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聽到「鼻涕蟲俱樂部」這個詞組的時候,兩個偽兒童頓時都心下瞭然。
當過雙面間諜的斯內普縱然內心對此毫不意外,小臉上卻仍然流露出一絲恰到好處的興趣,問道:「斯拉格霍恩教授,請問什麼是『鼻涕蟲俱樂部』?」
斯拉格霍恩教授在看到奧利維亞臉上絲毫不做作的「果然如此」的表情的時候,頓時興致更濃,有些玩笑地把話題引向了自己的這位女學生:「斯內普先生,我看格雷小姐或許對這個俱樂部有些了解?」
斯內普的目光頓時移向了旁邊身體瞬間僵直的奧利維亞。
被兩個人同時注視的奧利維亞:「……」
不好意思,呃,好像、好像的確是她的表情有些太明顯了。
小女巫只能硬著頭皮開口,試圖蹩腳地進行半真半假的解釋:「我爸爸媽媽以前都是拉文克勞,他們有跟我提到過……」
還沒等她說完,斯拉格霍恩教授就熱情地接話了,他用充滿回憶的眼神打量著奧利維亞的銀髮和金眸:「哦,哦。我記得,是那兩個拉文克勞的孩子。你的頭髮,你的眼睛都分別完美地繼承了他們最耀眼的部分……我還記得那兩個孩子。你的父母——格雷和布萊特,哦,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他們的名字——密斯提西森,麥蒂爾瑞埃利森——是如此的奇異而截然相反,他們的個性也同名字一樣。最終這兩個孩子走在了一起,還成為了眷侶,不是嗎?當時所有不了解他們的人在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都驚呆了。但我簡直毫不意外……」
神秘主義和唯物主義?斯內普沒表露出自己的訝異,面上仍然不動聲色。事實上,他在上一世曾聽到過這兩個名字,也曾因好奇而通過相關的朋友了解過他們:一個在魔法部,工作性質不明,但據他猜測那個人所在的部門應該是神秘事務司;另一個在聖芒戈,同時擔任醫生和藥劑師。但是在他的記憶中,這兩個人之間並沒有一個孩子。
斯內普結合前世今生的不同之處,心裡頓時掀起驚濤駭浪。
——這一世最大的問題果然出在格雷身上。
他壓下內心的波動,繼續安靜地聽著,試圖獲取更多有關格雷父母的信息。
斯拉格霍恩在話里開始漫無邊際地回憶著那段往事。這個矮個子的發福的男人晃著他那明晃晃的光頭,一大把銀白的鬍子在包裹著他大肚子的、鑲著金紐扣的繡花天鵝絨衣服上拂來拂去。
奧利維亞有些難以忍受他的多話,她忍不住偷瞄了一眼身邊的斯內普。咦,為什麼斯內普看上去好像對斯拉格霍恩教授的尿性非常習慣的樣子?
不愧是未來能當雙面間諜的人,瞧這素質,就是不一樣。在心裡對小教授不同尋常的忍耐力充滿了敬佩的同時,奧利維亞的小腳丫有些難耐地來回翹了翹腳尖。
「……一看見你,我其實就能立刻想起他們。你的父母都是不可多得的天才學生,格雷小姐。只是他們好像並不喜歡參加社團活動——他們拒絕參加我親自為學生們創辦的『鼻涕蟲俱樂部』。他們平日裡很低調,討厭功利性質的東西,哦,這我當然能理解他們,這是他們的性格,也是他們的選擇。不過說實在話,我還是很遺憾,為他們失去了多麼難得的、能夠同更多優秀的同學一起學習和交流的好機會,更為他們錯過了在學生時代得以結識更多有價值人脈的好時機……但不管怎麼樣,我仍然很欣賞他們。」
難怪,難怪上一世斯拉格霍恩教授幾乎根本沒在自己那一屆學生面前對他們有所提及,只是有一次聚會上多喝了幾杯的時候,似是而非地說起了「神秘主義」和「唯物主義」這兩個詞,語氣里飽含遺憾,這不禁讓他們感到疑惑不已。在一個求知慾旺盛的學長的追問下,斯拉格霍恩教授才笑著向他們說明了這其實是兩個學生的名字,然後就閉口不提了。現在看來,這一切的緣由都是——這兩位當年曾在被霍拉斯·斯拉格霍恩親自邀請的情況下,最終拒絕了加入他親手創辦的「鼻涕蟲俱樂部」的機會!
斯內普憶及往事,結合今天斯拉格霍恩教授所透露出的信息,若有所思。
另一邊,奧利維亞也和斯內普一樣,在斯拉格霍恩教授的這段話中總結出了相同的信息。
爸爸媽媽當年被邀請過,但是還是拒絕了斯拉格霍恩教授!
奧利維亞低下頭,也思索了起來。
爸爸媽媽平時確實是很低調,也不功利,這或許就是他們拒絕斯拉格霍恩教授的原因——他們不願成為斯拉格霍恩教授能夠向他人炫耀的學生「收藏品」。
「……你也很獨特,你甚至比他們還要天才——當然不排除這是你父母對你悉心教導的結果,格雷小姐。我看到了,哦,整副魔藥幾乎都是由你完成的,不是嗎?我注意到你還使用了無聲的無杖魔法——雖然只是最基礎的漂浮咒,但是要知道,你們可是還沒在霍格沃茨開始用魔杖學習這門課程呢。你是個具有很強的魔咒天賦的學生,弗利維會喜歡你的,格雷小姐。」
「對了,還有斯內普先生,我注意到你在課本上做的筆記。哦,如果我沒看錯的話,你所批註的內容是對於這個年紀的小巫師來說很少見的對於魔藥的深刻理解,我想請問……」
「我的母親是艾琳·普林斯。教授,您或許聽說過她。」斯內普回答道。
「哦,是艾琳啊,當然,我當然記得她。艾琳也是一位出色的魔藥天才,她……」
這時斯內普掏出自己的懷表看了一眼,他抬起頭對斯拉格霍恩教授有些抱歉地說:「教授,非常抱歉打斷您的講話,但是請原諒我的無禮,這一切都是事出有因——我們還有十分鐘上下一節課。」
奧利維亞疑惑而敬佩地看了他一眼,斯內普察覺到她的眼神,神情仍然鎮定自若。
「哦,哦,好的。同你們的聊天實在是太讓人愉快了,這不禁讓我遺忘了時間,實在是不好意思。」斯拉格霍恩教授眨了眨眼睛,「不論如何,隨時歡迎你們加入『鼻涕蟲俱樂部』……相信我,這將會成為你們通往榮耀的階梯。當然,孩子們,你們有自己的考量,這不錯,我將尊重你們的一切決定——
「如果你們有了主意,歡迎你們隨時來我的辦公室找我。對了,它位於霍格沃茨城堡的地窖……」
……
終於逃離了熱情洋溢的斯拉格霍恩教授所在的魔藥課教室,奧利維亞和斯內普穿過地下通道,上了約三段的樓梯才轉到了城堡主樓,他們經過大門,並排著一起走在走廊上。
「下一節你們斯萊特林有課?」奧利維亞問。
斯內普說:「當然有,而且這節課的教室現在距離我們很近。」他和奧利維亞一起上了大門右手邊的一段樓梯,在一間教室前停下,裡面分散地坐著格蘭芬多和斯萊特林的學生。他有些懷疑地看了她一眼,「你該不會以為我剛才是在撒謊吧,格雷小姐?關於課程安排這種事,我還不至於有如此大的膽量敢欺騙我們的院長。格雷小姐,說話的時候請允許自己保有最基本的智力。」
「好吧,對不起……」奧利維亞倒是沒覺得自己被損有什麼,只是尷尬地摸了摸鼻子。
他倆沉默了約有兩秒鐘,斯內普才開口問道:「下一節你們赫奇帕奇沒課?」
「對。」奧利維亞說,「聽說下一節拉文克勞也沒課。」
教室內的莉莉注意到他倆站在門口,坐在座位上興奮地抬起手揮了揮。
奧利維亞對莉莉也笑著揮了揮手,算是打過了招呼。斯內普向莉莉點點頭,對她做口型:「我一會兒就進去。」
莉莉對他們露出一個大大的笑。
「沒課還一直跟著我,格雷小姐,請問您有何貴幹?」斯內普轉過身,抱著雙臂看她。
「哦,其實是這樣的,我想問問,關於『鼻涕蟲俱樂部』……你怎麼決定?」奧利維亞小聲問道。雖然她知道斯內普最後是加入了這個俱樂部的,畢竟是混血王子,如此優秀的一個人……
「我是一定會參加的,但我會儘量低調一些。」斯內普看了一眼懷表。不得不說,他們走得確實很快,時間還差五分鐘上課,教授還沒來,他也不急著進去。這時他餘光忽然瞥見教室里意圖往莉莉身邊湊、卻還是被莉莉趕回去了的詹姆,眼底又多了幾分嫌棄。
奧利維亞仿佛下了什麼很重大的決定,她深吸了一口氣:「斯內普先生,你決定什麼時候去找你們院長?」
「怎麼,你決定參加?格雷小姐,恕我直言,你的父母或許不會同意。」斯內普冷靜地說。
「總之,你什麼時候去,你就托莉莉告訴我,我和你一起去。」奧利維亞說,「下午是赫奇帕奇和格蘭芬多的魔咒課。」
「倘若我決定中午去呢?」斯內普問。
「午飯時間你不可能直接去教工席找教授,那麼你的時間只能是午飯後了。如果你是這樣決定的,要是方便的話,請來到赫奇帕奇的長桌上告訴我,或者我可以直接來你們斯萊特林的長桌找你。」奧利維亞頓了一下,接著補充,「我是純血出身,不會給你在斯萊特林的人際關係中惹上麻煩的,斯內普先生。」
斯內普定定看了她一眼,最終答應:「那你來找我吧,我到時候會告訴你的。我看到教授從走廊那邊過來了,我先進去了。」
奧利維亞頷首。她向一直關注著他倆的莉莉做了個「拜拜」的口型,在得到同樣的回應後,她離開教室門口,繼續在走廊里前進。
「日安,麥格教授。」她走了幾步,停下來向迎面走來的麥格教授問好。
翠綠色長袍的黑髮女巫威嚴地看了她一眼,出乎意料地也跟她打了個招呼:「日安,格雷小姐。如果沒什麼事的話,我先去上課了。」
「請便,教授。」
一大一小兩個身影都很乾脆地錯開了。
看來莉莉和斯內普他們這節課是變形課。奧利維亞一邊走,一邊漫無目的地想。
不過說起來真奇怪,麥格教授竟然在還沒教過她的情況下就已經記住了她的姓氏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