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窗前，我望著街道上交織成片的燈火和來來往往的車流。
聽著電話里果斷的分手消息，視線像是被蒙上一層薄霧，景色由而變得模糊。
低頭看著掛掉的通話記錄，胸口像是被鈍刀一點點割裂，不由得有些喘不上氣。打開窗戶，我從角落拿出一瓶白酒，隨後點上一支香菸，一切動作顯得那麼自然。
「知道了。」麻木的吸上一口煙，我自言自語的用三個字將八年的感情畫上了一個句號。
將已經燃到棉花的煙捻滅在泛黃的菸灰缸，我又點上一根，看著冒出的白霧飄向遠方。
猛灌一口白酒，任由辛辣的液體穿梭在體內，只有這樣我才能感受到自己的心跳。
我與洛若含相識於高一的開學典禮，那是軍訓後的聯歡會。在我演唱完後她在台下堵住我，向我要微信，以至於她是開學第一個認識我的人，在那之後她便開始追求我。
一個性格高冷的學姐猛烈的追求，沒有人能扛得住，沒過多久我們便在一起了。
後來我問她為什麼會選擇我，她給我的回答是因為我長得帥。
如此讓人啼笑皆非的解釋，我並沒有去深究，因為她對我的愛我從始至終都沒有懷疑過。後面我們再吵架也沒有提過分手，但是這次面對現實，我好像留不住她了。
天之驕女選擇離開這個小城市，我又有什麼資格去挽留？
「張洛澤，開門。」
急促的敲門聲讓我思緒迴轉。手一抖，指尖的杯子滑落在地。
我呆滯的走到門前，開門，一切過程行雲流水，仿佛早已被設計好的AI般。
「咳咳咳......」劉包子深吸一口氣，眼見煙霧飄入鼻子，劉包子皺著眉頭劇烈咳嗽起來。
「有事說事。」
「你丫要在家裡修仙嗎？弄這麼大霧。」
我站在門口，卻沒有絲毫要讓他進來的意思。劉包子這個名字是我起的，最初只是他吃早飯時五個包子沒吃飽，我調侃他能吃。
可誰知後來大家覺得有趣便都跟著叫這個名字，以至於很久都沒人記得他的真名。
「你吃火藥了？」
推開站在面前的我，劉包子熟練的拿起我放在桌子上的水喝了起來。
目光輕瞥，旋即舉起了桌上的白酒細細端詳。
「老實交代發生什麼了，讓你變成這鬼樣子。」
頹然的癱倒在椅子上，我將搖搖欲墜的菸灰彈落在地。
「我倆分手了。」
「啊。」劉包子下意識點了一下頭。「啊？你說什麼？」
在劉包子的驚嘆聲中，我避開了這個不願面對的話題。
八年的戀愛我很少與朋友提起。不是不想提起，而是不願把我們的問題暴露在朋友視野里，以至於直到分手劉包子都不知道原因。
「你和久汐咋樣？」我試圖岔開話題，讓自己脫離這種情緒。
「我倆不能有問題，重點是你倆。」
抬手，劉包子伸出一根手指頭在我眼前晃了一下。
「這是幾？」
「別扯淡。」
掙扎著起身，我強忍著菸酒帶來的反胃，拉起了剛坐下的劉包子。
「走走走，出去吃飯。」
「你小子真沒事吧？八年說分就分了？」
抬手摸了摸我的額頭，劉包子盯著我的眼睛。
「你倆因為啥分的？」
「走吧。」沒有回答劉包子的問題，我扯著他向外走去。發泄似的關上房門，聽著房門閉合時發出的悶響，我竟有種說不出的暢快。
「我記得你倆很吵吵架，這次怎麼分手了?」
坐在我樓下那家「小陶牛肉湯」中，劉包子再次發問。
「別刨根問底了行嗎，我現在已經夠煩了。」
舉起醋瓶，我發泄似的將半罐醋倒入碗中。猛灌一口進嘴，我忍不住吐到了地下。
「知道你難受，不過也別作賤自己。」
「無所謂，活著就是一種體驗。指不定哪天死了想作賤自己還沒機會了。」
強忍著噁心的感覺，我點上一支煙。
「寧久夕一會要找我，我讓她來這了。倆女孩更好聊，說不定你們只是一些小誤會呢。」
嚼著牛肉，劉包子搶過我手中的煙扔到地上踩滅。
「你這一會抽多少了，作死啊？」
將烤餅推到我的面前，劉包子無奈的搖了搖頭。就這樣坐著吃著，誰也沒有再多說什麼。我不知道該以什麼樣的姿態去面對未來，正如我們剛在一起時沒有想過以後。
半晌，寧久汐的到來打破了這份寂靜。拍了拍我的肩膀，她坐到劉包子身邊。
「你倆的情況她和我說過了，節哀順變吧。」
從包里掏出一包嬌子，寧久汐掏出兩根。扔到我面前一根，放進嘴中點燃一根。這次劉包子沒有阻止，反而將寧久汐放在桌上的打火機遞給我。
「今天晚上想去哪，說吧，我倆陪著你。」
看向牆面那一張張不算完美的抽象畫，我抽搐了下嘴角。我不懂畫，但是總覺得那些抽象的**東西不應該出現在這裡。
「你們先回去吧，讓我一個人靜靜。」
劉包子與寧久汐對視一眼。
「你們去吧，我一會就回家了。今天我就想在家待著。」
搖了搖頭，寧久汐輕扯劉包子衣角。「那我們就不送你了，你好好休息吧。」
「好。」茫然點頭，我才反應過來兩人已經走遠。哈爾濱冬天的風還是那麼刺骨，走出店面，我不由得緊了緊衣服。去他媽的愛情，也就是是鏡花水月。真正面臨現實，哪有人能邁過這道坎？橫穿過馬路，我回頭看著鳴笛急剎的司機。
「md，有種創死我。」
清冷的夜裡，我一個人來到了酒吧。喧鬧的樂隊正演唱著我不知名的樂曲。閃爍的霓虹燈點燃了這個平靜的夜。一口喝下杯中的酒，李鈺手指無規律的敲擊著桌面。
「老鄭那邊我幫你說了，他給了你兩天假。但是你家裡那邊你真不打算說一下嗎？」
「不說了，和他們說完了又一堆事。」家庭是我的軟肋，從小被教育著要好好學習，以至於我比同齡人晚熟很多，也走過更多的彎路。
現在比起親人，我對他們的感覺更像是需要報答的恩人。我的生活不需要他們的融入與幫助，我要做的就是按時把錢打過去。
「你呀……」
嘆了口氣，李鈺給我點上一支煙，同樣的家庭背景讓我們成了無話不談的知己。
她和我一樣是「十三春」民謠酒吧的駐唱，今年25。兩年前被家裡逼婚，在結婚前夕從家裡跑出來來到了這個城市。至於我們的相識純屬巧合，她來這裡的第一天就喝到吐，搶著我的位置唱起《安河橋》，
也正是因為這次我把她送到賓館，才發現她是個很有藝術細胞的人。當她提出也想當個駐唱時，我就將她引薦給了老鄭。
李鈺單手托腮:「你真打算一輩子呆在這裡嗎」
「我不知道。」
三根手指頭嫻熟地把玩著手中的打火機，我已經感覺到了些許醉意。我的酒量向來不好，屬於那種又菜又愛喝的類型。但我很清楚自己喝完酒後會是什麼模樣，所以一直以來都嚴格控制飲酒量，從不允許自己喝醉——然而，今天卻是個例外。
「換場吧。」
李鈺起身，將挎包重新挎到肩上，拿起煙與打火機走到了吧檯結帳，而我卻不知道自己該幹什麼。
我無法決定她的選擇，也不知道自己要怎樣面對沒有她的未來，我如同那些宿醉的人找不到歸宿，可他們或許在明天清晨就會醒來，而我卻不知道自己的歸宿在哪裡。
迷離中，我透過紙糊的燈籠望向外面，直到她拉著我起身回到「十三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