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盞站在那裡,對小黑紙人的動作似乎不以為意。
只抬手,一個手彈隨意將小黑紙人彈開。
小黑紙人被教訓了,這才老實地在易盞肩膀處坐下。
易盞便帶著它,走到姜栩栩兩人跟前,這才道,
「我算著差不多時間你們也該回了。」
他說著,又看向厄窟之中用以鎮壓惡念的火焰,那些都是五光的神魂所化。
「厄窟之中我布了陣法,加上五光的神魂作為鎮物,可以確保窟中惡念不會再次逃脫。但這只是暫時的。」
易盞說,
「你這個同門對於法陣類術法天賦不錯,所以我已經跟冥鄢說好。
他接下來會以地府編外人員的身份,輔助為厄窟研究一個加強法陣,屆時,或可以將五光的神魂,從鎮壓儵厄的宿命中,徹底解放出來。」
五光為度化儵厄的惡念已經花了上千年的時間,如果有可能,易盞也不願意讓他繼續背負這樣的宿命。
如果說之前只是有一半的把握,但親眼見過異世天道根據屠星竹意識弄出的斷界漩渦,以及他那快速進行反推畫出逆轉法陣的能力。
易盞如今對這件事的信心頓時多了三分。
百分之八十的把握,這已經是最理想的結果。
剩下的,就要看時間了。
或許一年,或許兩年,但總歸是有些盼頭的。
屠星竹也是易盞找上他的時候才知曉五光用神魂鎮壓的全部真相,所以對他提出來的請求,他自然毫不猶豫應下。
知道斷界漩渦的由來,屠星竹本就心裡有愧。
他關於斷界的所有研究只是出於自己對於術法的追求與鑽研,從未想過自己研究的東西,有一天會被利用來傷害身邊人的武器,甚至,還險些害得姜栩栩不能再回來。
也是在那時,他真正明白了為什麼有些術法會被列為禁術。
不可觸碰,甚至不可研究的存在。
因為一旦被研究出來,不管你的初心再怎麼純粹,當它落入那些心思不純的人手中,便可能用在錯誤的地方。
雖然受了這樣一個「教訓」,但因著這幾年心性的成長,屠星竹倒不至於因噎廢食。
只是未來,他會更加謹慎地做出每一個選擇。
比如眼下。
「能夠鎮壓惡念的東西很少,我剛剛接觸了下,難度是有點大,但也不是不能做。」
屠星竹說著補充,
「經費能到位都好說。」
雖然掛了地府的編制,可他也不會打白工。
易盞瞥他一眼,只道,
「畢竟是地府的事,地府和靈事都會全力支援你,少不了你的。」
屠星竹頓時放心了。
一旁的三樹也說,「我也可以幫忙,我的力量都給你用。」
三樹之前因為五光的神魂遲遲不肯跟自己融合還失落過,後來知曉原因,心裡更加難過。
明明他也是鳳凰神魂的一部分,可包括五光在內的所有人,都沒有想過要讓他做什麼。
說到底,還是他的力量太弱。
也因此,易盞先生帶著他一起進入地府後,三樹就決定,自己必須要做點什麼。
屠星竹見他小小的人一臉嚴肅又著急的樣子,只拍拍他腦袋,道,
「放心,這回還真少不了你。」
要試驗出可以和五光神魂力量相媲美的鎮物與法陣,三樹這縷鳳凰神魂可是關鍵。
就是……
回頭被他榨乾神魂力量的時候,不要說他對小孩子心狠手毒就好~
法陣要融合地府的力量,對於已經擁有部分鬼門力量的屠星竹來說最合適不過,眼下不管是姜栩栩和褚北鶴,在這塊能起到的作用並不多。
與其在這裡消耗時間,倒不如,將時間用作各自的修煉。
只有快速恢復到原來的力量,才有可能在將五光神魂從厄窟徹底解放出來這件事上,出自己的一份力。
他們每個人,都要去做自己能做到,且更擅長的事情。
所謂分工,也是如此。
站在鎮壓惡念的厄窟邊緣,姜栩栩和褚北鶴將一點金光送入其中。
便見,原本鎮壓惡念的火焰法網亮起淡淡的金光,金光與火焰交織,顯得更加不可觸碰。
似是回應,法網中,似乎有小小的火色鳳凰穿行其中。
褚北鶴看著那小小的鳳凰,恍惚間,仿佛又想起了兩人第一次見面的場景。
彼時,五光等待的是蒼轔。
可對褚北鶴來說,五光,只是五光。
他的摯友。
「五光。」
褚北鶴說,「我們,等你歸來。」
除了他,還有栩栩。
他們都會一直等著他,神魂重歸。
只見,法網下穿行的小小火鳳凰微微一頓,而後騰的變大一些,似是又一道回應,伴著一聲熟悉的鳳鳴,鳳凰於法網之中快速穿行,飛舞。
……
沒有在厄窟做太多的停留。
屠星竹收集了厄窟中自己想要的東西後,決定回去仔細研究一下從哪個方向入手製作新的法陣。
回去的時候,易盞走在前面,那小黑紙人依舊坐在他的肩膀處。
屠星竹看了好幾眼,還是沒忍住開口,問他,
「這個小東西,是地府閻王的紙人吧?所以你和地府閻王,是什麼關係啊?」
姜栩栩耳朵動了動,腦袋下意識朝著屠星竹那邊歪了歪。
這個問題,她不是沒好奇過。
但想要從易盞口中知道答案,不論答案大小,都需要付出一定的代價。
果然,聽到屠星竹的疑問,易盞倒是不惱,反而勾眉朝他看了過去,狐狸眼中滿是精明,
「這個問題的答案有點貴,你確定你付得起價麼?」
要錢?
屠星竹眉心狠狠跳了一下,某處神經被敏感地戳中。
他當即收起了全部八卦,一臉嚴肅道,
「錢什麼的不重要,但這畢竟涉及你的個人隱私,我覺得你還是不要說了。」
他頓了頓,又道,
「我就是隨口問問。」
「呵……」前頭的易盞似是輕笑一聲,倒也沒看出到底有沒有在意。
倒是坐在他肩頭的小黑紙人在他輕笑時,下意識歪過腦袋看他。
明明是個小紙人,此時卻仿佛有一雙眼睛,正透過它,直直看著眼前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