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 章
第十六章
到了超市，霍悠我假模假樣地也推著個推車，卻寸步不離地跟著沈概。
有點司馬昭之心。
她卻裝作渾然不知，好似純粹只是來逛超市的一般。
沈概看破也不說破，她愛跟就讓她跟著。
只是他們雖是同行，走的路一樣，買的東西卻截然不同。
沈概買的蔬菜和肉食，霍悠我買的零食和飲料。
像是兩個活在不同世界的人。
走著走著，霍悠我蹲下拿了個擺在貨架下方的奇趣蛋，站起來時就對上沈概複雜至極的眼神。
她怔了怔，忙解釋：「我只是想看看裡面是什麼。」
這個蛋看著挺好玩的嘛。
沈概見過，順口回答：「是巧克力和餅乾。」
他有一次帶路小麒去超市，在路小麒眼巴巴的目光中順手拿了幾個，回到家後路小麒立馬就拆開了，拆開的時候他有瞥了一眼。
這話一說完，只見霍悠我的眼神秒變不可思議。
沈概：「……」
他有種不好的預感。
果然——
「沈總，你該不會有私生子吧？
！」
周圍的目光迅速被吸引了過來。
沈概臉色一黑，太陽穴也突突跳了起來，他沉著臉解釋：「是我弟弟。」
弟弟啊。
豪門裡的弟弟二字那可複雜了。
霍悠我將信將疑。
不過她也後知後覺地發現自己的動靜的確是大了些，有點對不住人家，她訕笑著縮了縮肩膀，「誤會、誤會。」
霍悠我怕惹毛沈概，見他要挑橙子，忙殷勤地給撕了個袋子遞過去。
其實真不能怪她這麼想，畢竟沈概也快三十了，又家財萬貫的，肯定一堆女人惦記著，想往他身上撲。
見他對這麼個小玩具那麼了解，她腦子裡的第一反應就是他有孩子了。
畢竟有個私生子在圈裡也不算什麼稀罕事。
人不可貌相，她又不能因為他長著張好看的臉就認定他是清心寡欲的正人君子吧？
一時想歪，也情有可原嘛。
見她殷勤地賠著笑，歉意十足的模樣，沈概輕哼一聲，勉強大方地不跟她計較。
——她別的本事沒有，黑起他來倒是十分在行。
沈概平時有自己榨東西喝的習慣，就挑了五六個橙子。
要把袋子放進購物車的時候，他動作頓了頓，像是想到什麼，眉眼掠過一分極細的無奈，抬手又往裡面添了一倍。
霍悠我在旁邊也買了些山竹和蘋果。
別人買水果是挑，她的話，純粹是買。
……要說挑，那倒也有，她挑的原則只有一個，那就是好看。
甜不甜好不好什麼的無所謂了，反正不是她自己吃。
霍悠我毫無負擔地挑了許多。
沈概一走，她便停下動作跟著走。
像一個緊緊跟著大人的小孩兒，乖極了。
實際上卻是——她盯著他的後背，筆直修挺，白襯衫之下，是可以想像的寬肩窄腰。
霍悠我目光灼灼如焰。
直到全部採購完，兩人回到御溪灣，霍悠我才厚著臉皮開口：「沈總呀，那什麼，方便蹭個飯嗎？」
她雙手合十，眼中帶星，熠熠發光，好像在說：都給你當免費司機了，還陪你逛了超市，你就大方點讓我吃一頓吧~
沈概微微一笑：「不方便。」
如他所想，霍悠我的小臉瞬間耷拉了下來，細聲細氣地「噢」了一聲，「那好叭，那我先回去了……」
像是無精打采的波斯貓，低下了高貴的頭顱，卻又不顯半分狼狽，依舊維持著高雅與與生俱來的傲嬌，只會讓人心生不忍，心甘情願地奉上所有珍寶，只為博它重新一笑。
沈概在她轉身的那一刻，淡淡道：「一起洗菜一起吃吧，自己動手，不給你蹭現成的了。」
霍悠我騰地轉過身，驚喜地點點頭：「好呀！」
不就洗個菜？
反正她心懷不軌，就算要洗菜，那也是她賺。
沈概心裡漸漸有些不祥的預感。
他總覺得，有一有二，勢必……有三的吧？
他搖了搖頭，沒再多想，打開了門。
霍悠我嘻嘻笑，將零食擱在了自己家門口，這麼重的東西她省得拎來拎去的，飲料和水果則帶進了他家。
——零食不帶進去不是因為她小氣，是因為她知道就算她帶進去沈概也不會吃這些的，索性就不帶了。
飲料的話，她買了兩個人的量，他們可以一邊吃烤肉一邊喝飲料。
——這麼一想，她的確司馬昭之心，好像真的明顯得很。
霍悠我難得有些不好意思地紅了紅臉。
為了掩飾尷尬，她提了提水果給他展示：「給你送點禮，作為我蹭吃的報酬啦。」
沈概瞥過來一眼，道：「隨便放吧。」
霍悠我的愧疚之情這才淡了一淡，她快步跟上沈概去幫忙洗菜。
收拾完食材，開始烤肉。
沈概挽起袖子，拿著長筷不慌不忙地夾動著肉和菜。
霍悠我……乖乖等著投餵。
為了讓自己不顯得那麼「無用」，她打開兩瓶可樂，一瓶放在他手邊，一瓶放在自己這邊，輕輕呷了一口，冰感襲來，舒服得她小眼微眯。
沈概顯然只是自己想吃，順帶著領她一起，他愜意悠閒地烤著肉，偶爾分她幾塊。
霍悠我一點意見都不敢有，捧著小碗靜靜地吃。
——草草草，真的好吃啊啊啊！他連烤肉都那麼會！焦嫩程度剛剛好，少一分多一分都不行！
果然，她厚著臉皮蹭飯的做法是無比正確的！
沈概親自烤肉，既是視覺享受也是味覺享受。
雙重享受，人間簡直不要太值得。
吃完最後一小盤牛肉，準備收拾的時候，霍悠我手機響了一下。
秉持著對對方的尊重，霍悠我跟別人一起吃東西的時候不會去碰手機，不過消息的話還是得回一下。
是唐沁無。
【今晚迷迭有驚喜！來不來？
】
驚喜？
加三個感嘆號？
懂了。
【喔喔可愛多：一個小時後見。
】
回復完霍悠我就按掉了手機。
可她心臟在狂跳，老唐說的驚喜……那肯定得是驚喜啊。
至於有多驚喜？
她不敢想下去了。
霍悠我喝掉最後一口可樂，主動又自覺地跟沈概一起收拾東西。
收拾完以後，沈概慢條斯理地洗橙子，切橙子，準備榨橙汁。
霍悠我猶豫了下，果斷厚臉皮地繼續賴著。
她心想，吃也吃了，蹭也蹭了，也不差這一杯了。
沈概早就料到一般，一點都不意外。
榨好以後，他把橙汁倒在兩個玻璃杯中，各放了兩個冰塊進去，接著，將其中一杯推至她面前。
——霍悠我一直在旁邊乖乖巧巧地看著。
他太上道了。
霍悠我都快喜極而泣了，感激涕零地道了謝。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濾鏡太厚，總覺得這橙汁格外的好喝，連冰度都如此恰到好處地合人心意。
喝完橙汁，洗完杯子，沈概覷她。
霍悠我訕訕一笑，知道自己吃也吃完喝也喝完，必須得走了。
她指了指放在桌上的水果，好像在跟老朋友告別一樣地說：「記得吃哈沈總，別放壞了。
我回去睡覺了，今天太累了，你也早點睡哦，再見。」
沈概頷首，「嗯，再見。」
出了沈概的家，霍悠我打開自家的門，把放在門口的零食提進去後，直奔衣帽間找了件黑色吊帶亮片小裙子換上。
雖然一天忙下來真的很累，可是一想到迷迭等待著她的驚喜，她就累意盡褪，渾身上下精神飽滿。
而她對面的房子裡，沈概接到了林揚白電話：「B市那邊的薄天科技出了點事，過來迷迭。」
迷迭，聲色場所，也是一個適合談一些隱蔽的事情的地方。
準備去書房辦公的沈概改了步伐去衣帽間更衣，「嗯，等我半小時。」
御溪灣的停車場，先是走進一個女人，十分鐘後，走進一個男人。
相繼離開，去往的卻是同一個目的地。
—
迷迭。
今晚比起往常格外熱鬧，聲音震滿整條長街。
迷迭的幕後老闆也不知哪來的本事，直接請來隔壁四個市的頂級楚館頭牌，四個……鴨中之王。
今晚來的女人尤其多，上到六十好幾，下到剛剛成年，個個眼裡都閃著興奮的光芒。
包括霍悠我和唐沁無。
唐沁無抓著她的手，興奮得直跳：「聽說有十塊腹肌啊啊啊！」
她提醒霍悠我：「這回你想包就能包！爽不爽！」
「太爽了！」
周圍音樂聲嘈雜，霍悠我在她耳邊大喊，「一個不夠，我要倆！」
準備上樓的沈概突然頓住腳步。
林揚白疑惑：「怎麼了？」
他忽然側目看向一個方位，果然，看到了某個剛才跟他說「我回去睡覺了，今天太累了，你也早點睡哦，再見」的人。
沈概鳳眼微眯。
他剛剛聽到她喊的話了，現在仿佛還在腦海里迴響——一個不夠，我要倆。
而不巧的是，這時，霍悠我像是感覺到什麼似的，也抬眸望來。
四目相對，霍悠我仿佛聽到了她笑容頃刻間破碎的聲音。
！
誰能告訴她，為什麼剛才明顯是要準備休息的沈概會出現在這裡？
！
誰能告訴她，為什麼沈概這樣的老古董也會來這種地方？
！
……他來就來吧，可為什麼要讓他撞見她？
！
……蒼天啊，她剛剛說要回去睡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