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第 90 章

2024-08-15 23:57:53 作者: 消失綠緹
  「開會?聯盟現在找你們開什麼會?」余樂皺著眉,擋在郁晏前面。

  郁晏聳聳肩,一臉無所謂:「不知道,大概是說復活賽的事。」

  參加復活賽是國家層面的事,所以余樂沒資格參與。

  他有點不放心,囑咐郁晏:「別隨便答應什麼條件,真有事兒你就含糊一下,回來告訴我。那幫老傢伙彎彎繞繞太多了,打著為國爭光的名義坑我們戰隊。」

  余樂又看了一眼丁洛:「洛洛,我最放心你,你學的東西多,別讓他們被套進去了。」

  丁洛點點頭:「放心吧,還有不到一個月就比賽了,應該就是鼓勵一下。」

  余樂繃著臉,一直把他們送出門。

  戚風站在他身後,淡淡道:「放心吧,沒事的。」

  余樂長嘆一口氣,捂住自己胸口:「你不知道,我這心裡,總有種不好的預感。」

  戚風拍了拍他瘦弱的肩膀,安慰道:「每個月總有這幾天的,多喝紅糖水。」

  余樂忿忿道:「你大爺!」

  他一跺腳,擰身回房了。

  郁晏帶著隊員一路來到聯盟總部。

  他之前還算半個聯盟內部人員,但自從和宇宙利劍的葛勇發生衝突後,聯盟高管或多或少有點邊緣化他的意思。

  後來g預選賽失利,這種邊緣化的感覺越來越不遮掩了。

  索性郁晏也不在乎,聯盟又不給他工資。

  但這也導致了他現在的消息沒有以往靈通,比如這次開會,郁晏也是才接到消息。

  他們被人帶著進了聯盟主席的辦公室,裡面就有一張沙發,做不了五個人,所以誰都沒坐。

  沒過一會兒,主席從外面推門進來了,手裡拿著一大推材料,滿臉都是笑容。

  他笑的越燦爛,說明心裡越虛。

  郁晏微微挑了挑眉。

  主席剛坐到桌子後面,一看他們五個都站著,立刻道:「哎呀,他們都不知道搬椅子進來,真是越來越鬆散了。」

  郁晏要笑不笑,環抱著雙臂:「沒事兒,您快點說,我們快點聽,一會兒還得回去訓練。」

  路江河緊跟著就打了個哈欠,眼窩裡帶著睏倦的疲意。

  因為這個會,把他們全從被窩裡扯出來了,昨天訓練的晚,大家都沒睡夠呢。

  主席清了清嗓子,意味深長道:「這個事有點大,可能要耽誤你們時間了。」

  丁洛心裡咯噔一下,不由自主的咬住了腮肉。

  主席背後就是一扇百葉窗,陽光透過葉片的縫隙,染上主席半白的頭髮。

  白髮泛著金光,有點晃人的眼睛。

  郁晏輕描淡寫道:「怎麼,復活賽不用我們打了?」

  主席一笑,對郁晏尚有一絲溫和:「你就不能正經一點,不用你我還能用誰。」

  郁晏卻毫不領情,直擊重點道:「那您就快點說吧,不用想什麼婉轉迂迴的辦法,我們還年輕,承受能力沒問題。」

  主席無奈的伸出食指點了點他:「你啊,這麼多年也沒沉穩一點。」


  路江河哈氣連天:「他什麼時候真沉穩下來了,估計也得退役了。」

  丁洛輕輕扯了扯郁晏的袖子,示意他脾氣好一點。

  她能感覺到郁晏言語裡的敵意。

  因為在場的人都能察覺出來,主席要宣布的事情他們肯定不喜歡,要真是好事,也不會拖到現在還磨磨唧唧。

  主席看向丁洛:「你就是zls的丁洛吧?來g幫忙打復活賽的?」

  丁洛點頭,沒說什麼。

  主席慈眉善目道:「真好,關鍵時候能幫g走出窘境,這就叫雪中送炭。」

  丁洛的睫毛顫了顫,彎起的唇角漸漸收斂了回去。

  主席又看向郁晏:「體育部那邊也給你們送來一根好炭,經過上頭的慎重考慮,結合預選賽的實際情況,他們決定找一位幫手,和你們一起面對復活賽,也給郁隊長減輕點壓力。」

  封晨的眉毛當即就立起來了。

  都要比賽了往裡加新人?

  他們根本沒有時間磨合新隊員了,現在做這個決定,簡直就是胡鬧!

  付概震和路江河的臉色也很難看,路江河的睡意一下子就沒了。

  郁晏卻格外穩得住,平靜問道:「誰?言易冰還是寒陌,或者是陳馳?他們俱樂部同意了?你們做了什麼工作?」

  如果是prince,zero或axe,一定也是受到了跟g同樣的壓力,不得不參加。

  但這些人能來參加,的確能給他們提供助力,而且因為太熟悉彼此了,也不至於不好磨合。

  主席卻搖了搖頭:「都不是,那幾個戰隊是很厲害,但水平還不如g吧,不是都有你了。」

  他的意思是,既然都有郁晏了,也就沒有必要再找比郁晏水平差的選手了。

  郁晏挑了挑眉:「哦?聯盟這麼看得起我?」

  主席:「上面物色的這名選手很合適,沒有參加過任何戰隊,而且年紀很輕,潛力很大,是韓國那邊排名前五的高手,叫kusoma。」

  kusoma?

  丁洛立刻回想起了那場四排,那個從背後偷襲她和封晨的人。

  韓服第五,這麼巧嗎?

  主席見郁晏的臉色有意,趕緊解釋道:「但你別覺得他是韓國人啊,他其實是個混血,只不過從小在國外長大,我們已經跟他溝通好了,他願意來中國打比賽,加入中國國籍,明年的奧運,也會是我們的秘密武器。」

  封晨早就忍不住了,高聲道:「你讓我們請韓援?這是誰想出的狗主意!」

  路江河:「wtf?混血換國籍就不算韓援了?說出來你自己信嗎,上次pgc全球總冠軍可是我們,現在你連這點自信都沒有了?」

  郁晏的臉色也冷了下來,沉聲道:「看來聯盟不把g逼到絕路,是沒完了。」

  主席猜到他們會生氣,但沒想到他們這麼不給面子,只能不軟不硬道:「這怎麼是逼你們呢,明明是給你們找幫手,這有什麼不好的,還給你們上了一層保險。而且,我必須強調,復活賽你們是代表國家參加的,不是戰隊,不要什麼都扯上戰隊。」

  郁晏冷笑:「好啊,說不扯戰隊,你們別逼著g參加啊,不是有的是人報名預選賽嗎,也沒看你們海選啊。」


  主席深吸一口氣:「你跟我橫什麼,如果你們預選賽圓滿成功了,還有後來這些事嗎?簽外籍運動員不需要花錢的嗎?」

  丁洛的心也寒了。

  從一開始,g就被架上了道德的制高點,想下都下不來。

  身為冠軍,不出征是錯,出征失敗了還是錯。

  現在聯盟乃至體育部,又一腳把g踢入了深淵。

  不管最後結果如何,一旦請了韓援,對戰隊,對職業選手來說都是一生的恥辱。

  他們會被憤怒的粉絲罵一輩子,而且再無翻身的可能。

  粉絲可以接受你的失敗,你的暫時狀態不好。

  但他們永遠無法接受自己喜歡的選手是個懦夫,哪怕他是被迫冠上懦夫的名號。

  比賽,得中國人自己打。

  不管是輸是贏,大家都能認。

  但要是為了虛偽的榮譽找外籍運動員來幫忙,贏或者輸都不重要了。

  它成了黏在胸口,甩都甩不掉的白米粒。

  主席沉默了幾秒,才苦口婆心道:「這很正常,其他體育項目也都有這種情況,放在全世界都很正常,你們有什麼接受不了的。」

  郁晏抬起桃花眼,輕「呵」了一聲:「您在職業聯盟工作這麼多年,不會不知道電競的特殊性吧?」

  電競是完全以戰隊為核心的,觀眾認選手,更認戰隊。

  從預選賽開始,奧運項目已經無形之中跟g綁定了,或者說,跟g一隊的四個選手綁定了。

  前期官方不重視,沒有任何相關宣傳,沒有成立與奧運相關的項目組,沒有從各個戰隊選拔適合參賽的選手,為了避免和各戰隊交涉,避免麻煩,就直接把這個重擔交給了g。

  或許是太過自信,或許是對電競根本毫無了解,甩手不管後,發現勝利根本沒他們想像的那麼簡單。

  於是又一拍腦袋,為了短平快的拿成績,不知道接受了誰的建議,開始從外面買選手。

  而那個選手,甚至連pubg全球性賽事都沒參加過。

  主席嘆了一口氣:「郁晏,你跟我說沒用,我能不相信你們嗎,但是上面給的方案也不是沒有道理,只是一層保險而已,你們要是狀態好,全程不讓他上場都沒關係。反正不用你們戰隊花錢,平白得個幫手,有什麼不樂意的呢?」

  郁晏轉身就往外走,一點也沒跟主席面子。

  封晨跟著他就走了出去,周身冷的發寒。他怕自己再呆下去,會忍不住把主席的杯子給砸了。

  路江河一跺腳,也扯著付概震跟了出去。

  丁洛深深看了主席一眼,輕聲道:「我們角度不同,看來是沒辦法溝通了。」

  主席苦笑:「沒事,我還不知道他們的脾氣,你幫著勸勸,kusoma就和你一樣,是來幫忙的,沒什麼不同。」

  丁洛搖搖頭,平靜道:「我不會勸,我只是很心疼郁晏,pgc全球總決賽上,他或許會取得很好的成績,觀眾對他的看法會改觀,會試著理解他在預選賽上的失利。」

  她頓了頓,垂著眼,聲音疲憊:「但很快,當他們得知郁晏竟然要請韓援打復活賽時,他的所有努力,所有榮譽都白費了。您不會不知道我們和韓國隊的關係,也不會不懂電競粉對韓隊的排斥。只不過在體制洪流里,我們都是無力反抗的魚肉。」


  她說完,也跟了出去。

  郁晏並沒走遠。

  他站在一扇窗前抽菸。

  菸絲飄飄渺渺的,從他指尖散開,融入空氣里,消失不見。

  纖弱的光點落在他的睫毛尖,他一顫,那些光點抖落在臉上,映的他的皮膚細膩又白皙。

  自從丁洛搬過來,他就開始克制自己抽菸的習慣。

  他認真的規划過跟她的未來。

  他想跟她結婚,結婚後,大概會要個孩子。

  為了孩子,他得保證自己的身體很健康,所以他漸漸學著戒菸,計劃在退役之前,徹底把煙戒掉。

  但現在他得依靠什麼來消化這個消息。

  所以他從路江河那裡要了一根煙。

  封晨早就暴躁起來了,走廊里的垃圾桶都被他踹倒,有工作人員看見了,沒敢過來扶。

  付概震拉著封晨,路江河又開始鬧騰,亂七八糟的,撕扯成一團。

  郁晏此刻真沒心情管他們,任由他們在自己身後鬧著。

  丁洛慢慢朝郁晏走過來,走到他身後,她就聞到了濃郁的煙味兒。

  比高中時候他們窩在小網吧里那種煙味兒高檔多了。

  但代價是,他背負了難以承受的壓力。

  丁洛輕輕摟住他的腰,把臉貼在他的後背上,低喃道:「對不起,不知道該怎麼幫你。」

  郁晏緊繃的後背慢慢鬆弛下來。

  他嗓音低啞道:「陪我抽完這支煙。」

  丁洛就這麼安靜的抱著他,臉頰在他背後摩擦,算是點了點頭。

  一根煙的時間不長,火星時暗時亮,很快走到了盡頭。

  郁晏的手指感覺到了灼意。

  他果斷的將煙碾在了窗台上。

  隨後他轉過身,把丁洛拉到自己懷裡,然後對摺騰的臉紅脖子粗的三個人道:「別鬧了,解決問題。」

  封晨雙眼猩紅:「還他媽怎麼解決!大不了老子退賽不比了!」

  郁晏一皺眉:「你跟誰老子呢。」

  封晨一秒回神,軟軟道:「師父...」隨後扭開頭,不言語了。

  路江河撕扯出一身汗,正靠著牆喘氣:「先別說別的,這事兒g老闆都插不了手,我們能怎麼辦?」

  郁晏掃了他一眼,勾唇冷笑:「g是插不了手,總有能插手的人。」

  丁洛迷茫的看了一眼郁晏。

  郁晏沒有任何猶豫,掏出手機開始打電話。

  那一根煙抽完了,他似乎整個人都活了過來。

  方才的憤怒與孤冷,全部消失不見。

  在場的所有人,都沉浸在巨大的自艾自憐中,但他是最快恢復過來的。

  他是隊長,這是他的責任。

  等待了不到十秒鐘,對面就接了起來。

  郁鴻山似有猶豫,小心翼翼的問:「郁晏?」

  郁晏左手捏著手機,右手緊緊攥著丁洛的手腕。

  他靠在窗台上,窗台的邊緣硌著他的腰,窗口溜出的風吹亂他的頭髮。

  他喉結微動,輕描淡寫喊:「爸。」

  對面的郁鴻山倒吸一口冷氣,呼吸顯然激動許多。

  郁晏垂眸,唇邊帶著笑:「有件事想讓您幫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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