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色的鳥兒蜿蜒前進,飛行在一片寂寥的大地上空,以一種渺小的視角凝視這片失去生機的大地。
或許這不是一個末日,因為消亡的生命僅限於地表,或許這會是一個末世,地表的危機還沒能影響到地下。
矮人們飲用的地下水,很多都是從地表流下來的, 他們暫時沒有水源的煩惱,或許只是因為過濾層足夠多,被污染的水源還沒流入他們取用的地方。
向恩的耳邊還迴響著篝火晚會的歡聲笑語,他的視野卻穿脫距離的阻隔,看到死寂平原上生命的絕望尖叫。
候鳥沒有方向地盲目飛行,靠近著操縱的極限距離。
白色的鳥是這片天地的唯一「活物」, 它在向著遠方的天空飛翔, 試圖尋找到和它一樣的生命。
五公里、十公里, 最後的一公里……
跨過了太多,飛鳥在邊緣徘徊一陣,隨即上努力地爬升。
在到達飛行高度的極限時,向恩透過候鳥的雙眼,意外見到了大地盡頭那隱隱約約的藍色光芒。
「那是?」
候鳥化為純粹的魔力消散,向恩也從遙遠的天空瞬間回到莊園內。
懷裡的海拉已經消失,安德莉亞不知何時坐到身邊,她的懷裡是咿咿呀呀地海拉。
見向恩醒來,安德莉亞嬌嗔道:「剛剛又在看什麼呢?」
向恩聞言愣神片刻,腦海中回憶那隱隱瞥見的藍點,不確定那是繁星的點綴,還是某種特殊的發光物。
「嗯……沒什麼,到處看看,避免什麼東西打擾到大家而已。」
打著馬虎眼糊弄過去後,向恩也開始吃東西,只是越吃心情就越糾結,最後他還是沒忍住,放出操控距離更長的信鷹, 去確認一下。
不弄清楚, 始終沒辦法安心。
就像是出門時反覆檢查煤氣有沒有關緊那樣。
安德莉亞瞅見向恩又放出信鷹觀察四周,微微一嘆,也沒去打擾。
……
信鷹展翅高飛,速度極快,在星辰下拉成一道白色長影。
飛行時,向恩反覆觀察地平線的星星和幽藍的天空對比,確信星星沒有之前看到的東西那麼藍,星星比那東西更亮。
信鷹飛行時速很快,五分鐘不到,向恩就已經來到候鳥之前的位置。
在這個位置眺望,他已經看到地平線上一大片明暗的藍點,比之前看到的更加密集。
繼續操控信鷹靠近,藍點也隨著信鷹的接近越來越多,從筆直的線條拉長成一片覆蓋大地的景觀。
就像地毯一樣鋪在了大地上,更令向恩驚愕的,是這些藍光還在移動!
咔咔咔!
無數白色的骷髏骨架行走在平原大地上,藍色的光芒,是它們頭骨內禁錮的殘破靈魂。
身處起伏的骷髏海洋天空, 就像是一腳踏進冥府, 令所有生靈厭惡的死亡氣息濃郁到讓人窒息。
骷髏海的後方, 一頭亡靈巨獸背部的木製平台上,幾個披著披風的人不約而同看向天空。
旁側立柱上搖曳的燈光照亮它們形如乾屍的臉,它們用空洞的眼眶看向天穹白色的蒼鷹一語不發。
亡靈,浩如煙海,席捲大地的亡靈生命!
骷髏們「沉默」地行進著,如此大陣勢和龐大的隊伍,怎麼可能不會引起喪屍獸們的注意。
可是在絕對的數量碾壓下,這些沖入骷髏海的怪物,遭到了最無情的打擊。
沒有血肉的骷髏們無視了任何撕咬與利爪,即便身體被打碎,很快也會重新凝聚。
喪屍獸們卻要在無數骷髏的撕咬下一點點變成新的骨架,加入這龐大的隊伍。
「……」
向恩震驚,完全不知道怎麼形容他所看見的場景。
信鷹在骷髏海之上盤旋,飛到骷髏海的後方,他看到了人類。
緩慢推進的骷髏海後,有著一支另類的人類隊伍。
近萬亡靈巨獸馱著魔能大炮,大批身穿盔甲的人類士兵贅在後方,比巨魔有著更深矛盾的亡靈,居然能和平共處!
地上行軍的人類軍士看到十分惹眼的信鷹,同樣抬頭看向了天空……
世界的魔幻程度沒有人能想像到,這個世界沒有被毀滅,曾經被趕至無人之地的亡靈巫師們成為了救世主。
預言存在漏洞,世界上也永遠不存在真正能完全預知未來的語言。
數天後,向恩他們站在莊園的圍牆上方,迎接了奧斯汀帝國第一軍團與第二軍團,還有另外幾個人類王國聯軍組成的隊伍。
除了人類和亡靈,這支混合隊伍中甚至還有巨魔和矮人,和許多小種族、半人馬、狼人、狗頭人……
唯獨沒有精靈。
向恩收到混合部隊統帥部的邀請,他沒有同意,也沒有拒絕,只遠程使用信鷹提供援助,不離開莊園。
骷髏海跨越了山脈,湧入了鮮少有人進入的次大陸。
不久後,安德莉亞的父母和兄弟姐妹通過地下隧道從王都回到莊園。
向恩見到了只存在於信件上的人,時隔五年,生活在王都的他們很憔悴,完全沒有安德莉亞滋潤。
那位頭髮花白的老男人很喜歡他的孫女,但對向恩沒有什麼好臉色。
外面的世界很不幸,但這裡的世界很幸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