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1 章
呵, 純潔?
唐沁無輕飄飄地飛來一句:「別裝。
最沒資格說純潔二字的人就是你。」
霍悠我頓了頓,肅起臉, 一本正經地問: 「說吧, 怎麼做。」
偽裝不過一秒鐘。
「出息!」
唐沁無恨鐵不成鋼地痛惜。
霍悠我輕咳一聲,梗著脖子辯解:「食色性也,不能怪我, 誰讓他長得一副妖孽樣兒。」
「嘖嘖嘖, 你可得了吧,又是受害者有罪論。
不過游泳有點天方夜譚, 他無緣無故地幹嘛跟你去游泳, 幹嘛讓你的心懷不軌得逞。
你再想想, 有沒有什麼別的機會?」
霍悠我刷著ipad上的行程表, 指尖划過, 停在了某一處。
她挑了下唇, 「有了。
過兩天有個酒宴。」
「啊,這個好!讓我想想怎麼搞,待會發你完整的撩男攻略!」
撩男攻略?
霍悠我客氣地推搡:「不用不用, 我只要摸摸就行。」
唐沁無噎了噎:「……瑪德, 渣女。」
掛斷電話, 霍悠我心情頗好地做了會瑜伽, 等唐沁無的攻略。
唐沁無憑藉十年看小說得來的經驗, 只用了十分鐘,就發來了微信。
[到時候你就假裝喝醉, 「不小心」倒杯水在他身上, 注意!這個水的位置非常微妙, 簡單來說,你想摸哪裡, 就倒在哪裡!]
霍悠我看著看著,下意識驚訝得小嘴微張。
哇偶……天吶,好羞恥……
這就得看演技了。
霍悠我暗暗握拳。
微信里還躺著一條新的消息,發消息的人的備註是「淙淙」。
這是霍悠我乾爹乾媽的兒子,從小跟在她屁股後面長大的弟弟路淙。
跟她一樣,他也接過了家族企業的擔子,兩個月前為了個案子去了歐洲出差,所以她回國以來還沒見過他呢。
路淙:小仙女,我回來惹!明天出來吃飯?
哎喲喲,不愧是她悉心教導出來的弟弟,一開頭就是這麼令人愉悅的字眼~
霍悠我:明晚有飯局,後天!
路淙:OKOK,想吃什麼儘管說,我剛賺了一大筆錢,我請客!
霍悠我沒跟他客氣:我聽說新開了家私房菜館,叫卿許,你預約看看,預約得到我們就去~
路淙:沒問題。
你明晚的飯局對吧,那我在飯局前去找你玩會。
霍悠我答應了下來,又跟他聊了幾句,困意來襲,她把手機擱到一邊,抱著被子就睡著了。
—
之前霍悠我讓人去查過參加那個酒宴的人,確定就算借給他們十個膽子他們也不敢動她,她才放心準備前往。
這些都是商場該有的交際,趁著有個沈概陪著,正好去學學。
下班前一個小時她已經換好衣服,把工作裝換成休閒裝。
準備就緒,無所事事等下班的時候,路淙如約來了。
姐弟倆可真是挺久沒見了,上次見面還是霍悠我翹課偷跑回來過春節的時候。
路淙手上拎著一堆奢侈品袋子,一進來就邀功似的給她展示:「喔喔喔喔,看,每次我一看到限量版就給你搶回來了,這些都是我的戰利品!」
霍悠我的眼睛瞬間發光,「哇,天吶,你不愧是我最最最親愛的淙淙,這個L家的我記得,當時我怎麼搶也搶不到,關鍵是高價買也買不到,到現在還耿耿於懷嚶嚶嚶。」
路淙得意地挺挺胸,「那是當然,你也不看看我是誰。」
她往他身上撲,想抱抱他,再去抱抱自己的那些寶貝,沒想到橫空伸出一隻手來,迫得她不得不半路剎車。
路淙伸手抱她,卻沒抱到人。
兩人齊齊看向突然出現的人。
——是沈概。
他看著他們,表情中有隱隱的怒意,「霍總,我沒記錯的話,這是上班時間,你們霍氏,這麼開放?」
霍悠我愕然。
等反應過來他話中深意,她惱紅了臉,他以為他們在做什麼?
!什麼叫做「你們霍氏這麼開放」?
!
她像只小刺蝟,張口便將渾身的刺都毫不留情地射還給他,「不會吧不會吧,這年頭還有人沒見過擁抱親吻禮嗎?
沈氏規模也還行啊,不至於都沒能讓沈總出個國吧?
!」
沈概想起她留學多年剛剛回國,有些國外的習慣還沒改掉……倒也正常。
是他反應過激了。
他也不知道為什麼,剛才看到那一幕,下意識地氣血上涌,不可控制地就快步過來將他們攔斷,又是不可控制地說出了那一番算得上語氣很重的話。
現在回想,當時在想什麼已然不可追,大腦仿佛一片空白。
聽了她的反唇相譏,他不僅沒有生氣,反而緩和了臉色,「不好意思,我忘了眼見也不一定為實。」
頗有幾分低頭的意思。
霍悠我這人素來吃軟不吃硬,他一軟,她也硬不起來,輕咳一聲,不甚好意思跟他對視,便擺擺手:「小事小事。」
誤會解除,她更心心念念的還是路淙手中的東西,恨不得當場全部拆開才好。
礙於沈概在這,她便只是看向路淙,想熱情地表達完剛才沒表達完的感謝與激動之情。
熟知路淙正似笑非笑地看著她跟沈概,一副「你們是什麼關係,從實招來饒你不死」的表情。
霍悠我:「……」
路淙這個小混蛋有時候是她的人,可有時候跟她爸告起她的狀來也是毫不含糊。
她心生警惕,忙解釋道:「這是最近跟霍氏合作的沈氏集團總經理沈概沈先生。
我晚上的飯局就是跟他一起去的。」
「沈概,這是路氏總經理,晉城路氏,說不定你們也會合作到哈哈哈。」
她一副乖乖報備的模樣像極了跟男朋友報備的女朋友,沈概尚未收起的戒備之心再次復燃,看向路淙的眼神之中唯有平淡,沒有一絲多餘的情緒。
「你好,沈概。」
沈概率先伸出手。
「你好,路淙。」
路淙風流的桃花眼輕輕上挑。
男人的直覺告訴他,這個沈概不僅僅只是霍悠我所謂的合作夥伴那麼簡單。
雙掌交握,已然是風起雲湧,各不相讓的一較高下。
直到霍悠我拿好包包,喊了下沈概:「時間差不多了,我們得出發了,沈總。」
兩人對視一眼,同時鬆開了手。
霍悠我催著他們一起下樓,到了停車場,不得不分開了,霍悠我才抬高手拍拍路淙的肩膀:「淙淙你先回去吧,回頭我去找你啊,還有見見你爸媽嘿嘿。」
路淙頷首,「你注意安全,覺得不對給我打電話。」
「知道。」
霍悠我比了個手勢,便鑽進了自己的車。
她的車是爸爸送的寶馬。
當時老爹說寶馬載美人,寶馬載明珠,便不由分說地非要送一輛給她不可。
她對車既沒有研究也不是很在意,有人送,自然是欣然接受。
她在車庫裡還有幾輛別人送的,也有自己買的,平時在家的時候都是輪流開,只是搬出來時開的是這輛,最近也就一直開這輛。
好巧不巧,今天路淙開的跟她同款不同色。
她的是紅色,他的是黑色。
沈概將他們的對話,將他們的車納入眼底,眼底思緒晦暗不明。
他承認,他今天情緒有些失控了。
上車後,他給羅赫發了條消息才啟動車子:查一下路氏,路淙。
跟他不同,霍悠我思考的是待會怎麼樣做才能「不露聲色」「毫無痕跡」地把水倒在她想倒的地方。
唉,愁得她都快禿了。
如果一切順利,計謀得逞,她可得好好摸摸,怎麼也得摸回本,對得起死掉的腦細胞才行。
酒宴是在晉城的一家五星級酒店辦的,來的都是跟他們的案子有直接決定關係的人物,打好交道總是沒錯的。
霍悠我的底氣來源於其中有一個叔叔是霍饒一結交多年的朋友,靠譜。
坐電梯上去的時候,沈概眼角瞥到她小手緊攥,他挑眉:「緊張?」
霍悠我瞪大眼:「怎麼可能。」
怎麼可能不緊張。
他輕笑了笑,「普通的吃頓飯,聊聊天而已,別怕。」
霍悠我死鴨子嘴硬,「我沒怕。」
電梯到了,酒店的侍者牽引他們到了包廂,裡面已經來了幾個人。
進了門,沈概什麼都還沒做,便見霍悠我像是變了個人,怯意盡褪,落落大方地與他們問好、交談,笑容得體,交談得宜,儼然一副極其擅於交際的女強人模樣。
沈概訝異之後,略帶自嘲地笑了笑。
是他太小看霍饒一的女兒,太小看霍饒一親手培養出來的繼承人了。
霍悠我沒那麼弱,她可厲害著呢。
三兩下功夫過去,負責核查財務的一位女領導便笑道:「真是長江後浪推前浪了,現在的年輕人真是了不得。」
余昌見她在夸霍悠我,撫了撫數量不多的鬍子,笑道:「那可不是?
尤其這還是霍饒一的女兒,虎父無犬女啊。」
「哈哈哈對,當年的晉城霍少那可不是浪得虛名,即使現在退了這個名頭,讓給了下一輩,咱們這一輩也忘不掉啊。」
女領導又說,「這回沈氏霍氏的合作案,全市都很重視,我本來還有些擔心,不過今天看到你們兩個這麼能幹,言語之間啊都是年輕人的朝氣自信,我可算是再無半點擔憂。
你們倆合手,強強聯合,這個案子我已經看得到成功了哈哈。」
霍悠我心下暗喜,謙虛地擺擺手,「哪裡哪裡,還是需要您的教導,我們才能做得更好。」
沈概眼睫微垂,含笑看著她的虛偽。
余昌仗著年紀稍長,招呼著眾人:「站著說這麼久了,不累啊?
來來來,快坐下,一邊吃一邊說。」
或是無意,或是巧合,霍悠我跟沈概坐在一塊。
一張桌子上十幾個人,就他們倆坐一起,年紀還是最輕,余昌坐他們對面,看著看著,忽然有一種看著新人的錯覺——像是一桌子吃席的人混入了一對新人一般。
他搖了搖頭。
不行,不能這樣亂想,老霍要是知道了,那還不得跟他打一架。
霍悠我不喝酒,拿了茶水代替,在場的都把她當小輩,沒人介意,有兩個酒量差點的女領導還陪她一起。
氛圍十分融洽。
是一次十分難得的酒宴了。
酒足飯飽之際,有幾個人醉的不行,開了房間休息,剩下清醒的人也不多。
——機會來了。
問霍悠我想摸哪,其實她哪都想摸摸。
問她最想摸哪,她才能勉為其難地選出一地——即小腹,腹肌所在地。
霍悠我的理科挺好,她現在已經開始在心裡開始了周密的計算,各種弧度、距離,她都想做到萬無一失。
水潑上去,她就要快准狠地直接摸上,動作可不能慢。
……她還是有點緊張的,畢竟平生第一次做這種壞事,第一次這麼「算計」一個男人。
但還有點刺激和激動。
在兩個清醒的女領導攙扶著喝醉的一個女領導也去了房間的時候,在場的外人只剩下三個,且都有些上頭,是強撐著在交談。
——就這個時候吧,這可是個絕佳的機會,錯過就不一定再有了。
霍悠我眨了下眼,她拿起一杯水剛要遞到嘴邊,一不小心手滑,水杯竟然往旁邊飛了出去,水流形成水柱徑直潑向她身邊的人。
而在這千鈞一髮之際,沈概居然站了起來!
意外來得太突然,霍悠我驚得完全說不出話。
沈概站了起來,他居然站了起來!
——他站起來的後果就是那杯水在他站起來的途中徑直倒在了他的腰間……往下的位置。
霍悠我愕然,驚訝得小嘴微張,怎麼也回不過神把嘴合上。
她想哭,別攔著她啊啊啊。
這下子給她十個膽子她也不敢上手啊。
天地良心,她很有原則的,她只是想摸腹肌,不想……這麼大尺度。
空氣靜謐無聲,呼吸聲都清晰可聞。
沈概的目光投了過來,臉色黑沉沉的,如烏雲壓頂。
霍悠我終於回過神來給他遞紙巾,把頭低得不能再低,非禮勿視的同時瘋狂道歉:「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這個水杯一不小心就手滑水就灑出去了對不起——」
她欲哭無淚。
霍悠我膽戰心驚,每秒鐘都無比煎熬,已經過去了幾秒,可她到現在仍心有餘悸。
其他人也終於從這場突然發生的鬧劇中回過神來,他們見霍悠我這麼害怕,像是個做錯事情的小孩,紛紛笑了起來,打著圓場。
沈概沖他們溫和地笑了下,擺擺手,「沒事,我去處理一下。」
他起身出去。
沈概一走,霍悠我這才鬆了口氣,也這才敢擦了擦額頭的汗。
為什麼事情會變成這樣?
——她也不知道……她只知道要是說給唐沁無聽,她會笑死的吧……
她不僅沒摸到,還把人給得罪死了。
唉,大虧特虧。
後來霍悠我也不知道沈概怎麼處理的,反正過了一會他回來的時候,她下意識往剛才濕了的地方看過去,已經幹了——哦,他換了條褲子。
再抬眸,卻撞進了他眼裡,對上了他似笑非笑的眼神。
霍悠我:「……」
她的目光的確是太過放肆了,老是看向那個尷尬的部位。
霍悠我訕訕收回視線。
得,她算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酒宴差不多了,霍悠我和沈概與他們道別,又互相寒暄了十幾分鐘,才終於成功離開。
電梯裡,沈概一聲不吭,霍悠我也大氣不敢出。
兩人之間現在的尷尬程度難以用語言形容。
霍悠我硬著頭皮率先開口,「沈概——」
他瞥了過來。
「對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鄭重認真正式誠懇地再跟你說聲對不起。」
小姑娘還誠意十足地鞠了一躬。
他輕一挑眉,意味不明道:「霍大小姐好手法。」
霍悠我愣了下。
好手法?
什麼好手法?
會倒水?
倒的位置太…準確?
她小臉微微泛紅,嘟囔著解釋了下:「我也不知道你會突然站起來啦。」
沈概突然壓迫而來,逼得她連連後退,靠在了電梯壁上,而他兩隻手撐在她左右,將她完全桎梏。
霍悠我心中狂喊:壁咚!他壁咚她!
面上卻咬緊了唇,小心翼翼地擔心著他會做什麼的模樣。
「哦?
我不站起來的話會怎樣呢?
你想做什麼呢?」
一道聲音在耳畔響起,帶著磁性,尾音輕翹,把人的心都給勾得翹了起來。
霍悠我根本受不了這種他有意的勾引誘惑,她閉了閉眼,表情視死如歸,仿佛在經歷著什麼人間難見的折磨。
天知道她現在是使出了怎樣的力氣才能控制住自己不直接親上去。
畢竟他就在她面前,她只要湊近、抬頭,便能準確無誤地將他親上。
仔細一想,她剛才那話的確不太妥當,好像有點暴露。
霍悠我忙顫巍巍地解釋:「我不是,我沒有,我沒有想做什麼。
我只是說你不站起來,那個水就不會澆在……那裡……」
「那,我錯了?」
他挑著聲音,似乎真的在疑惑是不是自己的錯。
「不不不,是我錯是我錯。」
霍悠我忙道,連連擺手。
可你能不能離我遠點,別在我耳邊說話啊啊啊,有句話怎麼說來著——她的耳朵快懷孕了啊。
而且她的自控力本來就不強,他還老是在她旁邊勾!引!她!
「霍總,那你準備怎麼賠償呢?」
「賠償?」
霍悠我吃了一驚。
總不能真要看回來吧?
她真的沒有那東西啊。
「對啊,難不成堂堂霍家大小姐占了我這麼大的便宜,卻不打算負責嗎?」
「我占你什麼便宜了?」
天地良心,她想幹的事情沒幹成,摸都沒摸上!她跟誰哭去哦。
他突然俯身,呼吸也噴灑在她耳邊,只聽他壓低聲音笑道:「你說呢。」
這個女人,將不該看的全看了,卻還這麼淡定,好像什麼都沒做一樣的無辜。
想就這麼過去那是不可能的。
從來以大方聞名的沈總,難得如此斤斤計較起來,恨不得將一分一厘都計較個清清楚楚。
霍悠我雙拳緊握,仔細一看,拳頭有些顫慄。
她在心中暗自懊惱,今天真的倒霉透了,賠了夫人又折兵,什麼便宜都沒賺到也就算了,還得被逼著對人家負責。
負責?
負責個鬼。
她輕咳一聲,賠笑道:「沈總,今天發生的事情實屬意外,誰都沒想過會有這麼尷尬的意外發生,我覺得吧,最好的解決辦法就是我們都忘掉這一場意外,如何?
我保證,絕對不會傳出去,我誓死維護您的清白名譽!」
呵。
她想得倒是挺美。
從看到路淙開始的危機感遍及全身,至今未褪。
沈概已然做好某個猶豫了一整個晚上都未曾定下的決定。
這小姑娘的舉動也是無意中成全了他。
……順便把她自己給賣了。
他輕一挑唇,在她期待的目光中道:「我覺得,不怎樣。
霍總,都是成年人了,得為自己的行為負責。」
霍悠我咬牙切齒地,視死如歸地閉上了眼,「那你說吧,怎麼負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