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空間內，少昊與死神戰得難解難分。
「死神四關！」
「死神四關！」
眩迷、叛逆、隱欺、邪念，四名守關者依次現身，又依次被相同的對手打敗，化為暴虐的負面能量，再砰然炸開。
術法製造出死亡的幻象，鐮刀欲割破真實的血肉，兩人誰都沒有相讓，相讓的結果彼此心知肚明。
快逾閃電，力重萬鈞的交戰中，能夠分辨出來的只有黑色的兜帽和金色的捲髮。
羅喉的臉色越來越沉重，儘管做了充分的準備，他還是低估了死神的力量，一個由生死法則塑造出來的智慧體，天地不容的存在，果然沒有那麼容易對付。
這是一場艱難的戰鬥，與以往的戰鬥不同，這一次羅喉無法出手，他不願在少昊心中留下遺憾，這場戰鬥必須讓少昊自己去贏。
兩人的戰鬥持續了很久。
雖然異空間中沒有日月星辰的參照，無法判斷時間的流逝，但羅喉可以肯定，他們之間的戰鬥至少超過了三個時辰。
不知是血水還是汗水，將死神的黑袍浸透，少昊更是混身浴血，死神彎鐮在他身上至少留下了三處重傷。
真元的流逝以及失血，讓兩人的速度漸趨遲緩。
「吾兒，想不到你能逼吾如此，吾該高興還是該悔恨呢？」
「拼力一戰才是你的選擇。」
「為父實不願殺你。」
「或許是你沒有殺死吾的實力。」
「哈，你的母親若泉下有知，為父要令她再度失望了，因為天上地下，無人敢違逆死神，就算是吾的兒子，也不能！」
話音甫落，倏見死神雙抱在胸，騰空而起，一股驚天動地的力量從其體內爆發。
這一刻風雲色變，上至六天之外的光明之闕，下至幽冥深淵的黑暗之闕，無不生出劇烈的動盪，苦境大地更是死氣瀰漫，幽靈遊蕩。
地下的三途河流域，從中陰界到閻羅鬼獄，從泥婆暗界到無間煉獄，各處的死魂躁動不安，瘋狂沖向地面世界。
生死法則！
這是死神第二次施展生死法則，第一次是在無數年前的諸神墳場，剛誕生不久的死神旁觀了厄禍的屠神之戰。
就在厄禍想要連他一起埋葬時，生死法則出現在九天十地，那些戰死的神祇重新活了過來，厄禍被迫逃亡。
死神自己並未從中受益，反而引來光明之闕的追殺，從此他與厄禍並列，成為魔闇四神之一。
生死法則，給予生命，也奪取生命。
羅喉頓覺心口一悶，生機急速從體內流失，任憑他擁有多麼深厚多麼強大的根基，依然阻止不了莫名力量對命元的掠奪。
原來這就法則，這就是神，不講道理，沒有規律。
更嚴重的是，如果阻止不了死神，受到波及的苦境也許會死很多人，甚至這場戰鬥之後，死神會對天都傾瀉自己的怒火恨意。
「義父！」
少昊的情況好不到哪裡，他捂著胸，開始大口喘息。
「別為吾擔心，打敗他！」
「是！」
這一刻，少昊的目光突然變得平靜，擁有暗宇法則的他也是神。
神與神是不同的。
雙鐮收起，六對黑色巨翅刷地在少昊背後展開，天族威儀如汪洋大海一般漫延，不管他來自誰，不管他是什麼身份，此刻只有一個目標，便是打敗眼前之人。
是先有時間還是先有生命？
是先有宇宙還是先有時間？
前身為生命工程博士的羅喉，就在生命急劇流失時，腦海中浮現的卻是兩個既屬於自然科學領域又屬於哲學領域的問題。
按學術界的主流認知，生命是種概率，生與死在無限跨度的時間之內必然發生。
而在不同的時間節點上，這個我活著，那個我已經死了，不管活著的還是死去的我，都是我，活著的我擁有意識，死後的我同樣擁有意識，這便是生與死的轉換。
換而言之，這便是生死法則。
第二個問題，宇宙先於時間存在，宇宙是時間也是空間，一切從奇點開始。
時間不過是宇宙中物質運動順序和間隔的度量。
苦境所在的這個宇宙從太陽的誕生開始，伴隨宇宙誕生的便是宇宙法則和暗宇法則，宇宙法則創造了太陽神，時宇法則選擇了厄禍。
許久之後，宇宙中的一團廢氣誕生了混沌法則，混沌法則一分為二，半部由厄禍拿走，半部創造了虛無。
父子兩人皆是背生雙翅，腳踏虛空，睥睨人間。
但暗宇法則覆蓋了生死法則。
羅喉似乎看見，生與死在時間軸上輪番奔跑，無數人莫名而死，無數魂魄又莫名而生，但就在此時，宇宙的暗能量無限延伸，轉眼天地俱暗。
天地玄黃，宇宙洪荒。日月盈昃，辰宿列張。
在宇宙面前，生命何其渺小，死亡又何足道，當絕對的暗覆蓋生死時，不僅參戰者死神，旁戰者羅喉以及偷窺的閻神與魔刑天，感受到無法抗拒的威壓，遙遠的三闕也再一次震動。
這時，眾人才真正意識到，為何宇宙法則是第一法則，太陽神為第一神祇。
只是現在，暗宇法則出現了。
羅喉不由得暗自慶幸，當日在東海之濱伏擊厄禍，使用的乃是陣法，三光之氣壓制了厄禍元神，否則戰局就要改寫了。
面對暗宇法則的壓制，死神儘管震驚，卻不慌亂，能施展出暗宇法則，並不代表一直能施展下去。
效果有多好，代價就有多大。
真元瘋狂從少昊體內流失，死神在等著少昊的神能耗盡，如此巨額的消耗最多能支撐半刻鐘，屆時勝利依然屬於死神。
就在黑暗徹底吞沒異空間時，兩條陰影宛若幽靈，自虛空中突然閃現，一者拍向死神的背部，一者擊向少昊後腦。
毫無預兆，極力掌控法則對抗的死神與少昊，竟然只能眼睜睜看著殺招臨身。
但羅喉動了，雙拳爆沖而出，一左一右砸向偷襲的閻神和魔刑天。
「噗！」
「遭受雙法則的壓制，還能動用武力，你的能為超越了神！」
雙法則本就蔓延至天地萬物，這片異空間更是首當其衝，閻神與魔刑天雖是偷襲，亦同受壓制，令他們震驚的是羅喉。
他的根基該有多強？(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