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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6章 為什麼不向朕陳奏!

2024-12-26 10:43:17 作者: 飛花逐葉
  第816章 為什麼不向朕陳奏!

  見到眾人不解,朴俊大接著說道:「只要讓皇帝下旨,判孫紹祖死罪就行!」

  「如何能讓皇帝下旨?」有人問出了蠢問題,但也問出了其他人的心聲。

  朴俊大面露微笑,平靜道:「我沒那麼大本事讓皇帝下旨,但只要孫紹祖有不可饒恕之罪,皇帝必然就會殺他!」

  「此前他故意放跑咱們,這算不算是大罪?」

  朴俊大答道:「雖是故意,可只有咱們知道,沒有實據焉能讓朝廷相信!」

  「這廝橫徵暴斂,害死了不少人,這總能找到實據!」

  朴俊大又道:「他完全可以推給下面人,何況孫紹祖深受皇帝信重,即便真坐實來了這些事,皇帝恐怕也只會重拿輕放!」

  「皇帝至公至明,難道不秉公處置?」

  瞥了說話那人,朴俊大笑道:「你不是沒讀過書麼,為何也信這些鬼話!」

  「可是……」

  可是做了大明幾百年藩屬,朝鮮官方一直尊重上國,對皇帝德行更是無盡褒讚。

  當然,王室和士大夫把皇帝捧上神位,為的是加強自己統治和合法性,畢竟他們得到了神的冊封授權。

  「大哥,那你說……咱們該怎麼辦?」有人問道。

  「做事要抓准關鍵,你們各自想想看,皇帝無法原諒什麼東西?」

  眾人紛紛面露思索,然後又各自提出諸如貪腐、害民、亂政、損兵折將等理由,對此朴俊大皆是微笑以對。

  知他不以為然,於是有人問道:「大哥你來說,皇帝忍不了什麼?」

  「對皇帝來說,下面人最要緊的是忠心,其他罪過都可以赦免,但不忠是不可赦之罪!」

  這是朴俊大的看法,其他人聽了不以為意,他們不覺得這有多靠譜,主要是他們理解不了這其中的意義。

  雖然不理解,但朴俊大確實是位好大哥,所以他的判斷無人質疑。

  「可如何才能證明他不忠?」

  這是個好問題,朴俊大答道:「你們可知道,這孫紹祖現掌何事?」

  「他不是安東行都司的同知嗎?當然是管軍務了!」

  聽到手下人的回話,朴俊大糾正道:「那是他的官職,他當前最重要的差遣,是管著日本那一攤事,說得更詳細些……皇帝讓孫紹祖在日本給他撈銀子!」

  這話眾人全都認同,日本駐屯軍就在幾個銀礦附近,這已經算不得什麼秘密。

  「可我卻打聽到,那孫紹祖在銀礦上動過手腳,一年少說也撈好幾萬兩銀子!」

  朴俊大確實不是普通人,此前朝鮮兵敗之後他就流亡,期間做了不少的行當,日本那邊他不但親自去過還有了朋友,這讓他的消息來源很豐厚。

  安東行都司的高級將領,他幾乎每個人都在重點關注,而孫紹祖是破綻最大的那個,其在幾處銀礦撈錢的事他才了解。

  「幾萬兩銀子,那可真是不少!」

  聽到手下人感慨,朴俊大冷笑道:「當然不少,去年銀礦產量降低,日本方面上交了四十萬,而這廝卻拿了六七萬!」


  眾人盡皆咋舌,但朴俊大的話還沒完,只聽他接著說道:「只憑這還不夠,我們得說他貪了十萬二十萬!」

  「誣陷他?」有人問道。

  「沒錯,否則只是貪幾萬兩銀子,皇帝不一定會殺了他!」

  摸著鬍鬚,朴俊大面露思索,接著說道:「而且只貪銀子也還不夠,畢竟當今這位皇帝,也未必會太在意這些小節!」

  「還有什麼事?」

  朴俊大接著說道:「得說他撈這麼多銀子要謀反,想要在日本裂土封王,畢竟他如今在日本有妻妾,而且還給他生了兒子!」

  一個妄圖謀反的巨貪,再加上其他各種罪行,在他看來差不多可以弄死孫紹祖。

  「可是,這都是咱們自說自話,如何讓皇帝知道還相信這些?」

  朴俊大笑了笑,答道:「你放心,有人會幫咱們去做!」

  這裡面既有巧合,也有朴俊大提前布局的功勞,反正就是日本銀礦那邊一處礦主,被孫紹祖已逼得家破人亡了。

  那人被追殺在日本無人敢留,於是跨海來到了朝鮮躲避,輾轉幾個月落到了朴俊大手裡。

  本來這就是個普通故事,現在朴俊大便有了利用的地方。

  「大哥,我不明白,為何我們必須要歸屬朝廷,一直和他們周旋下去不也可以?」

  現場支持這個想法的人不少,朴俊大知道這個問題必須解答,否則日後兄弟之間會生嫌隙。

  「第一,繼續打下去還要死人,還要死很多的人!」

  戰爭是殘酷的,雖然這幾年讓他們頂住了,但確實付出了極慘重的代價。

  「第二,朝廷不只有安東行都司的兵,還有京營的精銳,還有侍衛上直軍!」

  作為曾經參與過真正大戰的人,朴俊大親眼見證過這些大明精銳,那縱橫天下摧枯拉朽的力量。

  這幾年他們跟官軍打得有來有回,也只是跟明庭三流軍隊交手,甚至於安東行都司都未盡全力,只因全力打他們效費比太低。

  但若反叛之事真正觸怒皇帝,讓其下定決心要摁死他們這些人,甚至都不需要出動京營精銳,只需跟幾年前一樣取消邊界限制,放女真諸部南下即可。

  僥倖得了幾次勝利,朴俊大沒有飄飄然,而是對時局有清醒判斷。

  …………

  乾盛元年就這樣過去,在乾盛二年的二月,迎春終於誕下一子,這是朱景洪第七個兒子,被其起名為朱慕橙。

  而新選的秀女們,則已經分到了各宮居住,如今僅嬪以上有獨立寢宮。

  這幾個月時間裡,東南數國都不太安定,甚至安南行都司駐紮的大城國,如今還生出了叛亂來。

  作為東西角力的主戰場,這些地方確實很難太平,受苦的則是當地百姓。

  當然,在越來越不安定的局面下,當地那些權貴也很難受,已經有一些開始遷移,方向主要是往北進入大明。

  朴俊大猜測得沒錯,當下朱景洪的主要精力是放在東南,確實對東北的事情不太上心。

  但在二月十八這天,遼東巡按都御史的一份奏本,便把他的注意力拉到了北方。

  遼東的奏報內容不複雜,就是一共有二十幾名日本人,漂洋過海到了巡按御史衙門上告,揭發孫紹祖貪墨、逾制、拉攏日本豪強、意圖謀反。

  奏報前面,先是講了這些日本人的身份,然後說了他們被孫紹祖迫害後逃亡的經過,最後才綜述了其提告的內容,也就是上面提到的幾項大罪。

  奏本最後附上了一些數據,主要是近兩年孫紹祖貪墨情況,當然遼東巡按只是引用證言,並不保證證詞的真實性。

  乾清宮冬暖閣內,朱景洪正看著奏本最後一頁,此刻他已是臉色鐵青。

  「正統二十年,春季貪墨六萬、夏季貪墨……全年合二十五萬!」

  「乾盛元年,貪墨二十七萬!」

  這兩年,日本一共上交七十八萬,而孫紹祖一個人就拿了五十二萬。

  即使證詞有所誇大,也說明這廝確實貪了不少,這讓朱景洪是惱羞成怒。

  「朕的錢!」一把將奏本拍到御案上,朱景洪怒火中在醞釀殺意。

  孫紹祖貪點兒銀子他不計較,可這廝貪這麼多就太過分了,關鍵是這傢伙還不知分寸,竟在拿著這些銀子給手下發福利。

  那發的是福利嗎?這純純是在收買人心,拉著大家一起上他賊船。

  再加上奏報中還說,孫紹祖與日本各大名來往甚密,而且還在當地找了女人生了孩子。

  這傢伙沒有其他家人,在京只有一個沒孩子的老婆,關鍵其為人殘忍狠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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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景洪越想越覺得情況不妙,於是立刻吩咐道:「給安東行都司下急遞,讓耿宗貴立即將孫紹祖羈押,日本那邊命陳宇前往主事!」

  他提到的陳宇,便是安東行都司另一位都指揮同知,級別和孫紹祖相同資歷也深。

  「是!」

  重新拿起奏本,朱景洪又提起硃筆,在內閣票擬上寫道:「照此嚴辦!」

  一般來說,對容易的票擬都寫「准」或「照准」,此刻這般批語確實罕見,足可見朱景洪對此有多憤怒。

  內閣票擬意見中規中矩,讓遼東將案情移交安東行都司,讓監軍御史和太監會同查辦,同時京城派出巡查御史嚴辦。

  把奏本放了回去,朱景洪又吩咐道:「讓李文釗來見我!」

  「是!」

  朝廷在內外都有眼線,南鎮撫司負責監視國外,日本和朝鮮都安排了人,但這些情況朱景洪卻不知道,所以現在是啟動了問責。

  這只是初步問責,等事情查清楚之後,負責監軍的御史和太監,以及負責管理的都指揮使耿宗貴,一樣都會承擔各自的責任。

  此刻,朱景洪心情很糟糕,只因孫紹祖這情況太嚴重,即便擠去其中可能的水分,看起來也似乎太離譜了些。

  他哪裡會知道,所謂的提告內容是三分真七分假,攪在一起故而真真假假難以分辨。

  孫紹祖在日本,確實飛揚跋扈,也確實撒過銀子,也確實跟地方大名來往多。

  但他的目的,是為了穩定局勢,並伺機開疆拓土,絕對沒有什麼謀逆之心。

  事實上,朱景洪潛意識裡也認為,這廝謀反的可能性不大,但他就是信不過這傢伙。


  或許確實是因孫紹祖的人品,深層原因是朱景洪對此寧可信其有,畢竟皇帝最關心的就是屁股下的龍椅。

  大概半個時辰後,南鎮撫司新任指揮同知李文釗,氣喘吁吁的來到了乾清宮外。

  今年初他跟陳雲泰都升了官,如今一個管南司一個管北司。

  李文釗非常上道,得知皇帝緊急召見,他就知道一定是出事了,問題就在於出了什麼事,得知道他才能想到應對之法。

  而這件事很簡單,只需要使些銀子,就能初步問清情況。

  所以在趕路之時,李文釗就意識到了問題所在,知道皇帝極有可能問責,這可讓他是叫苦不迭。

  升官還沒一個月,就遇上了這等糟心事。

  很快,李文釗被引進殿內,恭恭敬敬跪在暖閣門檻外,然後向皇帝行了大禮參拜。

  朱景洪沒叫他起來,而是一邊看奏本一邊問道:「卿可知南鎮撫司職責?」

  「回稟陛下,南司職責有二,一為監督北司執法,二為刺探外藩之實情!」

  「二者孰輕孰重?」朱景洪冷冷問道。

  他與皇帝隔著有六七米,但還是承受著莫大壓力,此刻李文釗腦中思緒飛轉,答道:「回稟陛下,此皆本職,且至關重要!」

  「既然至關重要,為何那孫紹祖貪墨良多,你南鎮撫司並未察覺?這就是你說的重要?你就是如此盡忠職守?」

  連續三個問題,讓李文釗是汗流浹背,他甚至覺得自己快要死了。

  好在,他提前了解過情況,所以臨時做了些準備,不至於眼下說不出話。

  「回……回稟陛下,孫紹祖貪墨之事,朝鮮千戶所……有……有過奏報!」

  聽到這話朱景洪更怒了,隨後怒斥:「既有奏報,為什麼不向朕陳奏?」

  李文釗也四十多的人了,這些年經歷過不少刀光劍影,但在朱景洪面前卻是新兵蛋子,此刻被嚇得愣是止不住的顫抖。

  為什麼不陳奏?

  這個問題很好解答,相關情況南鎮撫司奏報過,但考慮到孫紹祖撈得不太國分,且此人是皇帝一手提拔的親信,所以奏報時用了春秋筆法。

  最關鍵的問題是,每天東廠、錦衣衛南北鎮撫司、以及各部院奏報太多,只要不是特別重要的軍國大事,他都只是大概看一遍而已。

  南鎮撫司每天都有奏報,去年某幾天不太重要的奏報,被他忽略實在太正常。

  換言之,這個鍋南鎮撫司占一半,朱景洪也有一半的責任。

  可這些事,李文釗當然不敢說,否則就真的是找死了。

  「臣失職,誤了陛下大事,實在罪該萬死,請陛下治罪!」

  作為皇帝家奴的一員,而且是掌管最關鍵的錦衣衛,最重要的東西是忠誠,保持住這一點就問題不大,失職也是可以被原諒的事。

  此刻李文釗主動認罪,把生殺之權交給了皇帝,這便是他體現忠心的辦法,也是他保命的絕技。

  在這些關鍵位置上,安排自己信得過的忠誠,對朱景洪來說也不容易,所以他不可能殺李文釗。

  發怒是為了宣洩情緒,同時也是表達對此事的態度,如今朱景洪的目的已達成了。

  「真要治你的罪,你有幾個腦袋夠朕砍?」

  「把你提到指揮同知的位置,就是讓你替朕管好南司,幫朕把天下外藩定死了!」

  「朕不缺磕頭的奴才,朕要的是辦實事的能臣干臣!」

  聽到皇帝語氣緩和,李文釗總算鬆了口氣,但神色間依舊惶恐,用心聆聽著訓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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