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麒麟搖了搖頭,「我不是跪誰,是跪我心中的念頭。」
嘆息一聲,季然放開了手,與他一同跪下。
天地也不配跪,人活著又是幸福,等到意識成熟,就得面對接二連三的失去,最終自己也得離開。
但跪自己,跪自己一路走來的辛苦,跪得。
冷得刺骨,現在又跪在雪裡。
但跪下去又起來,心裡被長時間勞累趕路激起的疲乏卻消散了很多。
胖子也累的眼冒金星,他整個人搖來晃去,馬上就要暈了,但還是語調短缺不平地調侃道:「這兩個人走不動路,都開始求神拜佛了……」
沒人答他的話,無邪只盯著那二人的事情,此時他心裡沒有什麼爭風吃醋的想法。
那兩個人,無論平時是什麼樣的心情,此時此刻,他們兩個人的眼睛裡,傳達出了很相似的情緒。
光看他們的眼神,無邪這些關乎這兩個人到底還在不在這個世上。
脫俗的眼神,連季然這個俗到不能再俗的女人也能夠做到。
距離感……從來都沒有那麼清晰的展現在他們幾個人之間。
小哥心裡未必沒有把他當成朋友,只是他真正所處的那個世界,是他和胖子無法踏足的。
只有他真心向著他們邁了下來,他們之間的距離感才能夠慢慢的縮減。
但季然,似乎已經邁入了他的那個世界,成為了這個看不出欲望的人眼中,為數不多的在意之人。
跪完以後,繼續趕路,終於到了和華和尚多次討論之後,下鏟子的地方定了下來。
但底下的冰層太厚,任憑他們怎麼動力氣都打不開冰層。
潘子提議用炸藥,大家都顧及這個位置,上面積雪太多,那麼大的聲音震一下,稍微落點雪層下來,他們幾個就得被埋沒了。
所以這項工作就交給了郎風。
他是這方面的專家。
看到這人用炸藥,季然回想起了黎簇用炸藥炸自己。
無邪去到哪兒,哪裡就要被毀,可謂炸墓小天才。
可後來黎簇復讀考上了大學,也學的是歷史專業,還和古遺蹟修復有關。
他雖然說恨毒了無邪,不得不承認,無邪對他的影響至深,他花一輩子都沒辦法擺脫。
看到炸藥,那個導遊甚至激動了起來,立馬就大喊著想要衝上來阻止。
但被郎風從背後一鎬子就給敲暈了。
季然將他拖遠了一點,找了個有岩石擋著的小角落放好,要是之後出了意外,這也算是條活路。
這雷管子爆炸聲音並沒有很大,隔著老遠趴下去看,聲音不大,就看到平整的雪面一下子開裂了,大片大片的雪塊開始向瀑布一向向下傾斜,坡度也一下子變得更陡峭了。
等到滾落的雪停了,他們才靠近原來要開洞的地方。
這雪坡下露出了一大片渾濁凹凸不平的冰雪混合層。
這就是古冰川表面了。
季然躲得老遠,她攬著張麒麟預估方位,到了上面雪砸不到的地方,見到雪婷了,她剛想過去,就差點被一大塊冰砸到。
探頭一看,只見高處的雪坡上出現了一條黑色裂縫,這還不止以這一條黑色裂縫為主,無數細小的裂縫在雪層上蔓延,也因此,那些個小雪塊也落在了他們邊上。
離得遠,四周也只有這一個躲避的地方,胖子他們離得更近,現在雪落了,他們也想過來。
張麒麟從背包裡面掏出繩子,將繩子繫到自己腰上,接著他就把繩子那頭甩了過去,意思是讓這幾人有個支撐,好方便過來。
這是登山繩,只要接觸了,安上扣子,就可以有個支撐。
這底下的冰層隨時會塌陷,腳下又滑,要過來必然慎之又慎,要是踩他了恐怕會引起更大的雪崩。
其他人都還好,雖然兇險,他都平安過來了。
就無邪,他的平衡性貌似很差,沒走幾步,他的腿就開始發起抖來。
季然出聲提醒,自己也幾步跨過冰面,順著搭扣,朝著他那個方向過去,稍微幫助他一點。
但這傻小子做了很多心理預估,剛想從那塊地方跳過去,它底下就一陷,整個人重心更不穩,就要腳底打滑從這個雪坡上摔下去。
季然一把拉住他,她渾身繃緊,既要穩住他要維持自己身體的平衡和腳下的受力。
險之又險。
但好在還是穩住了。
「膽子給我放大點,你這裡出了事兒,我們都得死。」
無邪這種性子,就是要往他身上加壓力,壓力大到一定程度,他反而會冷靜下來。
可惜,就差最後一步了,沒想到還是出了岔子。
郎風腳步一錯,他底下的冰也被他踩陷了進去。
腰部的繩子瞬間就靠近肉里,然後大量的雪氣嗆進了肺部。
身邊多了個人,手被握住,在被大雪覆蓋的前一秒,張麒麟同時伸手抓住了他們兩個人。
上面被壓,又在雪坡上滾,季然身上沒有一處不感覺到疼痛,極致的窒息感從肺部傳來。
但腰上的繩子被死死拖住,還有胖子在上面。
而張麒麟動手之前就已經卡住了自己的腳,不至於會拉人直接滾下去。
緩過來以後,季然才開始奮力扒開蓋在自己身上的雪層。
剛剛冒出頭,她就我離自己不遠的無邪也從雪裡扒了出來。
他好像被憋到了,現在話也說不出,眼神沒有聚焦,季然毫不猶疑抽了他幾個大嘴巴子,他很快就驚醒了。
雪崩不算大,時間也不長,半分鐘就停下來了。
緩過勁來,拿著電筒從冰層上面照下去,陪葬林的影子沒見到,但卻看見了一個若隱若現的巨大影子,幾乎占據了半壁冰崖,它的形狀像是一個蜷縮著的大頭嬰兒。
要不是太大了,這種姿態渾然就像蜷在母親中肚一樣。
但看久了也覺得詭異,這影子的形狀有些不倫不類起來,又很像是凍死的動物幼胎。
最難看的就是,這動物的腦袋大的要命,渾身還長著長刺。
從距離上估算,這東西的大小大概和五層小樓差不多。
季然戳了戳也駐足觀看的張麒麟,問道:「其實我覺得這很像描述中的崑崙胎,它形狀太奇怪了,不像那種集天地精華而形成的地生胎,地生胎是要,長得精緻些的,而且也能夠看清面容。」
張麒麟搖了搖頭,「如果這裡是崑崙胎,但這只是陪葬陵的位置,那麼三聖雪山上的主陵風水的好成什麼樣子?」
季然點頭,「你說的對,不過是邊疆小族,這麼好的風水,他們壓不住,我覺得這可能是弄來掩人耳目,混淆視聽的。」
……
(本章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