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恪侯以前還以為五弟是在裝蠢,但漸漸的就發現他是真的蠢。
他覺得他錯信奸人,被三皇子擺了一道,已經是蠢之極也,但在這位五弟面前,他時常覺得自己聰明的過份。
怎麼就能連最簡單的事情都不知道呢?挑撥什麼的怎麼就能做的這麼直白呢?
野心無所謂,嫉妒也無所謂,蠢才是最可怕的,尤其他還蠢不自知。
所以他現在一見到他,就背上發毛,只想趕緊跑,免得被他連累了。
他現在,真的經不起連累了。
很少有人知道的是,他的舅兄,是有幸服過超體丹的,他沒想到與他有關係的人,也有機會得到超體丹,更沒想過,超體丹的藥效真的有這麼神奇。
小公主真的是神仙。
太子殿下是真的得天庇佑,兒女個個成材。
他早就想通了,早就絕了爭競之心,如今再回首囂張跋扈少年時,真跟前生的事情一樣,反倒是出宮之後,才漸漸的學會沉下心來想一些事情,發現自己有多麼的蠢,又有多麼幸運。
直至落入谷底,仍有賢妻在室,稚子在堂。
他與太子、元相,朝中不少官員都是有過節的,他從不敢乞求有一天還能出頭,他只希望,看在他夠知趣的份上,等新帝登基之後,能允許他的兒子,像普通平民那樣,還有科舉之類的機會,不要絕了他的向上之路。
恭恪侯握緊了夫人的手,微微閉目,徐氏低聲勸他:「別太擔心,左右一年也見不了幾回。」
恭恪侯點了點頭。
馬車很快入了宮,恭順侯一進了宮,就去找晏時榮說話去了,恭恪侯只坐在角落裡,慢慢的喝茶,低調極了。
門口有人冒了一下頭。
恭恪侯正對著那邊,一眼就看到了,但猶豫了一下還是沒出聲。
果然下一刻就有人看到了,飛快的上前行禮:「殿下。」
晏時榮也看到了,笑道:「心寶,來找哥哥?」
「不是噠,」心寶就若無其事的站了出來:「心寶在找小魚。」
徐之漁趕緊快步過來,施了個禮,完全習慣成自然的就開始夸:「殿下這一身真是太漂亮了,連同髮飾都別出心裁。」
心寶今天穿的衣服,上頭配了超級漂亮的雲肩,雲肩下頭還綴了流蘇和寶石。
而且為了搭配這一身,繡娘還做了漂亮的小發罩,同色系同花紋,也有小小的流蘇在上頭,全都穿上,簡直漂亮的不要不要的。
但晚上宮宴的時候,是要穿鎮國公主的朝服的,所以這一身只能平時穿。
平時穿,沒人看到,豈不是就等於沒穿?
所以一換上,心寶坐了一刻多鐘,終於絞盡腦汁的想了一個由頭,出來轉轉。
晏時榮這邊大多是官二代,也有年輕官員,但都是平時不怎麼見小公主的,但夸小孩誰不會,頓時擁上來一通夸。
心寶聽了一小陣,滿意了,就拉住徐之漁的手,很有禮貌的道:「大家自便就好啦,心寶是找小魚有事。」
大家趕緊知趣的退後一步,恭送小公主離開。
然後恭順侯就十分機智的站在了她離開的必經之路上,笑著彎腰問道:「心寶,可還記得五叔?」
心寶抬頭看了看他,有點納悶:「為什麼五叔每一次見到心寶,都會這麼問呢?心寶是一個記性很好的人,當然記得了,以後你不用問了。」
這話說的忒實在了,不少人腹中暗笑,恭順侯的笑容有點訕訕的,然後他故做輕鬆的哈哈笑了兩聲:「是五叔不好,五叔喜歡心寶,所以就時時擔心長久不見,心寶會忘記五叔,所以才問的多了一些。」
心寶點了點頭,急著拉小魚助理去下一站,就想走。
恭順侯趕緊道:「心寶,五叔有一個金佛手,送給心寶好不好?心寶也可以送給皇耶耶。」
他從袖中牽出來,應該是當手把件用的,不算大,做成佛手形狀,其實還挺精巧的,但心寶覺得跟她的衣服不搭,就搖了搖頭:「謝謝五叔,心寶不要了。」
恭順侯一再受挫,笑容越來越勉強:「就算心寶不需要,難道皇耶耶也不需要嗎?」
晏時榮毫不掩飾的冷笑了一聲。
佛手,寓意「福壽」,他想用這個話頭陷害心寶??
晏時榮便假笑道:「五叔真是太客氣了,這種小物件,耶耶和心寶實在多的是,連錦上添花都不必的,五叔還是自己留著吧。」
他意思很明顯,你這種落魄侯爺,你自己才需要!!
旁人立刻紛紛道:「確實如此,小殿下年紀小,也確實用不上這種沉重玩物。」
「聽聞皇上也從不喜用手把的。」
「手指都是順滑之物,佛手做手把的倒也少見。」
他非要把事情往「寓意」上頭扯,大臣們就非要說它就是個飾物。
其實恭順侯是真沒想陷害心寶,他就是想有個東西在心寶身上,好刷個存在感而已。
被眾人一通懟,恭順侯肚裡已經氣炸了,可是借他個膽子也不敢發火,只能強笑道:「是我的錯了,我是喜歡心寶,什麼都想給她,卻沒想過她可能用不上。」
他故示親昵的揉了揉她的小腦袋:「是五叔的錯,心寶別生五叔的氣才好。」
隨著他這一按一揉,心寶虛撐起來的小發包包被他按扁了,彈不回來了,恭順侯中途發現不妙,急用手捏了兩下,手把件的繩子連轉了幾圈,直接就把一個小流蘇硬絞了下來。
眼睜睜看著小流蘇掉到地上,心寶的笑容一下子消失了。
她伸出小手手一摸腦袋,當時就崩潰了,小嘴就開始扁。
二哥哥也慌了,趕緊道:「沒事沒事的心寶,繡娘很快就能弄好的。」
心寶咬住嘴唇,強忍著眼淚,一把甩開小魚助理,轉頭就往後跑。
這擺明是要去告狀。
恭順侯都嚇傻了,急道:「心寶!心寶!」
還在叫心寶!!
交情沒到就敢叫名字,這不是親熱這是僭越!!
晏時榮冷笑了一聲,低頭撿起了地上的小流蘇。
恭恪侯剛才也隨大流站了起來,但並沒敢往前湊,看著這一幕,心裡不住的嘆氣。
你說說,你說說他到底圖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