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在意我,還是我肚子裡的孩子,我們都知道答案,不是嗎?大家都不要揣著明白當糊塗,好不好?」
蘇蕊在長椅上坐下,長長地嘆了一口氣:「沈晏行,你有沒有發現我們兩個人的婚姻,你一個人說了算。你不同意離婚,我們就離不了。孩子你想生下來,你就能手眼通天的串通醫生合夥騙我。而我還傻乎乎地信了。」
聽到這裡,沈晏行瞳孔驟縮,臉色都變得難看起來。
心底深處有一個聲音想要拉住她,讓她不要再說。但她就像一個被裝滿水的容器,整個都要漫出來了。攔都攔不住。
「你以為我不知道,是不是?其實我早知道了,我不過和你一樣裝作不知道而已。」蘇蕊嘲諷地說,眼底飛快閃過一抹淒涼。
「被人騙的滋味怎麼樣?不好受吧。」
沈晏行陰沉著臉看她,那凜冽的目光讓蘇蕊感到一陣寒冷。
她下意識要後退,卻被沈晏行抓住了手腕,整個人都被拉得站了起來。手腕的疼痛清晰地傳遞過來。
他終於也裝不下去了吧,接下來是要怎麼懲罰她。哦,她懷著孩子呢,再怎麼也得等她把孩子生下來啊。
沈晏行的力氣有些失控,蘇蕊卻倔強地咬著唇,一聲也不吭。
不知過了多久,沈晏行終於鬆開了手,蘇蕊白皙的手腕上已是一串青紫。她飛快地把手縮進衣袖。
於嫂看她在外面很久了,不放心,出來找她。離她還有段距離,就喊道。
「太太,外面冷,快點進去吧。」
於嫂走近才發現沈晏行也在,從她剛站的角度望過去,有一棵紫李樹剛好遮住了沈晏行的身形。
兩個人的神色都不太對,於嫂一時有些訕訕的。
蘇蕊走上前用沒受傷的手去拉於嫂,「是好冷,於嫂,我們進去吧。」
說完,也不管沈晏行,拉著於嫂往回走。
深冬的風,在樹林間呼嘯而過,只管它的凜冽,完全不在意地上人的死活。
沈晏行久久地佇立在原地。
於嫂已經給蘇蕊在浴缸放好了熱水,冬季天氣冷,她都白天泡澡。
整個人都泡在熱水裡,溫暖舒適的感覺遍布身體的每一個細胞。
她舉起被沈晏行捏得青紫的左手手腕,自言自語道:「就知道他不會在意的,這次應該是真的要離開了。」
解脫應該是要高興的,可是眼淚卻毫無徵兆地流下來。
糾纏了四年多時光的人,她也曾深愛過。光陰縱橫,留下深深淺淺的紋路,早已模糊了真心。
於嫂覺得蘇蕊最近很奇怪,她一向都不喜歡做菜的,除了幾年前有過幾天的一時興起,後來就再沒說過要下廚房。這兩天,突然就說要跟她學做菜。
她肚子現在已經很大了,於嫂真擔心傷到她,但她自己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樣,她只好寸步不離地跟著她在廚房轉悠。
蘇蕊總是上午找她學,下午學一會兒就不學了,有一次,沈晏行中途回來拿文件,蘇蕊嚇得立馬摘了圍裙,從廚房的小門跑到院子裡去了。
一看這陣勢,於嫂還有什麼不懂。敢情是想給沈先生一個驚喜啊。
小夫妻倆感情一直磕磕絆絆,終於要向恩愛的方向進發,那是再好不過的了。
蘇蕊花了幾天,學了幾道菜,剛好於嫂孫子過生日,想告假一天。蘇蕊准了假,讓於嫂給她做好採買。
於嫂喜氣洋洋地說:「太太,我知道,就是準備您最近練習的那幾道菜。對不對?」
蘇蕊知道她誤會了,索性裝作嬌羞地低下頭。
叫於嫂買菜之前,蘇蕊發了一條信息問沈晏行晚上回不回來吃飯。
他最近又忙起來了,他以為是於嫂讓她問的。
【回,可能晚一點。】
【好的。】
挺著肚子做飯還是挺辛苦的,但是誰叫她嘴欠得罪了首富大佬,以後等她養好身體,她還得在潭城混啊。
好在,沈晏行回來得晚,她可以做會兒菜,就坐下來休息一會兒。
她總是很笨,一次又一次地相信沈晏行愛她。這幾個月,想明白沈晏行確實沒愛過她,過去受的那些委屈、不甘心,終於可以被慢慢放下。
一切都會過去的。
她給自己鼓氣,又站起身去切菜。
忙活了四個小時,終於燒好了四個菜,雖然比起於嫂做的差遠了,畢竟是她親手做的,也算有誠意了吧。
她出了一身汗,搭電梯上樓去洗澡。
剛洗完澡,還在穿衣服,就聽到沈晏行在敲洗手間的門。
「阿蕊,你在裡面嗎?」
「在,我一會兒就出來。」蘇蕊坐在浴缸邊上穿著衣服,應了一聲。
沈晏行等在門口。
她從裡面出來,剛洗過澡的臉上泛著緋紅,睫毛很長,水洗過的眸子清潤透亮,讓平素清冷的面容也嬌俏了不少。
「飯已經好了,我們下去吃吧。」
蘇蕊微笑著跟他說,語氣里罕見地帶著一絲討好。
沈晏行眸光閃了閃,跟在她身後下樓。
桌上的菜色,明顯比於嫂做的要單調。沈晏行看到的時候,臉色變了變。
蘇蕊有點尷尬:「於嫂請假了,這是我做的,你湊合著吃點吧。」
說著,她幾乎下意識要去幫沈晏行拉開椅子,被沈晏行攔住手臂。
「我自己來。」
他嗓子有點啞,坐下的時候,整個人都顯得很累。
兩個人靜靜地吃飯,蘇蕊試了試味道,她吃的話也還能下咽。不過,沈晏行可能會覺得難吃。
但很奇怪,沈晏行非但沒覺得難吃,還吃得很多。
蘇蕊呆呆地看著他,腦海里似乎想了很多,又似乎什麼都沒想。
直到他吃完,放下筷子,抽出一張紙巾,慢條斯理地擦著嘴。
蘇蕊才開口,她的語氣很平靜:「沈晏行,我們離婚吧。」
沈晏行手上的動作一頓,扯出一抹苦笑。
從看到這頓飯開始,他就猜到蘇蕊想跟他說什麼。
不,從上次她坦白說早就知道他夥同醫生騙她開始,他就知道會有這麼一天。
他只是希望這一天能遲些,再遲些。
「阿蕊,就不能再給我一次機會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