了。
他吞下那藥後，原本翻騰的胃竟漸漸平靜下來，就連腦袋都沒有那麼昏沉了。
「七哥，你給我的是？」
「你剛才中了屍毒，你們幾個也一人吃一粒，帶他回去，一定要按照我說的做。沐浴、更衣，焚燒身上的衣裳，貴重的物品用……」
「用艾葉水煮過才能用。」
陳裕接過來。
不知道是那粒藥給了他勇氣還是其它，陳裕的臉色沒有那麼難看。
「七哥，師兄，你們是要去上游查看嗎？我跟你們一起！」
裴恆遲疑，陳裕急了。
「師兄，我不會拖你們後腿的。」
林七月：「不是怕你拖後腿，而是你還有更重要的事要做。這屍體在這裡顯然不是一日兩日了，這條河流向何處，你得去查，還有要讓縣衙的人保護好考試的學生，最好給他們每人每日三次喝預防的藥。這件事恐怕除了你沒有人能夠做到。」
長風眼底都是凝重，七哥說的沒錯，這件事別人恐怕還真沒有辦法去做。
「好，我去。那留兩個人給你們。」
「不用，你的人要做的事還有很多，我猜現在鎮上、縣裡應該都有出現症狀的病人，你的人要做的是讓所有醫館重視起來。」
裴恆補充著，又轉頭看向暗處的人，「將七月說的話一句不落轉述給外公。」
林七月一直知道有人守著他們，卻是第一次看到裴恆吩咐他們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