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呢,自然是快樂的,多年的鬱塞到今天一雪前恥,心裡只是感慨著,好深的淵源,好激盪的和解。記住本站域名從今往後她可不是什麼老姑奶奶,也不是那個翻著白眼在院子裡和他對罵的小丫頭了,她就是他正正經經的妻子,將來還會是他孩子的額涅。
緣分這東西多奇妙,即便走了彎路,兜兜轉轉也會奔向該去的地方。
他大婚那年,小檻兒才十二,十二歲還沒到參選的年紀,即便有一瞬他曾想起那個孩子,到底也只是一笑了之。現在好了,自己二十二,檻兒也已經十六了,多好的年紀,回想起來,連當初尷尬的相遇也是美好的。
該是你的,永遠跑不了。他掬起她,纏綿地親上一口,表達自己對她狂熱的迷戀。
她迷迷糊糊要死不活,半睜開眼看了看他,哼唧著說:「萬歲爺,您還沒完嗎?」
頭一回的經歷總不那麼美好,雖然他恨不得死在她身上,最後也只能草草收場。但是已然完成了一項重要的儀式,他在她額頭親得響亮,說:「多謝愛妃,朕很快活。」
頤行仰在那裡直倒氣,哭哭啼啼淌眼抹淚,「回去要給後宮的嬪御們多加月例銀子,她們太不容易了。」
明明那麼悽慘的事兒,她們卻如此在意綠頭牌的次序,可見是冒著生命危險在取悅皇帝啊。為了懷上龍胎,過程那麼痛苦都要咬牙忍受,中途她也偷偷睜眼瞧過他的表情,他一本正經地較勁,實在看不出喜怒。她本以為他也不輕鬆,可最後他卻說自己很快活……原來男人的快活是建立在女人的痛苦之上。她忽然理解了知願為什麼在宮裡活不下去,為什麼一心要出宮了。侍寢,簡直是人間第一疾苦,真不明白為什麼會有人為了承寵,願意掙得面紅耳赤。
皇帝見她淚流滿面,只好耐著性子替她擦淚,一面安慰她:「你別愁,頭一回都是這樣,往後就得趣了。譬如一個扇袋做小了,往裡頭塞的時候總不那麼趁手,多塞兩回,等扇袋寬綽些,就容易了。」
頤行背過身子不想理他了,氣惱地嘀咕:「什麼扇袋……我可是血肉之軀,不是扇袋!」
皇帝看她氣呼呼的樣子,只覺得好笑,也不介意她鬧脾氣,輕輕偎在她背後說:「你連我的話都不信,我多早晚騙過你?檻兒,你不高興嗎,往後咱們就是正頭夫妻了。夫妻是一體,你要黏我愛我,永遠不能拋下我。」
頤行悄悄嘁了聲,心道得了便宜又來賣乖,你倒快活了,我多疼啊,還得忍耐一輩子。她房裡的嬤嬤確實教導過她,說頭回生二回熟,熟了就不疼了,可她覺得照著眼下的態勢來看,這話恐怕也不能盡信。
他貼在她背後,身上儘是汗,又粘又膩的,她倒也不嫌棄,偎在一起還是很貼心的。朦朦半睜著眼,看亭子四角點起的薰香緩緩燃燒,極細的一縷煙霧在不遠處升騰,達到一個頂點後,搖曳消散。
看久了犯困,她打個哈欠說:「時候不早了,該睡了。」這會兒腰酸背痛,四肢無力,忙活了半天的人不是自己,卻照樣累壞了。
皇帝這會兒非常好性兒,體貼地說:「你睡吧,我替你看著蚊子。」
其實有薰香,哪兒來的蚊子。他興致勃勃睡不著,頤行也不管他,自己半夢半醒著,正要跌進甜夢裡,身後的人又蠢蠢欲動起來。
她老大的不好意思,挪了挪腰,「別鬧……」
他咻咻的鼻息打在她耳畔,「我就逛逛,什麼也不干。」
頤行想萬歲爺一言九鼎,總是讓人信服的,誰知這一番逛,最後逛進了哪裡,也不必細說了。
才止住哭的老姑奶奶這回又哭了好大一場,嘴裡嗚嗚咽咽說:「你騙人……你說第二回不疼的……」
皇帝無可奈何地想,因為相隔的時候有點短,新傷之上又添新傷……總之是自己不好,太縱情了。也怪清心寡欲得太久,難得遇上表現的機會,就食之不足,想把她顛來倒去,這樣那樣。
這回頤行終於學乖了,事後連推了他好幾下,委屈巴巴說:「您背過身去,不許對著我。」
皇帝不願意,「我要抱著你,保護你。」
老姑奶奶怨懟地看著他,氣急敗壞道:「你抱著我,才是最大的危險。」
他沒辦法,只得背過身去,可是懷中空空,覺得悽惶。
「檻兒……」他扭頭叫了聲,「我想抱你。」
頤行覺得他怪婆媽的,「我又不會飛了,幹嘛非得抱著!」
他說:「荒郊野外的,萬一有蛇蟲呢。」
「有蛇蟲不也是拜你所賜嗎。」她說完,勉強把手搭在他腰上,「這樣總行了吧?」
當然,長夜漫漫,總有調整睡姿的時候,等第二天醒來天光大亮,一睜眼,就對上他壁壘分明的胸膛。
頤行臉上發燙,到了此時才敢承認,皇帝的身條兒確實很好。練家子,有力但不野蠻,昨晚自己一通胡亂摸索,見證了他的處處齊全。
這就為人婦了,想起來還有些感慨,不是在香軟的床榻上醒來,打眼一看全是青草樹木。這算是幕天席地了吧,沒想到自己的頭一回,居然這麼潦草。
皇帝卻不是這麼認為,坐起身一手指天,「以天為憑,」一手指地,「以地為證,尚檻兒和宇文昨夜正式結為夫妻……」
頤行邊整衣冠邊糾正他:「說了多少回了,我有大名,叫尚頤行,您怎麼老記不住。」
皇帝並不理會她,自顧自道:「尚檻兒和宇文清川,昨夜結為夫妻,天道得見,乾坤共睹,自此夫婦一心,兩不相離,請各路菩薩為我們作見證。」說完了便拽她,「磕頭。」
頤行只好和他並肩跪在一起,向天地長拜。心裡自是有些感動的,他對這份感情很虔誠,自己那麼幸運,相較其他嬪妃,實在不枉進宮這一遭兒了。
只不過被困在這裡總不是辦法,他帶的薰香燃到天亮已經燒完了,這要是再不想辦法回去,回頭可真得餵蚊子了。
「咱們再上河邊上瞧瞧去。」頤行看他把鋪蓋都收拾好,捲成細細的一條重新綁上馬背,邊說邊往河灘方向眺望,「這麼長時候了,他們一定想著法子搭救我們過河了吧?」
皇帝如今是心滿意足,什麼都不放在心上,隨口應著:「今兒水流應該平緩了,放心吧,一定能回去的。」
於是各自牽著馬往河灘方向去,皇帝見她走路一瘸一拐,就知道是昨晚上自己闖下的禍,又不敢捅她肺管子,只說:「你先忍忍,我早就下了令,讓懷恩預備車輦在對岸接應……」
頤行沒脾氣地看了他一眼,「您為這點事兒,真是煞費苦心。」
當然,皇帝覺得自己是個頗懂情趣的人,不像老姑奶奶一根筋。兩個人之中必得有一個善於來事兒,否則一潭死水大眼瞪小眼,那愛從何來,幸福又從何來呢。
不過撇開身體上小小的不適,這個清晨還是十分讓人感覺美好的。
淌過掛滿露水的青草地,前面不遠就是獅子溝支流。頤行本以為對岸必定在千方百計拉縴繩、下排筏,沒想到打眼一看,河岸這側每十步就有一個禁軍戍守著,看樣子已經在那裡站了一夜的班兒了。
她駭然回頭看他,皇帝摸了摸鼻子,「我大英禁軍果然威武之師,我也沒想到他們來得這麼快。」
並且寬坦的河面上已經連夜搭起了簡易的木板橋,頤行不敢想像,不知道自己昨晚的慘叫有沒有被這些禁軍聽見。一種無言的哀傷瀰漫她的心頭,她飛快脫下坎肩,蓋住了自己的腦袋,妄想著皇上後宮眾多,說不定他們弄錯了人,至少搞不清是哪位嬪妃。
然而怕什麼來什麼,對岸的鄂爾奇亮出大嗓門,一面揮手一面大喊:「皇上,純妃娘娘……昨晚草地上蚊子多不多?你們睡得踏實嗎?」
頤行頹然摸了摸額頭,心想這位蒙古王爺真是皇上的摯友,叫得這麼響,是怕娜仁公主不死心嗎?
果然,人堆里的娜仁邁前了一步,雖然隔著十來丈,也能看見她臉上的不甘。
頤行一把抓住了皇帝的手,「萬歲爺,我屁股疼。」
皇帝立刻扔下馬韁,打橫抱起她,在眾目睽睽之下把她抱過河,抱到了對岸。
搶男人方面看來是輸定了,狩獵上頭不能輸,娜仁倔強地說:「純妃娘娘,雨前我和哥哥逮了兩隻黃羊,五隻山雞,六隻野兔,你們呢?」
頤行坦然指了指身後,「那塊草地上十步一個兔子窩,咱們是瞧著母兔都帶著小兔子,不忍下手。公主硬要說我們輸了,我們也認,回頭讓皇上給你們賞賚就是了。」實在沒力氣和她纏鬥,便搖了搖皇帝胳膊道,「咱回吧,太后八成急壞了,得趕緊向Z老人家報個平安才好。」
皇帝頷首,復對鄂爾奇道:「昨晚上連累你們也懸心了,先回去歇著吧,回頭朕有賜宴。」
鄂爾奇俯身道是,退讓到一旁,目送御前侍衛和宗室,前後簇擁著龍輦走遠。
娜仁拖著長音叫哥哥,「你看那個純妃,趾高氣揚的,真叫人討厭!」
鄂爾奇嘆了口氣,「得寵的女人都是這樣,你要是進宮,肯定鬥不過她,還是跟我回蒙古吧,我們蒙古也有好兒郎。」
娜仁犟起脖子,「我偏不信這個邪。」
鄂爾奇說:「不信也沒用,太后和皇上沒有聯姻的意願,你自己留自己,多不值錢!」
男人確實不愛拐彎,話雖不好聽,但說得很實在。娜仁掙扎了一陣子,最後還是放棄了,細想想大英後宮那些女人,美則美矣,一個個像被釘住了翅膀的蝴蝶,早就斷了氣息,掛在那裡等待風乾了。自己可是草原上的公主,如果不是為愛留下,那也太不上算了。
那廂頤行回到一片雲,含珍她們伺候著換了鬆軟乾淨的衣裳,對昨晚上的事兒自是絕口不提,畢竟森嚴的宮規下,在外過夜實在出圈兒。她們都是沒出閣的姑娘,雖說貼身伺候主子,有些地方也不好意思開口直問。
銀硃抱了老姑奶奶換下的裡衣出來,紅著臉給含珍使個眼色。主兒出門的時候身上乾淨了,她們是知道的,這回帶著血絲兒回來,好像不言自明了,含珍瞧過之後尷尬地笑了笑,「我去請個示下。」
老姑奶奶正坐在窗前盤弄一朵像生花,含珍上前,輕輕叫了聲主兒,「奴才上敬事房知會他們,給記個檔吧!」
宮裡頭每走一步都得有根有據,記檔錯漏了,將來遇喜時間碰不上,又是一樁麻煩事兒。
頤行一愣,那白嫩的肉皮兒上,紅暈一重又一重地爬上來,嘴裡囁嚅了半晌,最後喪氣地低下頭,說去吧。
含珍憋著笑,蹲了個安,「恭喜主兒。」從殿裡退出來後直奔延薰山館,找懷恩和敬事房管事的。
懷恩正巧邁出西配殿,見了含珍,笑問:「姑娘幹什麼來了?」
含珍不大好意思,含糊說是為記檔的事兒,「這會兒登明白了,將來也好有檔可查。」
懷恩說對,對插著袖子道:「萬歲爺已經吩咐過了,我也為這事兒過來,你甭忙,都已經登錄妥當了。」
含珍道是,復向懷恩行個禮,重新退回一片雲。剛進院子就見榮葆從外面進來,手裡握著一封信,見了她叫聲姑姑,把信交到她手上,說是外頭宮門上接了,讓轉呈純妃娘娘的。
含珍把信送到頤行跟前,細琢磨,承德除了前頭皇后,沒有其他熟人了,料著是前皇后寫來的吧!
結果不出所料,老姑奶奶臉上神色慢慢凝重起來,待信看完了,喃喃說:「大熱的天兒,千里迢迢奔走,路上萬一有個好歹,可怎麼辦。」
含珍小心翼翼打探,「前頭娘娘要走嗎?不在外八廟了?」
頤行將信合起來,嘆息著點了點頭,「說是明兒一早就走,沒法子來和我道別,只有寫信,讓我不必掛懷,另向祖母和母親報平安。」
可是她知道,知願這回是被迫離開的。帝王家顏面看得何其重,就算是廢后,嫁人生子也不能像尋常人那樣正大光明。早前留她在外八廟,只是為了便於控制,現在既然另有了出路,就不該繼續留在皇家園囿附近了。
想必還是上回急於去見她鬧的,頤行有些後悔了,倘或不過問,她是不是還能繼續安穩留在五道溝?這會兒要走,不知又要搬到哪裡去,這一離開可就真的音訊全無了,如果姑爺對她不好,那誰來替她撐腰,誰又能為她申冤呢。
頤行哭了一場,就是覺得才重逢的親人,心還沒捂暖和又要分離,這一去一別兩寬,恐怕這輩子都不能相見了。
她拽著含珍商量:「要是我求萬歲爺,讓他准知願繼續留在外八廟,你說萬歲爺能答應嗎?」
含珍淡然望著她,撫了撫她的手道:「主兒何必問奴才呢,其實主兒心裡比誰都清楚,只是這會子親情難捨,才有這想法兒。您去求萬歲爺,萬歲爺礙於您的情面,九成是會答應的,但只是萬歲爺答應,恐怕不夠,還有太后呢,太后什麼想頭兒,您也須斟酌。您如今是正經的娘娘了,往後也要為自己打算,借著上回救了太后這個契機,回去封貴妃,封皇貴妃,都在裡頭。這時候可不能違背了太后的心思,萬一為這個鬧出生份來,皇上夾在裡頭豈不為難?」
頤行被她這麼一說,心火霎時就熄了一半。
先前她確實想著要去求皇上的,哪怕容知願生完孩子再讓她走也成啊,可她也顧忌太后,難免彷徨。含珍是局外人,面對這種事兒的時候,比她更冷靜,所以聽聽身邊人的想法很要緊,什麼事兒都一拍腦袋決定,早晚會捅婁子的。
於是她整頓了心情,越性兒不和皇帝提這事了,直接上月色江聲,請太后的示下。
把接著信的經過全盤告訴太后,偎在太后腿邊說:「奴才這回真是斗膽了,聽說她要走,心裡想著能不能送她一程,再見最後一面。可我自己不敢做這個主,萬歲爺政務如山,我也不敢去叨擾他,只有上老佛爺跟前,向老佛爺討個主意。」
她的心思,太后自然是知道的,這也是她的聰明之處,不在皇帝身上使勁兒,畢竟皇帝之上還有太后,後宮裡活著,光討皇帝一個人的喜歡可不夠。
自己呢,也要顧念皇帝在心上人跟前的臉面,略思量了下還是點頭,「叫上兩個得力的人護衛著,悄沒聲兒地去。總是你們姑侄一場,送一送也是應當的。」
頤行喜出望外,站起身連連蹲安,「謝謝老佛爺了,奴才原以為您不會答應的。」
太后倚著引枕,含笑說:「當了多年太后,未必就成鐵石心腸了,誰還沒個娘家人呢。只是皇帝……就別叫他去了,見了多尷尬,還是不見為好。」
頤行明白太后的意思,曾經的皇后嫁作他人婦,皇帝就算不在意,面子上頭終究過不去。她也沒想讓他陪著去,只說借懷恩一用,第二天一早他召見臣工的時候,就讓懷恩駕馬,悄悄直奔五道溝。
還好走得早,趕到那所宅子時,天才蒙蒙亮。
遠行的兩輛馬車停在大門前,就著門檐上的燈籠,看見一個男人小心翼翼攙著知願邁出門檻。頤行下車叫了她一聲,她慌忙轉過頭來,待看清了來人,既驚且喜地迎上來請雙安,「這好些路呢,姑爸怎麼來了?」
頤行緊緊握住她的手道:「你要出遠門了,我怎麼能不來送送你。這一去,不知道多早晚才能再相見,你們打算往哪裡去呢,你這身子,受得住舟車勞頓嗎?」
知願卻是很歡喜模樣,說:「孩子結實著呢,姑爸不必擔心。我們打算去盛京,要緊的買賣全在那裡,暫且撂不開手,等將來北邊的生意做完了,再往南方去。」邊說邊哦了聲,招了招一旁的漢子,「姑爸,我忘了給您引薦姑爺了……」
那個一直含著笑,溫和望著知願的男人上前來,掃袖子恭恭敬敬向頤行請跪安,磕頭下去,朗聲說:「姑爸,侄女婿蔣雲驥,給您請安了。」
這就是知願先頭說的,做過藍翎侍衛的那個人,瞧著眉目朗朗,很正直模樣,要緊一宗,看向知願的時候那雙眼睛裡有光。什麼都能騙人,只有眼神騙不了人,頤行總算放心了,知道他是實心待知願的。
抬抬手,說快起來吧,「知願和孩子,往後就交代你照顧了,可千萬要疼惜他們啊。」
蔣雲驥說是,「請姑爸放心,雲驥就是豁出命去,也會保他們娘倆平安。」
知願眼裡含著淚,瞧瞧丈夫,又瞧瞧頤行,輕聲說:「姑爸,您放一百二十個心,這輩子沒有第二個男人,像他待我一樣好,我就算走到天邊,也不會受委屈的。只是我心裡……著實的對不起家裡人,還有我阿瑪……我如今不在那個位分上,半點忙也幫不著,只有求姑爸顧念了。」
頤行頷首,「你只管好好往你們要去的地方去,剩下的不必操心。等我回宮,先打發人上黑龍江照應你阿瑪,將來有了機會,我再求皇上赦免他。」
知願長出了一口氣,「侄女兒不成器,一切就全指著您了,姑爸。」
萬千重託,到這時候除了一一答應,再沒有別的可說了。
時候差不多了,頤行送她登上馬車,車內早鋪陳成了一張床,可見姑爺還是細心的。
知願向她搖了搖手,「姑爸,您回去吧,我們上路了。」
頤行頷首,站在那裡目送馬車遠去,心裡說不盡的悵惘。
懷恩抱著馬鞭勸她:「娘娘別傷懷,圈在外八廟,是不得已兒,放她離開,才是天高任鳥飛了。」
也對,知願從小就是個不愛被束縛的性子,換個地方,抬頭挺胸走在日光下,算是逃出生天,與這段皇后經歷真正作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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