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隨著劇烈的頭痛,我才發現已經是中午了。桌子上擺著的粥和鹹菜讓我想重新記起了昨晚發生的事。
生理上的噁心,心中的愧疚感與無力感愈演愈烈。清醒著沉淪,我感覺這個詞很適合自己。
揉了揉腦袋,我拿起手機打開微信。三個劉包子的未接來電和兩條消息映入我的眼帘。其中一條是李鈺發來的
「早餐我放你桌子上了,好好休息。」
而另一條是劉包子的消息。
「張洛澤,你怎麼不接電話,洛若含說想在離開哈爾濱之前再見你一面,具體要不要去你考慮一下吧。」
簡短的一句話看的我頭痛更甚,慌忙回撥了過去。隨著鈴聲響了幾秒,劉包子的聲音傳來。
「你還好吧,我們正要去找你呢,話說你今天怎麼起來的這麼晚?」
「喝醉了,睡著了。」
「你小子少喝點酒,唉。」
「洛若含現在在哪?」
沒有聊下去的心情,我打探起最關心的問題。
「洛若含......」聽著手機里傳來的雜音,寧久汐的聲音傳來。
「洛若含已經上飛機了,她托包子給你個戒指,我們現在去找你。」
茫然地掛斷電話後,我的心情愈發煩躁起來,似乎需要找一個方式來釋放這種情緒。於是,我像發瘋一般拿起那碗粥和榨菜,狠狠地朝著窗戶扔去。
隨著它們在空中灑落,一種莫名的罪惡感突然湧上心頭,仿佛我剛剛做了一件不可饒恕的事情。
我有些懊惱地站起身來,準備泡一碗泡麵。就在這時,門外傳來一陣敲門聲。
「難道是劉包子這麼快就來了嗎?」當我打開門時,眼前出現的卻不是劉包子,而是刀疤臉。
他站在門口,直截了當地說:「該交房租了,這個月的房租趕緊給我吧。」
我無奈地轉過身,拿起手機準備掃描刀疤臉遞給我的收款碼。然而,當我看到微信上彈出的提示信息「銀行卡可用餘額不足」時,心中不禁一沉。
我努力在嘴角擠出一絲苦笑,對刀疤臉說:「朱哥,能不能讓我先打個電話呢?」
刀疤臉毫不客氣地走進屋子裡,自顧自地坐在沙發上。他開始嘮叨起來:「你們這些年輕人啊,一天到晚就知道在家待著,也不想著出去賺錢,這樣怎麼會有前途呢?想想我們當年的時候,只有辛勤勞動才是最光榮的……」
我默默地聽著刀疤臉的絮叨,並沒有回應他。與此同時,我再次撥通了劉包子的電話。兩秒之後,電話被接通了。
「包子,借我兩千,等發工資還你。」「兩千嗎,我先借你一千五成嗎?我倆馬上到了,你那邊是遇到什麼難事了嗎?」
「房租交不起了。」
劉包子沉默片刻。「兩千打過去了。」
接收了劉包子的轉帳,我走到刀疤臉身邊
「朱哥,錢我給你打過去了,改天我去看你。」
嘴裡嘀咕著,刀疤臉起身走出了屋。我摸了摸剛才泡好的面,半涼,還能吃。拿起筷子,我漠然的看著手機壁紙的那道深藍。我的手機一直是原壁紙,可是只有現在這種時候我才會仔細去欣賞。
深藍色的天空與平靜的海面相互映襯,形成一幅美麗的畫面,但這漫長而無盡頭的道路讓人心生絕望。路邊稀稀疏疏的樹木和遠處飄渺的煙霧,給人一種恬淡的感覺,但同時也讓人感到壓抑,仿佛有一座無形的大山壓在心頭,令人窒息。
我勉強吃了兩口食物,由於長期飲食不規律,腹痛感襲來,如刀割般疼痛難忍。這種熟悉的痛苦讓我不禁皺起眉頭,用手捂著肚子,試圖緩解疼痛。然而,這種疼痛似乎越來越劇烈,不斷地折磨著我的身體和心靈。每一次呼吸都變得困難起來,仿佛空氣都被抽走了一樣。
我坐在那裡,靜靜地忍受著腹痛的折磨,心中充滿了無奈和疲憊。洛若含離開的壓力和困擾已經讓我精疲力竭,而現在又加上了身體的不適,讓我感到無助和脆弱。
將面推到一旁,我拿起旁邊的小瓶倒出來兩片白色藥片。
這瓶止痛藥還是洛若含買的,她一直都是一個對我很細心的人,在發現我有胃痛的毛病後,便從來沒有讓我家裡缺過藥。
如果沒有分手,或許還有一兩個月我們就會同居訂婚。我不是一個怨天尤人的人,我只能將錯誤歸咎於自己的不作為,這些煎熬的日子就當是給我的懲罰吧。
隨著腹痛感慢慢褪去,我將沒吃完的泡麵倒掉。拿起煙盒,才發現這包煙已經空了。
掛霜的枯枝很美,我卻沒有心情去欣賞。下樓,買煙,熟悉的味道重新進入我的體內。
坐在路邊的椅子上微閉雙眼,這種欲仙欲死的感覺讓我沉醉。
「張洛澤,你怎麼在這?」劉包子的聲音從斜後方傳來,我聞聲看去,看著他走到我面前自顧自坐下。
「洛若含去廣州了,她家在那邊有套房子。」「
所以呢?」
「你不感覺人生下來就分為三六九等嗎?」
抬手搶走我手中的煙丟掉,劉包子用兩隻手指捏著我的臉正色。
「你現在要做的是向前看去努力提升自己的階級,而不是沉浸在過去的幻想。頹廢下去對你有什麼好處?機會是留給有準備的人。如果哪天洛若含回來了,你有機會把握住嗎?」
看著嚴肅的劉包子,我心中卻沒有掀起一絲漣漪,仿佛沒有感情般。
「沒有,但是我想要的是愛不是物質所能決定的。」我用空洞的眼神望向劉包子,卻對上了他凌厲的目光,仿佛要將我看穿般。「沒有物質的愛情就是一盤散沙。你別繼續在酒吧當駐唱了,來我們公司吧,起碼還能讓你交得起房租。」
熙熙攘攘的人群涌動,我仿佛在其中看到了自己。這種感覺很奇怪,卻很真實,讓我很痛苦。
「我需要你管嗎?把戒指給我,你可以走了。」
從劉包子手裡拿過戒指,我下了逐客令。我接受不了任何人站在別的角度對我進行批判,因為任何人都不是我。望著他離開的背影,後悔感湧上心頭。
重新點燃一根煙,我乏力的閉上眼。那些不順心的事也漸漸化為一種讓我享受的情緒。天色逐漸陰鬱,可我卻不願再回到那個六十平米的出租屋內,任由零下二十度的風拍打在我臉上。